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 第56章

作者:慵不语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正剧 古代言情

  江晚月缓缓闭眸。

  她会渐渐淡忘掉曾经觉得永世不忘的曲子。

  她会遗忘掉,曾经誓死不忘的人。

  江晚月未曾回头,仍然朝江宅的方向走去,那笛音略微一停,也随即跟在身后。

  江晚月想起还未成婚时,她想谢璧会吹笛,便忍不住暗自期待,也许二人成了夫妻,他会只为自己吹首曲子。

  婚后一年,她从未见过他吹笛。

  她渐渐忘了自己曾经许下的愿望。

  如今他竟真的亲自吹笛,一路相送,曲子只吹给自己一人听。

  曾经心心念念的愿望,真有一日得到了,江晚月却心情平静,甚至可笑可悲曾经的自己。

  谢璧一身月白色长衫,月光横斜,笛声清幽,他双眸望着江晚月的身影,吹笛送江晚月进了院落,他才缓缓离开。

  碧胧峡的夜草茂密,难免有不知名的蚊虫,一路吹笛,谢璧又被草丛中的虫子咬出伤痕。

  回去后望着碧胧峡蚊虫咬出的痕迹,谢璧轻轻抚了抚,却不由淡淡笑了。

  自己走的那条路,据说是江晚月从前放船时常走的。

  他走了她曾经走过的路,受的这伤,许是她曾经也受过的伤……

  

第54章 第54章

  秦婉常出入裴家,和裴母熟悉后,说了不少朝廷中对江晚月的美言。

  江晚月因善行被朝廷所知,已被安王认为女儿,出身再也不是乡野女子。

  “听说裴大人如今正征召兵士,若是和江上小菩萨结了亲,那在百姓间便是极有声望之人了。”

  裴母被秦婉说动了心思,儿子如今正是需要民众支持的关键时刻,娶了江晚月为妻,想来更能让百姓踏实效力。

  裴母给裴昀的家书中,也渐渐提到和江家的婚事。

  裴昀从潭州整军回来,小舟未曾停靠永州,径直来了碧胧峡。

  家书中皆是振奋的消息,裴家人已同意了他和江晚月的婚事,甚至可以请到秦刺史给他们主婚。

  舟轻浪急,裴昀不到一日,已到了碧胧峡,他跳上岸,径直去寻江晚月。

  到了江宅,刘大妈却说江晚月去了船所。

  船所?!

  裴昀怔了怔,他立刻问了地址,径直去了船所。

  江晚月正在窗边认真的翻书,窗侧编植浅绯色木槿,光影明明暗暗,恰好将她侧脸覆上朦胧光晕,甚是沉美静婉。

  江晚月专注看书,裴昀停下脚步,一眨不眨含笑望着她。

  一时间,两人都忘了时间流逝。

  待到江晚月合上书本,裴昀才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含笑走在她身畔。

  江晚月看到裴昀,略略吃了一惊:“裴大人。”

  裴昀望着许久未见的江晚月,动情道:“晚月……”

  江晚月略点点头,看了看周遭,低声道:“大人,船所人多眼杂,有什么事待到出去后再说吧。”

  裴昀一怔,他察觉出了江晚月对他的疏离,待二人出门后,裴昀迫不及待说明了来意:“晚月,我家中亲人已同意了我们二人的婚事,秦刺史也愿意为我们二人证婚,我们二人之间再无阻隔,以后,你就是……”

  “裴大人……”江晚月站住脚步,摇头道:“我若未曾记错的话,从未答应要嫁给你吧。”

  “晚月……”

  裴昀一时怔住了,满腔的热情登时被冷却。

  “我本来以为你……”

  裴昀一时间张口结舌。

  他该怎么说?他本以为江晚月和他并肩抗戎,救助百姓,对他也是心有所属的,只是碍于身份,又觉得裴家那边不可能同意,才隐忍不发。

  江晚月看裴昀的神态,已经逐渐明白:“实在对不住裴大人,我未曾对你一而再的明说,是觉得……是觉得我们只是朋友,从未想过嫁娶之事……若说成婚,我从前也说过我并无此念,再说,我和大人您,身份云泥,我还嫁过人……我们真的不合适。”

  一字一句,都让裴昀无地自容。

  江晚月只当他是朋友。

  可她本该是他的妻啊,这些时日,她并未刻意拒绝和他的接触交流,他每次叫她晚月,她也会笑着应下……

  为何……为何会不合适呢?

