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有雾
这是斩不断的?血脉亲情。
他最后还是受了这一礼,说:“我会同她聊聊的?。”
可他低估了徐淑敏对?回到徐家这件事的?抗拒程度,自从知道他见了徐应淮之后,她就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见。
这种僵持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最后徐应淮找上门,隔着一道窗户同徐淑敏说。
“娘特意?派人?送了信过来,她说她这些年?一直很想你。淑敏,我不强求你跟着我离开,但是看?在娘这么多年?念着你的?份上,跟我回客栈一趟,看?看?她说了什么,成吗?”
小姑娘对?亲情还是渴望的?,在徐应淮坚持不懈的?劝说之下,最后还是决定去客栈一趟。
不过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走之前?还不安地?和他强调。“哥哥,我想吃鲈鱼,你记得让厨房做一道,我回来就吃。我一会就会回来,你一定要记得。”
那?时?候他应了一声“好”,等徐家的?人?离开之后,就让下人?将?她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打包送到了客栈。
他记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雨。
反应过来的?徐淑敏跌跌撞撞下了马车,见到的?就是项家紧闭的?大门。
她也没有撑伞,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一直扣门,不甘心的?朝里面递声。
“张叔,我是淑敏,给我开开门。”
“我要找我哥,让他来和我说话。”
可不管她怎么喊,门内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徐淑敏眼睛肿了,嗓子也开始变得沙哑。
不停叩门的?手逐渐发酸,失去力道,在朱红色的?门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额头抵着冰冷的?大门,她的?身体?也开始发软,慢慢跌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膝盖,她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口中喃喃地?问着。
“为什么不要我呢?为什么一定要丢下我呢?”
她将?自己的?脸埋入膝盖中,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骗子,都?是骗子。”
项父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不落忍,犹豫很长时?间之后开口:“要不就把淑敏留下来吧,她也这么大的?人?了,好好同她聊聊,让她知道回徐家有多少好处,说不定自己就走了。我们同她原本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何必要用?这么招人?恨的?方式赶她走?”
那?时?候,他的?脑海中想起跟在他身后时?小淑敏腼腆的?笑脸,耳边似乎回荡着小姑娘被?关在门外时?泣不成声的?请求,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倘若不这么做,淑敏是不会离开的?。
她胆子那?样小,没有什么野心,日子得过且过,不明白回到徐家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清楚。
又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更?加坚定地?开口。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用?什么方式又有什么区别?”
那?天徐淑敏在门外等了很久,最后徐应淮过来将?她带回客栈,在姑孰呆了三日之后,她便跟着自己的?兄长回到京城。
他派人?去京城打听过她的?情况,知道徐家人?对?她很好。徐老夫人?会带着她去游玩,去各种铺子添置东西,会给徐家的?好友郑重地?介绍这位刚找回来的?女儿。
回来的?下人?说,她长高了些,也比从前?更?开朗,身边也开始有献殷勤的?世家公子。
她的?人?生,开始按照他设想的?样子,顺遂而又耀眼。
再次见到徐淑敏是在父亲的?丧礼上。
他对?父亲的?死亡做足了心理建设。
父亲已经病得很重,强弩之末时?活着的?每一日都?是痛苦。对?于形销骨立的?父亲来说,死亡或许是另一种解脱。
可真当他面对?这种死亡,他还是难以?接受。
所有人?都?可以?哭,但是他不可以?。
作为项家的?长子,他得要担起责任,让父亲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他忙到自己都?觉得麻木,每日只有晚上才能安静地?跪在灵堂前?,烧一烧纸钱。
小姑娘就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什么话都?没说,陪着他不断地?将?叠好的?纸钱递到他手里。
134 项平生×徐淑敏2 他总是在梦里沉沦,……
后事办完, 送走所有吊唁的宾客后,他坐在厅堂内父亲从前常坐的主位,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时, 他整个人被一种剧烈的疼痛所击倒。
那一日, 他破天荒地喝了很多酒,企图在这半梦半醒的迷离中?窥见一点亲人的影子。
他鲜少失态成这样,以至于身边的小厮都不敢上前劝说, 而是找来了徐淑敏。
在项家, 所有人都知道大公子最偏疼这位妹妹。
徐淑敏回到徐家之后, 已?经开?始养出一点世家大族身上沉稳的气度。往常柔弱爱哭的姑娘,如今也拿住主人家的气势, 安排小厮将喝醉的男人送回去?。
她让下人送来醒酒汤和热水, 之后独自留下来照顾。
项平生并不是全然没有意识, 能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用温热的帕子擦他的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子温软的躯体攀附上来,紧紧地拥住他。
等女子唤出那一声“哥哥”时,一股陌生的情?愫流经全身。
在温香软玉中?,他可耻地有了男子该有的反应。
后面发生的一切也都顺理成章。
他能够听见女子疼痛的啜泣声, 年少时的冲动却叫他无?法停下,在女子柔软的攀附中?,两个人一次又一次放纵。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看着整洁却充满宿醉之后难闻气息的屋子, 叫来了身边侍候的小厮。“昨夜谁送我回来的?”
