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与娇花 第149章

作者:林中有雾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从青州回来之后,明眼人能够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下子变了。

  其实之前他还有过担心,新?月同延年之间看着花团锦簇、感情?恩爱,实际上没什么根基。说不定吹吹风、受受雨, 花团锦簇就变成了一片狼藉。

  她不在乎延年,更准确得来说,她是想表现得自己没有那么在乎,主动?走上高?台,被追逐被仰望。

  可是在高?台之下的人也?是会累的。

  所有的忍让和迁就, 从来都不是一辈子的事。

  可从青州回来之后,两个人照常还是吵吵闹闹,为了各种?零零碎碎的事拌嘴。可也?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在日常的聊天中提起延年的频次会增加,会了解他的喜好,会替他准备好吃穿用度,会将他纳入到对未来生活的考虑当中。

  两个人若是在同一场合出现,也?会下意识在在第一时间去确定对方?的存在。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那一晚寺庙所有内情?的人,他这个连岳父都算不上的人有时也?会同裴延年聊上几句。

  “如果不是遇上她的话,我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对一个人这么在意。很多时候我也?不是没有脾气,可是生气极了时,我又忍不住心疼。”

  “我就想,她的前半生不那么如意,那同我在一起,总该要如意一回。”

  裴延年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轻描淡写,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而他握住盛满了沸水的杯盏,长久地没能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时,手心的位置已经被烫出了一大块红痕,火烧火燎的疼。

  几乎就在那个瞬间,他起了致仕的念头。

  他为了项家汲汲营营一身,现在弟弟妹妹已经有各自的生活,初初在镇国公府生活很好,并不需要他的帮助。那他位置爬得再高?,手中握有再多的权力又有什么用?

  他想去渭南,想要留在她的身边,想要在往后的余生中,稍稍放纵一次。

  而这次,不再是她需要他,而是他离不开她。

  起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就往上呈递了致仕的折子。

  新?帝继位后,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他第一次的折子被打回,而后进?宫见了新?帝,按照惯例受到了圣上的挽留。

  趁着这个时候,他就开始着手安排手中的事宜,培养接任的人。

  这一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入冬之后他就病了一场,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药都没有见好,一直拖到年底。

  这次的病削减了他许多的精力,晨起时照镜子时,看着两鬓的灰白和眼角深深的皱纹,自己都觉察出老态。

  他隐隐不喜,甚至有点儿犯愁,自嘲地想:老了倒是在意起年纪来。

  大概是心里?有所希冀,想着倘若自己要再年轻些,是不是同她相处的日子也?能够多些。

  而这段时间,唯一让他高?兴的是,圣上终于同意了致仕的折子。

  他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赶在年前就开始出发,打算在渭南过年。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同她在一起过一个完整的好年。

  冬日赶路并不是明智之举。

  车外寒风簌簌,车内哪怕点着炭盆,无孔不入的冷风还是会从缝隙里?钻进?来。

  可他却不觉得冷,相反心头火热。

  在进?城门时,他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这座她生活了几年的城镇。

  此时恰好是年底,街道上张灯结彩,游人往来如织。再往里走,能看见卖艺的杂耍,周围有不少驻足的行人,随着卖艺人夸张的动?作,时不时地爆发出喝彩声,紧接着铜钱便像是雨点般朝着他们的身上砸去。

  他不由地想到了淑敏。

  她还小的时候,其实是个挺爱凑热闹的人。有一阵子姑孰出现了拍花子,母亲便严格限制他们出门。

  小姑娘早就盼望着能出去看等会,得知消息之后皱吧着一张脸,要哭不哭地看着他。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是一只小尾巴坠在他的身后,被发现时别别扭扭地用手指绕手绢。

  可那时也?是年底,府里?忙得抽调不出人手。他不过年长她五岁,也?并不敢带着小姑娘出门。

  作为补偿,他给她买了一盏兔子灯笼。

  小姑娘却一下子高?兴起来,捧着兔子灯笼眉眼弯弯地同他说:“哥哥,我觉得今天好快乐啊。”

  兔子灯笼比得上灯会吗?

  自然是比不上的。

  小时候,他只觉得好笑。小姑娘孩子心性?,一点点东西都觉得满足,日后说不定被外面的小子用盏灯笼就骗跑了。

  可后来想想,大概她高?兴的,是有人愿意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哪怕是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好,都能叫她欢喜。

  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同时又无比庆幸地想。

  往后的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时间,足够将她小时候的遗憾一一满足。

  马车继续朝着徐府行驶。

  离徐家越近,他心里?就越是紧张,将原本就很平整的衣袍反反复复地抹平,不停地整理仪容。

  他的满怀期待在见到徐府门口的一片白时,戛然而止。

  在满城的欢喜中,那片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垂直地插入心口正中心的位置。

  一时间头晕目眩,踏空之后双膝重重地砸在青石砖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却已经没有多少的痛觉。

  管事的惊呼声中,他用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的这一息间,他执着地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徐家那么多的人,怎么出事的就一定是她呢?说不定就是徐应淮,不是徐应淮也?可以?是徐应生,不是徐应生,徐家还有那么多的后辈。

  谁都有可能出事,怎么就会是淑敏呢?

