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与娇花 第92章

作者:林中有雾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她叹息了一声,无奈、担忧全都混合在一起,成?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你说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个糟心的东西,就?知道写信回来?报个平安,这有?什么用啊。”

  “至少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汾州那边不过是?剿匪,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回来?。我已经写信过去了,说不准回来?的日子还会提前。”

  “你说了大嫂的事?”

  江新月点点头。

  张氏“啧”了一声,咕哝道:“但愿来?得及吧。”

  江新月听出她是?什么意思,不管从什么方面考量,皇上都容不下邵氏。皇家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让人悄无声息地?病逝。

  但她觉得,这种手段大概率是?不会用在邵氏身上。镇国公府拢共就?这么几个主子,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外面会有?一群人去猜到?底会发生什么。

  可老夫人显然不是?这么觉得,在顾君珩离开之后,她就?立即换上了朝服乘着国公府的马车去了宫里。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老夫人是?被人搀扶着走?出皇宫的。

  她整个人神情?恍惚,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几岁,却不得不强撑着架子被身边的下马车时一脚踏错,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周围人一阵惊呼。

  “老夫人!”

  等在门口的张氏三两步跨到?门前伸手扶她。

  温氏咬紧牙关,疼到?身体开始小幅度地?打?摆子却硬生生站直了身体。她扫视了周围的一圈,冷声喝道:“有?什么要紧事,大呼小叫什么!都给我稳住了!”

  聚拢过来?准备扶她的下人又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

  温氏抬头看了一眼镇国公府的大门,碧瓦飞甍,雕梁画栋,厚重的朱门之上挂着悬金的匾额,“镇国公府”四个大字透着万钧的气势。

  ——这是?先?帝亲笔提写。

  代表着无上的荣光。

  她忍受着脚腕处的生疼,在张氏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头上的冷汗不停下流将身上汗湿,她却不曾有?片刻的停歇。

  停下来?,便是?对圣上的不满。

  温氏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去的画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拖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走?到?了主院。在踏进到?主院的那一刻,她双眼翻白软软地?朝着身后一倒,不省人事。

  落后一步的张氏接住她的身体,在周围的嘈杂声中,冷笑着。

  “都不想活了是?不!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老夫人体力不支的消息传出去一个字,你和?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声音不大,可周围人迅速安静下来?,提着一颗心齐整整地?站立着,不再有?其他动作。

  张氏咬牙撑着老夫人的身体,对离得最近的丫鬟说。

  “去,往清风院跑一趟,请陈大夫过来?。”

  ——

  江新月听到?主院那边请陈大夫过去时,也赶了过来?。

  房间里只有?张氏在场。

  见到?她来?,张氏立即起身,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有?没有?什么渠道能联系上延年,让他接到?消息之后尽快回来?。”

  老夫人心肠要比一般人硬,不硬的话早在裴家接二连三出事时就?已经撑不下去了。而现在她如此失态,只会有?一种可能。

  ——皇上不允许邵氏活着。

  可要是?邵氏出了事,老夫人能承受得了这个消息吗?

  张氏叹了一口气,“老夫人这都昏倒了多?少次,府里还是?要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在,看最后到?底怎么处理。”

  江新月很快领悟到?她的意思,想起来?裴延年离开京城前对自己说的话,点点头,“我试试看。”

  她通过砚青找上了顾君珩。

  顾君珩听到?来?意之后也没有?多?问,立即就?应承下来?。

  焦虑当中,等待会让时间无限延长。

  江新月一边担心着老夫人,一边又害怕宫里随时有?可能传过来?的口谕。

  偏偏她的院子里还有?一位马嬷嬷在,她又不能表现出异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眼见着三月都要过完了,天?气也跟着变得闷热。

  她中午时打?了个盹,眯眼没多?一会儿就?已经被热醒,出了一身汗。

  看了一眼窗户,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下来?,又觉得奇怪,问听见动静进来?的青翡,“我睡了多?长时间?怎么外面的天?都黑了?”

  “一刻钟都不到?,天?黑了是?因为变天?了,怕是?等会就?要下雨。青翠和?周嬷嬷已经带着其他人,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进来?,免得等会淋湿。”

  青翡将帕子浸入温水当中,拧干了之后走?到?江新月身边替她擦汗。“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奴婢来?打?扇子。”

  “算了,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这场雨怕是?不小,感觉空气都是?潮湿的。等会你让人去主院那边,看看老夫人好点了吗。要是?下雨,我也不方便过去。”

  “就?算是?不下雨,你也不必每日都过去。每次见到?你走?路,奴婢都跟着心惊胆颤。”青翡动作利索地?换了条帕子,将铜盆端到?落地?屏风后面的置物架,回过头来?说。

  “现在老夫人病着,大夫人在佛堂前长跪不起,二夫人还要看顾老夫人,唯一能拿主意的太太现在还住在府外。万一遇上个什么急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奴婢现在是?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国公爷能赶紧回来?。”

  “那你去院子门口等着,看有?没有?回来?。”江新月笑。

  青翡当真探头朝着外面看去。

  只见乌云一层叠着一层,直到?天?幕都挂不住重量滴下来?几滴雨点。雨点落到?青石砖面上很快被蒸发干,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水印。而这几滴雨便像是?信号一般,密密麻麻的雨点紧接着砸落下来?,很快青石砖面由最开始的青灰色变成?浓重的黑青色,蒸腾的热气被逼到?芜廊时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爽。

  “夫人,下雨了!”