  裴昀追问的声音浸着苦涩,听着甚是委屈。

  其实他一直未曾对江晚月坚定表明过心意。

  不是因为意志不坚,而是怕二人定情后,家人不知,让江晚月空欢喜一场。

  他这次去潭州,默默说服了很多人,况且又有秦刺史怜他一片真心,对他鼎力相助。

  他的示好,他背后的努力,他都未曾告诉过江晚月。

  他不愿江晚月承受这些负担,她从前受了太多苦楚,往后他只想让她日日有笑颜。

  她明明只要轻松开怀的答应就好了啊。

  可江晚月却干脆利落的回绝了他。

  甚至比上次还要干脆。

  裴昀望着江晚月道:“晚月……听闻你前几日你受伤了,你受伤时,我未曾来得及照顾你……”

  “对不住,那个时候我奉朝廷之命去了潭州,我真的……”

  裴昀声线微微颤抖:“我若是再你身边,定然会呵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伤……”

  江晚月摇头道:“并非因了这个……”

  他是爱她的,但他不懂她。

  甚至,连她为何疏远他都不晓得。

  江晚月打算开门见山:“你还记得过三门壑那次吗?”

  “他们诋毁我父母,将我父亲的往事抖出来,还说翻船都是因了我是女子,若我是男子,大人觉得该如何?”

  裴昀道:“这和男女无关,只要是人子,都不能放任他们侮辱长辈。”

  江晚月苦笑道:“若是男儿,我定然要和他们理论的,可只因我是女子,旁人就觉得我听到这些,只能躲起来避风头,哪怕旁人来我家中扔石头,我也不能开门还击。”

  “所以大人才会在那个时候让我嫁给您,您觉得我很无助,可我不需要退路,我想要的是推开门,走出去,让那些人看到女子也能在江河上乘船过浪。”

  裴昀沉默良久,叹息道:“晚月,我明白你是个心强的人,可他们都是些没见识的百姓,你何必和他们计较?以后过好我们的日子才是正经,我如今官途通达,相信我,我会护好你的……”

  江晚月退后一步,望着裴昀轻笑道:“大人对女子也有偏见,大人只想息事宁人,却未曾想我也要珍惜我和我父母的名声啊。”

  江晚月沉默一瞬,再开口时,柔和嗓音带了几分坚韧:“裴大人,我不愿你护着我,在这乱世,我也不相信,谁能真的护佑我一辈子。”

  “不瞒您说,我也曾嫁过人,那种猜人心思,唯恐行差踏错的滋味太难受了,我宁可做个船娘自在一生,也比再嫁高门自在些。”风吹起江晚月的发丝,她抬眸轻轻一笑道:“比起您的官衔,我总觉得,信自己更踏实。”

  裴昀怔了怔,惨然一笑:“那是……那是你之前所遇非人,你不能因了他,就全然否了我……这对我……不公平……”

  江晚月却不愿多说,摇头道:“客套的话我不愿说,我知大人真诚,我也说句真心话——抛开前事不提,大人也绝非我之良人,乱世相逢如浮萍,大人尽可忘了我。”

  裴昀静静道:“晚月,你在京城之事,我从不过问,因为我从不在意他是谁,只在意我们是否能在一起。”