  徐家的门房看见他,一人小跑着回去报信,一人迎了上来,直直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开始哭唱。

  “大人,送我们姑奶奶最后一程。”

  他耳旁没了声音,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影画,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他茫然地站在徐府门口,看着一身白衣的徐应淮、徐应生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徐家的几个后辈,独独没有女子的身影。

  “老爷……”管事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双手举起想要扶他却又不敢碰。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伸长了脖子长舒一口气,都有点儿想笑。“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冬至时她还写信同我说,觉得种?花有点意思?,想要动?手试试看。”

  只是他的心太疼了,疼得他缓不过气。

  以?至于他的笑容看上去一定很是狰狞,不然周围的人为什么用那样异样的眼神看向他?

  他觉得之前的一跤摔得可真重,重到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

  最后阵阵哀乐声中,他最终还是看到了淑敏。

  徐应淮说,按照她的心愿,换上了平日她最喜欢的一件衣裳,挽了她想要的发髻,精致漂亮得一如她还活着的时候。

  他明明已经很难过,难过到喘息都疼,但是他却没有一点眼泪。

  听徐应淮说。

  年底她感染了风寒,所有人都没当回事,以?为喝药就好了。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她病得越来越严重,最后连下床都很困难。附近有名的大夫都被请过来,全?都束手无策。最后徐应淮当即拍板,让管事骑着快马去京城,让镇国公府帮忙寻个太医,往渭南走一趟。

  只是管事走的第三日,人就已经熬不住,年轻时身体亏空太多,几乎是药石无罔。

  这些年,徐应淮在生活的蹉跎下老态了许多,背部都开始佝偻。

  “后来她也?不大想治了,同我说喝药太苦了,不想再受这份罪。我同她说,她的日子还长着,喝了药身体好起来,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

  “她看着我,只是笑。”

  “我以?为她是想通了,完全?没想到她会背着人将药全?都到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静静地听着,涩涩地开口:“她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对面的徐应淮先是愣了会神,眼泪不自觉的掉落下来,而后勉强用气音哽咽道。

  “没有,她说她这辈子已经很圆满了,她很高?兴。”

  久久未落的眼泪倏得掉落,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算是圆满呢?

  分?明这辈子,她都没有尝到一天甜头。

  她这辈子走错了许多许多步,以?至于老了,孑然一身。

  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在继续往前走,只有她被丢在过去的时光里?,被丢在十?六岁的那一场大雨里?。

  是被他亲手丢下的。

  是他弄丢了他的淑敏。

  136 项平生×徐淑敏4 项平生重生

  【项平生重生】

  项淑敏近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这种不?对劲她没有办法同别人说。

  因为这一阵子?,她频繁地做梦。

  在梦里,她一件件地褪下自己的衣衫, 用一种极为羞耻的方式爬上男人的身体, 不?着寸缕地趴伏在他腿间,脸颊贴在男人身上,颤抖着手去给他解开腰带。可梦里的她对这种事?显然十分陌生, 而那?条腰带似乎也过于繁复, 精巧的盘扣、冷冰的玉势、雕錾的金银, 一齐压在她掌心,她的手指颤抖着把那?些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 才勉强将男人的腰带解开。

  啪嗒一声。

  腰带跌落床笫, 整齐的衣服随着她攀附上去的动作被揉得纷乱, 衣襟散落,广袖低垂。

  可这仍旧没有停下,两个人赤诚相对,她主动抬头想要亲上男子?的唇。

  她的目光随之上抬,一路向?上着探看过去, 划过结实的胸口、微微滚动的喉结,一直到男人的脸,目光相触的瞬间,她浑身如遭雷击。

  男人眉目如画, 萧萧肃肃如明?月入怀,儒雅当中又掺杂了少?年特有的清俊,眉目之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端方高洁得如同天上明?月。

  她不?仅认识,还十分熟悉。

  这正是自小从?她一处长大的兄长——项平生。

  在极度的震惊中, 这个梦依旧没有停下去,散乱的衣服堆积,人影交叠。

  男人的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旁,鼻尖相擦,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用鼻尖碰了碰她的,嗓音低沉夹杂着一丝暗色,“可以吗?”

  可以什么?她尚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吻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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