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不过没束发的辛公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人看起来比白日多了一丝慵懒,更容易让人亲近,韩千君主动让出外侧的位置给他,“还好,正等着辛公子呢。”
辛泽渊却没上榻,在她床头边的一张藤椅内坐下后,看着她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韩千君:……
睡,怎么睡?
他该不会今夜就坐在圈椅内,守她一夜?
想起上回看完花灯,他把?自己安置在客栈一事,韩千君顿觉没什么不可?能的,辛公子的格外守本分?,太扫人兴了。今夜浴桶里?的花瓣也?白白搓了,所有的期盼全都泡了汤,失落一次比一次大,韩千君突然没了精神气?儿,手里?的戒尺戳过去,蹭了蹭他的衣袖,“睡不着,未婚夫陪我说说话罢。”
辛泽渊看向戳进他袖口内的戒尺,低声道:“戒尺偷回来,便是这般用的?”
那怎么用?韩千君好奇地?问道:“辛公子平日里?当真会打人手心?吗?”疼不疼。
儿时郑氏盼子成?才,也?不知道从哪儿请来的古板老先生?,一张脸不苟言笑,手里?的戒尺几乎不离手,动不动就打人手心?。
有国公爷那样的女儿奴,她挨的虽没有几个兄长多,但一次就够了,记忆格外深刻,留下的心?理?阴影很大。
辛泽渊突然道:“试试?”
韩千君猛地?晃头,“不要,我怕疼。”
可?漫漫长夜,辛公子又不愿意和她同床共枕,一个人是睡不着了,总得找一些乐子打发时辰,韩千君心?血来潮,“要不我们玩猜丁如何?输了的打手心?。”
这样的幼稚把?戏,私塾内的小圆子倒是喜欢,不过今夜确实漫长,见她似乎没有半点困意,辛泽渊陪她玩,“好。”
韩千君当下便歪头取下了自己的一只耳铛,放在掌心?内,又藏在背后一阵捣鼓完,随后两只拳头伸到了辛泽渊跟前,问道:“辛公子猜猜,耳铛在哪只手?”
辛泽渊垂目。
高门里?温养出来的小娘子,有血有肉,不似寒门的姑娘那般骨瘦如柴,细嫩的皮肤如软玉一般温香,辛泽渊抬手,指腹轻轻落在她其中?一只手背上,“这个。”
话音一落,床榻上的小娘子便抬头笑了起来,摊开?那只空荡荡的手心?给他看,同时一双眼睛亮出了兴奋的光芒,道:“咦,辛公子输了。”
辛泽渊点头,“嗯,输了。”
韩千君有些激动,私塾里?的学子们只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的先生?,今夜马上就要挨手心?了,雀跃地?扬了扬手里?的戒尺,示意对方伸手。
辛泽渊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我打了?”韩千君先试着把?戒尺放上去,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太兴奋,屁股忍不住也?往床边挪了挪。
辛泽渊:“嗯。”
“啪——”一声落下去,声响可?不小,多少带了一些捉弄和快感,打完了韩千君才仰头,愧疚地?问道:“我是不是太重了,辛公子疼吗?”
辛泽渊不答,掌心?轻轻蜷了蜷,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韩千君:……
呵呵笑了两声,安抚道:“再?来再?来,辛公子下一把?便赢了,我让辛公子打回来。”
但今夜辛公子的运气?似乎不太好,第?二把?又猜输了。
韩千君脸上得逞的笑容,都快裂到了耳根了,却故意蹙了蹙眉,假惺惺地?道:“怎么办呢?辛公子又输了啊…”
愿赌服输,辛泽渊沉默地?摊开?了手掌。
见那只掌心?明显比适才红上了许多,韩千君有些不忍,体贴地?道:“要不换一只手?”
辛公子一笑,依她,换了一只。
“啪——”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甚至超过了适才的动静。
韩千君心?中?暗叹,原来当先生?如此过瘾,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跟着先生?学习,混个女官,或是当个教导姑姑也?好,一辈子打人手心?。
抬头看向但笑不语,只盯着自己掌心?若有所思的未婚夫,良心?到底觉得过意不去,不就是不愿意与她同床共枕吗,不该遭到此等报复。
韩千君放下戒尺,装模作样地?抓住了他微红的掌心?,鼓起腮轻轻吹了一下,“吹吹就不疼了。”
辛泽渊问:“满意了?”
