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二嫁 第45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马车到了宫门口,韩千君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把自己一张脸露出来,对?守门的侍卫道:“国公府三娘子韩千君,接陛下口谕面圣。”

  她若是说去见昭德皇后,一定会被拒绝,此时最管用的,便是她前贵妃娘娘的身份。

  谁知对?面的侍卫今夜却如同瞎了眼睛,并?没让道,弓腰垂目道:“韩娘子请回吧,今夜谁也不能进宫。”

  “我若偏要进呢?”韩千君脚步往前冲,让他开门,“你们连陛下的口谕都不听了?”

第39章 把他救出来还给你,好不……

  这个时辰,陛下能有什么口谕,往日确实是看在?她前贵妃娘娘的身份,加之她背后的昭德皇后和国公府,不敢怠慢。

  但今夜不行,头上有令谁来也不能进,守门的侍卫纹丝不动。

  韩千君被挡在?外?,气得一脚跺在?了侍卫的脚背上,那侍卫如?同木雕,不吭声也不让。

  左门进不去,韩千君接着去了下一个宫门。

  把南边的三个门都?跑了一遍,今夜的每个宫门都?有重兵把守,固若金汤,一看便知早预谋好了,把国公府搬救兵的路,全都?堵死了。

  去西门北门多半也是同样的局面,不能再浪费时辰,韩千君返回左门,唤来了门副:“行,我?不进去,但你们?立马去把王明德叫出来,让他来见我?,否则待我?国公府熬过了今夜,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自古官场如?战场,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赢谁输。

  韩千君不信他们?敢在?此时,堵死她所有的生路,果然那门副犹豫了一阵,拱手?道:“三娘子,稍等。”

  一番折腾已?是后半夜了,韩千君立在?宫门口,夜风扫在?身上一阵凉一阵热的,身后的两个武婢劝她,“三娘子先回马车,奴婢们?守着。”

  韩千君没应,她虽不懂朝政,但毕竟出生在?官宦人家?,自小?耳濡目染,明白其中的利害。

  今日父亲若去的是大理寺和刑部,她不忧心,这两个地方都?有姑母的人,可抓人的是锦衣卫,是太上皇的人。父亲一旦进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不知道昭德皇后有没有接到消息,皇帝会不会袖手?旁观。

  等了小?半个时辰,王明德终于来了,韩千君忙迎上去,不等他开口,便命令道:“带我?进去。”

  王明德哭丧着脸摇头道:“三娘子,进不得啊…”

  韩千君一愣,“宫里也出事了?”

  王明德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三娘子不知,因秦家?的案子,昨日午后太上皇与陛下大吵了一回,两人不惜动手?火拼。太上皇一怒之下,令王公公速去皇陵,召回十万兵马要废了陛下的皇位,另立小?皇孙为新帝。陛下岂能让人出去,令人把城门关得死死的,谁也不能进出,奴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来便是同三娘子说?一声,这时候进宫去也没用,昭德皇后自身难保,宫殿全都?封死了,陛下也无?法脱身啊…”

  “那我?父亲呢?”韩千君脑子一声嗡鸣,质问道:“就该被太上皇谋杀?”

  王明德跪下,惶惶地道:“三娘子先冷静,国公爷乃有福之人,定?能平安归来…”

  冷静?

  连姑母和皇帝都?保不住人了,父亲还能平安?

  一股灭顶的无?助感袭来,韩千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突然想哭,又紧紧咬住了唇,同王明德道:“你帮我?一回。”

  王明德缩着脖子,不是很?情愿,苦哀道:“奴才倒是想为三娘子出一份力?,可这时候也无?能为力?啊…”

  “我?不为难你,你去锦衣卫帮我?打听打听,父亲怎么样了,还有我?的二?兄三兄人在?何处。”韩千君从手?腕上取下了一只翠绿玉镯,是及笄时韩国公送给她的,递到了王明德跟前,语气再无?往日的跋扈,细声道:“王公公的恩情,我?韩千君记下了。”

  两人曾在?宫内斗智斗勇了一年,也算是个故友了。王明德没去接她的镯子,起身道:“三娘子放心,这点忙奴才还是能帮上。”转身就要走,被韩千君拉住,将镯子塞到他手?里,“打探消息也得要东西才行,拿着。”

  谁能想到曾经趾高气扬的贵妃娘娘,也学会了人情世故。

  王明德不觉喟叹,贵妃娘娘终于看明白了,可这份明白却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明德生了一丝怜悯,垂着头不敢去看她,转身便进了宫门。又等了半个时辰,天边开始翻起了鱼肚,还迟迟不见王明德的身影,韩千君活了十七年,从来都?是平平顺顺,没经历过任何风浪,原来苦难轮到自己?身上,是这样的滋味。

  泪珠子在?眼眶内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巴巴地望着城门的方向,盼着王明德快些出来,更希望从里出来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风吹久了,也不知道冷了。

  身后传来打马的动静声,道是国公府的侍卫来接消息的,韩千君更着急,没有回头,突然听到婢女唤了一声,“姑爷”,才猛然转身,便见两个月未见的辛公子,披着一身玄色大氅,面带急色,大步朝她走来,唤她:“千君。”

