作者:琉玉
一个多月的分别?,不长不短,但望着眼前的人,黎又蘅也有了一种小别?胜新婚的实感。她?心中愉悦着,但又被袁彻的眼神看得有些?亏心。趁着他不在家,跑到这里?来?看胡人跳舞,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走过?去,还没说话就先拉了人手,“呀,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出门在外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她?将袁彻的手合入掌心揉了揉。
这招对袁彻很受用,温热的掌心很快把他整个人烘暖,僵冷的眉宇也舒展开了。
黎又蘅觑着他的脸色的变化,莞尔一笑,问他:“你?信上不是?写明日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袁彻声音闷闷的:“我故意写晚了一天,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样啊。”
黎又蘅更亏心了。
袁彻别?开脸,“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回来?的路上,他心里?还期待着黎又蘅的反应,毕竟他难得玩一次浪漫,结果换来?了什么?那胡人对她?抛媚眼的时候,她?笑得可真开心。
黎又蘅听他说气话,有些?想笑,捏捏他的手心,“你?说这话可真没良心,不知道我天天盼着你?回来?呢。”
袁彻看她?一眼,她?抬手拂去他肩上的落雪,“你?在外头站多久了?”
“回城后先进宫去了,从?宫里?出来?,正?要回家,经过?此处时,刚好看见你?们进去。”
“那你?怎么不进去和我们一起看?”
袁彻露出嫌弃表情:“谁要看那个?跳舞就跳舞,对着女人卖弄风骚,做出那种轻浮的模样t?,不正?经!哪个好人家的男子会那样?”
黎又蘅就知道他会看不惯,所以想偷偷摸摸地来?,听他深恶痛绝地对人家一通批判,忍俊不禁:“这就是?人家的表演风格啊,异域风情。”
袁彻根本理解不了,盯住她?:“你?很喜欢?”
黎又蘅敛起笑容:“不喜欢。”
“看你?笑得挺开心的。”
黎又蘅觉得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拉着他往马车上走,“好了,快回家吧,外头多冷啊。”
……
回府后,徐应真见了儿子,也很惊喜,听说袁彻是?故意在信中将归期写晚了一天,笑道:“你?现在也学会淘气了。”
袁彻抿唇一笑。
“这次外出公干,可还顺利?”
袁彻说:“儿子一切都好。”
“辛苦了。”徐应真拉着他嘘寒问暖一番,又说:“快回去歇歇吧,你?爹还没回来?,晚上一同用饭。”
袁彻颔首,先同黎又蘅一同回房了。
一会儿的功夫,雪下?得密了些?,飘到檐下?,在门口铺了一层莹白?。
袁彻进屋先脱去了外面的斗篷,转身搭到衣架上。
黎又蘅从?后边凑上来?,在他的后腰摸了一把,“好像瘦了。”
袁彻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在万州时,只顾着忙了,或许真的累瘦了。他转过?身,对黎又蘅说:“最近的确没怎么好好吃饭,圣上器重我,对我委以重任,差事还没有办妥,哪里?有心思吃饭……”
黎又蘅也不在乎他说什么,一双手只管在他身上摸个不停。
袁彻羞涩地将那双手从?胸口处扒拉下?来?,小声嘟囔:“这不是?正?说着话呢吗?”
黎又蘅被止住,有些?无奈,“那些?公事你?不是?在信里?都写过?了吗?”说起这个,她?觉得好笑,“谁跟你?一样,去一个多月,写了七八封信,什么都要交代?,事无巨细。”
袁彻赧然地笑笑,“那你?都看了吗?”
“看了,要我背给你?听吗?”
黎又蘅贴近袁彻,可他还认真地谈起公事了:“这次出差的确颇有感悟……”
黎又蘅一阵郁闷,袁彻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好看着他的脸发呆。
“……我们在朝堂上高谈阔论,一字一句都是?为了民生,可是?真的到了地方上一看,上面制定?的政策,落实到下?面的州县已经走样了,想想真是?……”
袁彻感慨起来?,垂眼却发现黎又蘅正?盯着他的嘴唇看,他的耳根热了,“你?在想什么?”
黎又蘅回神,“说了你?又不好意思。”
“你?……”袁彻脸红起来?,义正?言辞道:“现在是?白?天,你?不准想。”
黎又蘅叹气:“你?已经不是?什么良家妇男了,矜持什么呀,难道你?不想吗?”
袁彻坚定?地说:“我不想……”
话音未落,黎又蘅的唇便?贴了上来?。
他被推着往后退,直到后身抵在窗边的条案前。
话虽说得硬气,可他遇上黎又蘅意志力尤为薄弱,呼吸很快就乱了。
分别?数日,怎么会不想呢?
他以一种逆来?顺受的姿态接受了黎又蘅的亲吻,又忍不住含住她?的唇瓣一点点地回应着。
神思飘荡之?际,他感到身上发冷,睁眼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又蘅已经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扒得差不多了。
他的后背还对着半开的支摘窗,不时有冷风溜进来?。他忙按住黎又蘅的肩膀,试图打商量:“……去床榻上吧。”
黎又蘅不作回答,也不想听他多说,压下?他的后脑勺,将所有多余的话堵在口中。
二人拥在一起,慢慢转换了位置。黎又蘅靠在条案边缘,仰头迎接着,袁彻的手从?她?的后背往下?滑,移到了腰侧,掐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上一抬,她?便?坐到了条案上。
支摘窗外雪花纷飞,黎又蘅伸手将窗关上,热意瞬间四溢开来?。
紫檀木条案晃动起来?,黎又蘅像一根快要崩断的弦,身子后仰,发出不成调的音。手向?后支撑在案上,不慎碰倒花瓶。花枝乱颤,水珠溢出,打湿花蕊,一路漫到地上。
白?皙纤长的腿在臂弯中打颤,二人的呼吸、叹声……一切都混在了一起。
良久,终于停下?。黎又蘅的腿无力地滑了下?去,她?依偎在袁彻的胸前歇息,袁彻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回响。外面小雪霏霏,寒风料峭,屋里?的人却浑身是?汗。
缓过?来?后,二人回到了床上。
袁彻怕她?着凉,给她?裹好被子,虽然有些?羞臊,但还是?说:“我去叫水,待会儿洗一洗。”
他要走,黎又蘅的胳膊却缠住他的腰不放,埋在他怀里?说:“不想动。”
他以为黎又蘅是?太累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也是?,二人分离了好些?日子,重逢时难免多了许多温情,他也很喜欢黎又蘅这样黏着他。直到黎又蘅蹭了两下?,他浑身都僵硬了。
身体反应来?得很快,他忙把黎又蘅的手从?被子底下?拽出来?,告诫道:“纵欲伤身!”