  青翡转过头就?扶着自家夫人走?出来?,“这下总要凉快一点,你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江新月看着屋檐边缘一连串的小水珠,雨势大到?她站在门口都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水汽。她伸出手抓了把飞溅过来?的小水珠,感叹了句。

  “这雨也算是?及时了。”

  “什么及时了?夫人在说这么长时间都没下雨吗?春雨贵如油,这暮春的雨也算是?吧?希望今年能有?个好年成?。”

  江新月看着被雨水洗刷过的新绿世界,也笑着说:“希望吧。”

  ——

  城郊外,身穿蓑衣的一群人骑着马在雨中急速前行,扬起阵阵泥点。

  忽而,其中的一匹马前蹄一软,整匹马经受不住冲击朝着前方翻去。

  就?在裴策洲闭着眼做好被甩出去的准备时,背后出现一只大手迅速地?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将整个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裴策洲跌坐在原地?,黄泥水溅了一身,不由地?看向坐在马上的高大身影。

  男人身量很高,上半身挺立,雨滴不停地?从蓑衣的边缘处飞溅,湿透了身上穿着的衣物,蓑衣的缝隙中隐隐能看见矫健的身形。他似乎天?生就?是?与?骏马相配,就?只见到?将缰绳缠绕在鼓动着肌肉的小臂,绳索绷直时原本?躁动不安的马匹就?安静下来?。

  抬起头来?时,斗笠下是?一张极具侵略性的刚毅面庞。

  “还能走?吗?”

  裴策洲眼眶一红,咬着牙站起来?时两股战战,坚定道:“能。”

  “三叔,我来?带哥哥。”身后一道窈窕的身影说。

  裴延年看了眼口吐唾沫的马匹,又看向出事至今一声不吭的裴策洲,言简意赅道:“同问山一起,跟上。”

  于是?一行人接着上去,轻骑驶过京郊小道,凭借着令牌直接入京。

  等到?了镇国公府,已经是?傍晚了,一行人浑身湿透。

  裴延年将手中的马交给问山,吩咐道:“你先?带着他们下去休息,这趟都辛苦了,每个人去账房那边支取十?两银子。”

  他的视线掠过同样穿着蓑衣的裴琦月时,顿了顿。“你是?想同我们一起去主院,还是?先?回去见你娘?”

  “去主院。”裴琦月神色不自然起来?。

  裴延年点点头,便率先?走?上台阶,朝内府内走?去。

  裴策洲咬牙跟上。

  一行人穿过前厅进入垂花门,全程没有?任何停歇直接去了主院。

  雨水从午间时就?没有?听过,主院的门房趴在长桌上昏昏欲睡,想着今日早些落锁就?回去休息。谁知道一错眼,就?见三位穿戴着斗笠蓑衣的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他立即站起身体,垫着脚朝着前面看,等看清为首的是?国公爷时,蒲扇般的巴掌就?落在旁边点着头都快要睡着的小童身上。

  “还睡什么睡!赶忙进去通报一声,国公爷回来?了!”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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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就如同油锅里滴进?了冷水, 很快就沸腾起来。

  裴延年迈入主屋时?,下人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了。三个人在正厅解下身上的蓑衣,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干燥巾帕胡乱擦了擦。

  “夏嬷嬷, 你先带着琦月去碧纱橱,换一身干燥的衣物。再?派人去景芳院, 派人告诉二嫂一声, 说?琦月已经回?来了。”

  “小叔!”

  裴延年脸上的水已经擦干,可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颜色浓重, 更像是山水画。

  他看向将?蓑衣抱在身前满脸焦急的小姑娘, 语气缓和了些。“你出去多久, 你娘就担心了多久。既然?已经回?来了, 你就同她好好说?, 这又没办法躲过去。”

  裴琦月抿唇,仍旧站在原地。

  “琦月。”裴延年沉着脸,加重了语气。

  裴琦月这才转身, 满脸愁绪地跟着夏嬷嬷往碧纱橱走。

  而裴延年则是带着裴策洲去了侧厅。

  老?夫人从马车上摔下来伤了脚踝, 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 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她听说?裴延年回?来之后,就立即让婆子将?她背到侧厅, 上半身伸直了朝着外面看。

  等见到裴延年时?,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在见到身后跟着的整个人如同泥水中滚过一遭的裴策洲时?,笑容就完全僵硬住。

  裴策洲前十七年都是被富养的公子哥,白白净净, 嘴甜又会哄人开心。老?夫人不是不知?道他能力上欠缺,不过在她看来, 镇国公府的财富足够让他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生活,做个富贵人又有何不可?

  可现在的裴策洲全然?变了样子。

  整个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也瘦了不少,身上还?混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黄褐色点?子。哪里有出发时?公子哥的派头,完完全全就是街头上流浪的散汉。

  心口如剜肉一般疼着,老?夫人眼眶一热,双臂朝前伸着。“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

  裴策洲往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却拒绝了拥抱的动作,轻声说?:“祖母,我身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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