  男子沉静而立,莫名有一番强大镇定的气质,裴昀从怀里拿出几个书籍,递给江晚月,语气沉定深情:“晚月,我一路上搜集了不少民众关于你的赞诗话本,说的都是你助民南渡之事……我心仪你,是因了你的心性,又怎会拘你?因此你绝不会重蹈覆辙,我知晓你的担忧,我愿将我名下的家产,田庄尽数予你,如此,你对前路也能多几分踏实安然……”

  江晚月不禁有几分动容。

  她知晓爱人是何滋味,更知晓爱的人对自己无动于衷是何煎熬,她未曾想到裴昀竟能做到这等地步,但越是如此,她越要斩断这情丝,江晚月面色不改,礼貌拒绝。

  裴昀回到家后缓了两日,又去寻秦朗。

  秦朗已听闻裴家有意,但看裴昀闭门不出,再想想自己孙女的性子,大约也猜想到了:“是不是晚月不懂事,不理解您的一番苦心了?”

  裴昀声音低落道:“江姑娘对我多有疑虑,还望您从中转圜。”

  秦朗自然愿意孙女嫁于裴家,谢家门第太高,他一开始就不愿意,裴家眼下有军权,且是知根知底的半个家乡人,他相信裴家会护好孙女:“你也别怪她,之前我去京城接她……说来难受啊,她那前夫门第高,却是个没心肝的,晚月被伤透了心,自然不愿再嫁。”

  “她一个女子,乱世漂泊,我老头子看着就揪心啊……”秦朗说着竟有几分哽咽:“还好有裴大人垂怜,此事我会尽力而为,只盼成婚后,大人不改初心,切莫像晚月前夫那般,始乱终弃。”

  裴昀从前并不愿刻意去查江晚月前夫的消息,如今却对此人有了几分好奇和迁怒,他顿了顿,再三肃然保证道:“身逢乱世,我不敢巧言,但若有幸和姑娘结下连理,我裴昀定尽全力惜她护她,保她安稳一生。”

  笛儿几乎每日都会来江晚月处,趁着江晚月不忙时,做做竹篾闲聊几句,一般到了太阳落山,萧儿会来接妹妹一起回去,可今日天色渐晚,仍不见萧儿的神鹰,江晚月便和笛儿一起去作伴找萧儿,萧儿如今一直在书院教书,江晚月记得从前笛儿父母一直督促儿子考科举,好当个官老爷,便道:“你哥哥这份差事,你父母可满意?”

  笛儿苦笑道:“若是放在从前,自是不满的,如今却是求之不得呢。”

  笛儿叹息道:“你也知道,我爹娘从前看我兄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百般心思督促他读书上进,如今瞧见北戎入侵东都沦陷,大臣或被抓或逃亡,倒觉得不如在家中山间做个教书先生,安闲度日。”

  如今一家人过着平静温馨的日子,笛儿的父母也甚是欣慰感激。

  江晚月点点头,很能理解笛儿家人。

  这场战事影响的不止是南北格局,时局的动荡,影响了许多人的心理。

  家中有儿子的,不再求儿子上进,只想着莫要打仗征兵,家中有女儿的,便是急急为女儿找个靠得住的夫家,好在乱世之中多份依仗。

  两人走进书院,渺渺烛火下,萧儿站着似是在说些什么,另一人坐在椅上,侧脸清隽,光影流转间,隐隐有幽沉的压迫感。

  江晚月一怔,下意识就想转身。

  可已经走进来,再想离开,未免刻意。

  江晚月跟在笛儿身后,一起向他问安。

  头顶,似是缄默了一瞬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此番是来书院探讨学问,未穿官袍,姑娘无需多礼。”

  笛儿看今日的谢璧似是很亲和,便笑道:“我哥哥只是个生员,听闻大人年纪轻轻便中了一甲,他能和大人探讨什么?”

  谢璧言语很是松弛:“你是笛儿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和令兄交谈,很有启发。”

  笛儿一惊:“大人怎知我名字?”

  谢璧望向他从前的妻,她站在笛儿身后,始终垂着头,很是安静。

  他怎么会知道呢?

上一篇:夫君他别有风趣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