黎又蘅抬头,笑容狡黠,“别?装。”
……
床榻不堪重负一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持续良久才被屋外的寒风呼啸压了下?去。
事毕,黎又蘅一脸餍足,支着下?巴看着身旁的袁彻,他面色泛红,眼底还残存着未消下?去的情欲。她?伸出手指在他的眼角摩挲,脸上荡漾着笑容。
袁彻不能再任她?胡闹了,捉住她?的指尖,“你?笑什么?”
黎又蘅端详着他:“你?这幅样子真好看,只能被我一个人看到太可惜了。”她?想了想,突然说:“郎君,明日打一面大大的镜子吧,悬在床顶,让你?自己也看看你?的模样。”
袁彻皱眉,“不许胡说。”
黎又蘅又笑起来?。
“……不许笑。”
黎又蘅戳戳他的脸颊,“怎么什么都不许,你?也太霸道了吧。”
袁彻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捏着她?的手指不说话了。他望着黎又蘅的眼睛,里?面柔情似水,像是?有钩子,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对望着就又贴到了一起。
二人温存了好一会儿后,见天色渐暗,想起还要陪父母用暮食,这便?起身沐浴。
收拾一番过?后,正?好徐应真派人来?传话,叫他们去用饭。
雪下?得更大了,庭院里?积了厚厚的一层,在暮色中映着冷白?的光亮。
二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并肩走过?茫茫的雪。到了饭厅,黎又蘅先进去,袁彻站在檐下?收伞,正?好瞧见父亲从?长廊的另一端走过?来?,脸色很是?阴沉。
第42章
袁褚背着手来到袁彻面?前,语气肃然地问:“你今日进宫复命,上呈的给圣上的折子?里,检举了万州刺史?赈灾不力一事?”
袁彻看他一眼,平静地将伞靠在墙角放好,“正是?。我到万州以后,发现百姓领到的赈灾粮和先前朝廷下拨的数量有很大?出入,便?在折子?里阐明了此事。此行时间短,我无?法深入调查,只能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至于万州堤坝为何频发决堤,每年下发的修缮款又到底是否用于正途,就需要圣上再派人详查了。”
袁褚冷笑,“你以为你看得很透彻,那你难道不知那万州刺史是?太后党羽?你动了太后的人,可想过后果?圣上让你去督办赈灾,做什么要节外?生枝!与你同行的张侍郎都一声不吭,偏你自作聪明!”
二人又争执起来,屋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赶忙出来。
徐应真问?:“这是?怎么了?暨明刚回来,你吵他做什么?”
黎又?蘅瞧一眼袁褚愠怒的脸色,走到袁彻身边,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
袁彻不动如山,正色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为圣上做事,倘若发现徇私枉法之事,理应揭发,无?需看别?人眼色。更何况,怎知此次圣上派我前去不是?想让我去撕开那个口子??”
“然后你就接招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现在聪明人都知道避风头,明哲保身,你还上赶着去给人当棋子?!太后若是?因此记恨,当真要向袁家发难,又?有谁会顾我们的死活?”袁褚气得脸色涨红,指着袁彻怒斥:“从政这么些年头了,做事还是?只随自己心意,一根筋,不懂得权衡利弊,平日都白教你了!”
袁彻声音也高了几分,“身居高位者可以权衡利弊,选择明哲保身,可底层的百姓只是?想要一口饭吃。为官为民,我不能对百姓受的苦难视而?不见?。”
“那袁家的前程对你来说就不重要了?”二人意见?相左,争了半天?也争不t?出个结果,徒增怒火,袁褚一时?气得头疼,最后满目失望地看着袁彻道:“朽木不可雕,养出你这么个儿子?真是?我的败笔!”
人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徐应真眉头直皱,“老爷,你气昏头了!”
袁褚冷哼一声,直接扭头走了。
袁彻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隐隐发抖,他任风雪在脸上拍打了一阵,兀自沉默离开了。
本是?为着袁彻归家备了一桌团圆饭,结果还没吃呢就闹成这样。黎又?蘅同徐应真说了一声,便?先回去找袁彻了。
回到正屋后,没见?到人,估计又?去书房待着了。
傍晚的天?色已经黑透,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簌砸下来,黎又?蘅从长廊上走过,进了漆黑的书房。
没有点灯,只有檐下的灯笼透过窗户投下的一点光亮。
书架上被整理得纹丝不乱的经史?典籍,都被扔到了地上,袁彻跪坐在那一堆书中胡乱地翻找。
“郎君?”黎又?蘅唤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应,低着头将书翻得哗哗响,像是?拼了命般地要找一个答案。
黎又?蘅察觉他情绪的异常,忙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暨明,你找什么?”
她握住他手腕,却发现他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