韩千君点头:“很满意。”
辛泽渊勾着腰,身子往前探了探,偏头盯着她的眼睛,“还玩吗?”
突然被他凑过来,两人的距离太近,韩千君只觉呼吸一窒,惶惶地?望着近在迟尺的一双黑眸,见那双眼睛虽擒着笑意,但怎么看那眼底的神色都非良善之意,识时务者为俊杰,韩千君及时收手,“不玩了。”
果断地?把?手中?的戒尺递给他,“喏,还给先生?了,下回你拿去打那些不听话的学子们罢,记得,不要心?软,打一次,方才能让他们长记忆,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嗯。”辛泽渊伸手握住戒尺一端,笑了笑,曼声质问道:“那未婚妻与我说说,今夜我错哪儿了?”
第36章 留宿
错哪儿?…辛公子怎么?会有?错呢,韩千君坚决摇头,“辛公子没错,是我错了。”瞧,把人家手都打红了。
玩够了,歇吧。
身子往后移去?,谁知跟前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一个起身压过来,胳膊从?她身侧穿过,先一步摸向?了她身后的被褥底下。
韩千君:……
耳铛!
回过神要?去?抢,东西已经被辛泽渊拿到了手里,绕开她张牙舞爪的胳膊,回到了藤椅里坐着,一只拳头握住,虽没有?摊开,但韩千君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是她作弊的证据。
当?先生的人果?然不一样,有?一双火眼金睛。
铁证如山,韩千君无从?狡辩,只能耍赖。人往枕头上一倒,被褥拉到头上只露出了一个头顶,嗓音从?里头嗡嗡地传出来,“我困了,今夜就辛苦辛公子了。”
辛公子没回应,过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听到动静,以为辛公子多半在藤椅内睡过去?了,韩千君这才掀开头上的被褥,缓缓露出头和眼睛,然后…便对上了一双黑眸。
辛泽渊没打算找她算账,问道:“能往里挪一点?吗?”
韩千君:“嗯?”
辛泽渊道:“屋里只有?一张床,我没地方睡。”
韩千君一怔,太过于意外,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辛公子不睡藤椅?”
他何时说?要?睡藤椅了,适才是头发没干透,坐在椅子上晾了一阵,藤椅上坐一晚上,明日他腰还能要??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辛泽渊客气地询问道:“夜里冷,我睡床可以吗。”
可以啊,他不早说?…
也不至于白白挨了打,韩千君很?愧疚,忙起身往里挪去?,留出了大片位置给他,“辛公子睡吧。”
“多谢。”得到了她同意,辛泽渊从?藤椅上起来,走去?床沿前,背着对她,手伸向?腰封时,轻声道:“头转过去?。”
韩千君:……
太小气了。
翻了个身,什么?也看不见了,韩千君只能竖起耳朵,听见外侧传来他脱衣裳的悉索声,原本已平静的心再一次翻起了浪花。
她要?与辛公子同床共枕了,生平头一回与一个成年男子同床,不紧张不可能,一双手紧紧攥住被褥,片刻后床榻微微往下一陷,身旁的位置躺下了一个人,原本还算宽敞的胡床,突然变得狭窄起来,连屋子里的光线都暗了些许。
人都躺下了,她可以转过去?了吗?