“徐姑娘。”
他抽出腰带的动作缓了缓,眸子里分?辨不出什么情?绪,“哦”了一声之后又问。
“她什么时候走的?”
“姑娘吩咐我们送来醒酒汤和热水,看着您喝了醒酒汤,替你擦了擦脸就走了。”
小厮说这句话其实有些不确定。
项家这段时间忙, 主家在悲恸中?,谁都是提心吊胆熬夜当差,争取将自己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生怕在这段时间撞到枪口上去?,惹了主家心里不痛快。
昨日送走了客人,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厮也能跟着松快松快。因此听见姑娘说她来照顾,他就很早回去?。
“屋子里一直没见亮着,也没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应该是很早就回去?了。”小厮奇怪地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没说什么事,而是让小厮将当夜当差的下人全都找过来问了问。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地方异样。
就好像那天晚上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夜晚,那些身体的冲动和少女的啜泣声,都像是自己酒醉之后的妄想。
可真的是妄想吗?他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能生出男子下作而又肮脏的谷欠念?
这对于在礼教下成长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他无?法接受,遣散下人之在亭子里独自坐了很长时间,任由?一阵阵的冷风刮过耳边。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前来辞行的徐淑敏。
小姑娘穿着不带有任何?花纹的素净常服,头上除了一根白玉簪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饰品,精致而又优越的五官就完全凸显出来,云鬟雾鬓,纤秾合度。
她身上也没了在项家时的畏畏缩缩,整个人更加温和平静,也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我来姑孰也这么长时间,准备等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那个绮丽的梦,他的目光在莹白而细长的脖颈上扫过,停顿在女子柔软而又娇嫩的唇瓣上,脑海中?晃过那个混乱的夜里,也是这样一张红唇在自己的耳旁轻声娇吟,啜泣着叫他“哥哥”。
他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晦涩,语气也不如最初的平稳,“路上已?经安排妥当了吗?暂且等几日,我让管事准备年礼送去?京城。你刚好同他们一路出发,也好有个保障。”
徐淑敏自小就听哥哥的话,此时却轻轻地蹙了蹙眉。
她在项家长大,对项家的情?况也有个大概的了解,知道这次项父的葬礼前后花销不小,置办一份年礼对此时的项家来说并不算一笔很小的花销。
她想说不用准备年礼,徐家的人都对她很好,用不着这些外物来替她撑所谓的面子。
可她又知道,哥哥是一定会?准备的。
这不仅是礼节,同时也是在替她撑腰。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哥哥总是走在她的最前方,替她撑起一方能够喘息的天地。
她的眼?眶开?始泛红,忍着眼?泪说:“要不我留在姑孰一段时间,我有点想家了。”
“徐家没有其他的安排?”
“什么安排?”小姑娘抬头看向他。
项平生看向她发红的双眼?,喉咙里咕哝出一句话,“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徐家应当正在替你相?看一门?合适的亲事。这个时候你留在姑孰,并不算明?智之举。”
面前的小姑娘听完他的话之后,眼?泪瞬间就掉下来。她也没有用手帕去?擦,而是抬着一张带泪的脸,倔强地望着他:“哥哥,你也希望我嫁人吗?”
“如果对方是个还不错的,自然是希望你成亲生子,往后的人生一路顺遂。”
小姑娘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哽咽。
她就像是一只被丢下的幼兽,无?措地站在满是荆棘的路口,被扎到鲜血淋漓时也不知道究竟要继续回头还是该走下去?,茫然无?措而又处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好像在那个瞬间,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可是这样不好,她该是如同皎月般高悬天空。
项平生站在离她一步之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她的眼?泪,手掌悬停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下。
他能听见自己格外冷静的声音。
“若是成亲的话,也记得?往姑孰递个消息。就算我不能亲自去?京城,也会?准备好贺礼。”
小姑娘最后低着头,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沙哑,说了一声“好”。
徐淑敏是在七日之后离开?姑孰的,他亲自去?送的。
只是小姑娘看起来不大高兴,也没大理会?他,恹恹地上了马车。
项平生在门?口,看着原本马车停留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沉默许久。
而在徐淑敏离开?没多久后,他又开?始做梦。
梦里的小姑娘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乖顺地坐在床边,用湿亮的双眸羞涩地看着他,小声地问:“哥哥,你还不休息吗?”梦里的他盯着小姑娘看了许久,最后留下一句“我去?书房”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次梦见徐淑敏时,梦里的两个人都躺倒在床榻上。她只穿着夏日贪凉在夜里穿的薄纱,柔软的身体慢慢贴过来,钻进他的怀里。
那份触感过于真实,像是温软的水豆腐,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起一个男子最初的谷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