正犹豫身上的被褥被人轻轻一拉,“给我一些。”
床上的两床被褥,被她压了一床在身下,盖了一床在身上,辛泽渊还晾在外面,韩千君一回头便看到了躺在身侧只着了一件雪色单衣的辛公子,衣襟因他侧身的动作,敞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韩千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到他的胸膛,好像看到了,同他脸上和手上的肤色一般无二,偏白皙,肌肉结结实实像抹了一层花蜜,很?光滑。但背着光,不知是真看清楚了,还是光影…
见她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大有?要?一探究竟的冲动,辛泽渊无可奈何地伸手,捂住了她一双葡萄眼,自己动手去?扯她身下的被褥。
被他一番拉拽,韩千君如同‘滚汤圆’一般,翻过来又滚过去?。
终于平静了,一人一床被褥盖好后,辛泽渊的手松开了她眼睛,“睡吧。”
他没上榻之前,韩千君翻一会儿?或许还能睡得着,如今人躺在她身旁了,哪里还能睡得着,眼皮子一合上颤得像在筛豆子。
索性睁开眼睛,偷偷转过头去?,床头的盏灯并没有?灭,一眼就能看清辛公子的侧脸,正闭着眼睛,俊朗的眉眼被灯火笼罩在一层浅浅的光晕中,温润得像是一幅画,看得人呼吸都轻了。
韩千君实在忍不住,轻声唤道:“辛公子,睡了吗?”
辛泽渊没动。
韩千君又拉了一下他的被褥,“辛公子…”
身旁公子的眼睛依旧闭着,终于开口了,温和地道:“不是说?困了?”
哪里困了,她精神着呢,脑子里灵光乍现,韩千君侧身同他道:“辛公子,我给你念一首诗好不好?”
辛泽渊没睁眼,“你念。”
韩千君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道:“谦谦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榻侧,乱我心曲,婵念君子,载寝载兴…”
刚念完,便见身侧闭着眼睛的俊美公子胸膛一阵颤动,低沉的笑声带了一股夜里才有?的磁性从?喉咙里破出来,睁眼看向?她,“原诗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是她改的。
但意境是一样的,有?公子卧在榻侧,她心乱如麻,可不就是在辗转反侧吗。
韩千君头一回见他笑得露出了银牙,轻快的神色让那张脸平添了几分少年感,不由顺杆子使?劲往上爬,“公子得了我的诗,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念一首?”
辛泽渊想了想,回忆起那日他高中后进宫面圣,进门之时高沾还在对皇帝道:“国公爷当?年喜得幼女之时,野心不小啊,取名千君,千君千军,如今不就是一人抵过千军万马…”
唇边的笑容还未褪去,辛泽渊侧目看着她,也学?她改了一首,“千君万马过江来,一阵狂风卷地开,劈天红日破残云,万丈芒,人眼迷…”
韩千君不明白这首诗与自己有?何关系,想了好一阵方才领会到了其中玄机在‘千君’二字上,愣了愣,质问道:“我何时成狂风了?”
辛泽渊只顾笑,不答。
绚烂的笑容撑得他唇红齿白,今夜的辛公子实在太招人了,韩千君看着看着,便如同魔怔了一般,撑起身,头凑过去?,一道吻冷不防地落在了他唇瓣上,身下的公子似乎没料到她会对自己图谋不轨,眸子颤了颤,再抬起来,眼底便多了一抹失控般的深邃。
韩千君:……
她做什么?了?
她似乎非礼了人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左顾右盼,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慌乱地往后退,人却?没能退出去?,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后脑勺,把她撤离的唇瓣重新压了下来,不待她回神,唇瓣已被咬住。
与那日月夜的吻不一样,辛公子的吻来得格外急促,唇瓣如同携了一道火不断的啃噬着她,像极了屋外的狂风暴雨,韩千君毫无招架之力,鼻翼间?全是属于男子凶猛的气息,浓烈得让她喘不过气。
“唔…”刚一张嘴换气,他的舌尖便越过了她的唇齿,钻进了她口舌内拼命地绞杀…
韩千君的脑袋瞬间?空白了。
辛泽渊捧着她的脸,极尽的纠缠,将本性里的掠夺展露无遗,雪色的里衣滑落,一截胳膊的青筋绷得紧紧的。
略微粗糙的手指滑到她颈脖的一瞬,辛泽渊终于抽出了理智,五指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嗓音沙哑,对她亦是对自己道:“不可再继续。”
韩千君的气息早就乱了,肩头被他捏得生疼,似乎没见过辛公子如此?汹涌的一面,吓到了颤巍巍地把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攥住他的衣襟,全然不知一个亲亲居然如此?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