  “辛公子。”

  韩千君几乎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被夜风吹凉的衣襟上,如?同飘在?海面上的一块浮木,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噙在?眼眶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呜呜地说?着,“我?父亲出事了,兄长们都被太上皇的人带走了…”

  辛泽渊手抚着她的后背,下颚蹭了蹭她的脸,温声安抚道:“嗯,我?知道了,别怕…”

  在?他没来之前,韩千君很?害怕,但强撑着不敢有半丝松懈,辛公子来了,心头绷着的一根弦方才松了一些,一股脑儿地把所有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他,“秦家?的案子,陛下和太上皇正在?打擂台,谁也不让,昭德皇后此时只怕被太上皇的人禁足在?了宫内,大兄长又被调去了城外?,二?兄三兄不知去向,我?让王明德先去查消息…”

  她噼里啪啦地说完,彷佛跟前的人来了,她就能得救了一般。

  “先别急。”辛泽渊褪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肩头上,顺了顺她被风搅起来的发丝,“冷不冷?”

  韩千君摇头,她不冷。

  她只想要父亲,要兄长都?完好无?损地出来。

  王明德终于来了。

  见人到了跟前,韩千君急忙问:“怎么样?”

  王明德对辛泽渊行礼唤了一声,“状元郎”,虽知道两人已?经定?了亲,但瞧见两人抱在?一起,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曾叫嚷着要陛下翻她牌子的事还历历在?目,垂目闭眼道:“韩二?公子,韩三公子在?太上皇的宁寿殿,倒没什么大碍,国公爷那…”王明德顿了顿。

  听他的语气,韩千君的心便往下一沉,失声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国公爷的情况不,不太好…三娘子应该有听说?锦衣卫审人的手?段,甭管多大的官儿,只要被送进去,一番严刑拷问是躲不了的,奴才打听来的消息,国公爷宁死也不松口…”

  父亲怎么松口?

  承认他谋害了先太子?

  韩千君痛声道:“他们?是想屈打成招?!”

  什么谋害先太子,谁都?知道是个幌子,真正的原由在?秦家?翻案上,王明德明白告诉了她,“国公爷死咬住秦家?的案子不松口,锦衣卫只能下狠手?…”

  韩千君神色呆住,不再说?话了,一双手?紧紧攥住辛泽渊的衣袖。她知道父亲的性子,是不可能认输的。

  “我?要见陛下,你传信给他,我?要见他,秦家?的案子是他要翻的,如?今出了事,他总不能看着父亲送死…”

  王明德这回是无?能为力?了,跪下道:“奴才哪里还能见到陛下,能出来,也是巧恰遇上了今日不当值,跑了这两趟,奴才的脑袋都?不够砍了,三娘子就饶了奴才吧…”

  她饶了他,那她的父亲,谁能饶?

  “我?要进宫,去见皇帝,问问他为何要见死不救…”韩国公平日里看着气势凶,实则已?是一身老骨头,早就生了白发,他能经得住严刑拷问?

  韩千君冲去了宫门口,可无?论她如?何相逼,守在?门口的侍卫都?没有后退半分?,手?中架着冷冰冰的长矛,不容她靠近宫门半分?。

  生平头一回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她什么都?做不了,别说?进锦衣卫营救父亲,连宫门她都?进不去,韩千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辛泽渊一直立在?她身后,蹲下来扶住她肩头,擦了擦她脸庞上的泪水,劝道:“先回马车。”

  韩千君缓缓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哭道:“辛公子,我?要我?父亲…”

  辛泽渊点头,“嗯,他会没事的。”

  韩千君摇头,呜咽道:“你不知道锦衣卫那帮子人,他们?早就对父亲怀恨在?心了,不趁机打得他半死不活怎可能收手?…”她无?法想象父亲若真出了事,她该怎么办,悲痛地捂住脸,喃喃地道:“我?不能没有他,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了…”

  辛泽渊搂她入怀,“不哭了,我?来想办法,把他救出来还给你,好不好?”

  韩千君哭得一塌糊涂,听他如?此说?茫然抬起头,目光期盼地看着他,“真有办法?”

  辛泽渊摸了摸她哭红的脸颊,应道:“有,此处宫门进不去,但天色马上要亮了,文武百官进朝朝拜,太保门会打开,我?进去求陛下…”

  韩千君脑子一时糊涂,没想到这一点,只要能见到皇帝,便有希望,乖乖地点头,“好。”

  辛泽渊抱她起来,走向了马车,把人放在?了马车上后,辛泽渊没上去,柔声道:“先回家?,其他的交给我?。”

  辛公子把他的大氅给了自己?后,身上只剩下了一层单衣,能想象得到听到消息后,他有多着急,韩千君唤住他,“辛公子。”

  辛泽渊回头。

  韩千君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回到他身上,跪坐在?车沿边,一面替他系着衣带,一面嘱咐道:“陛下若是不见你,你便想办法去找昭德皇后。”

  可真到了那一步,父亲多半也出不来了,韩千君含着泪道:“陛下当真不愿意出手?相救,那他便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了要牺牲父亲,以此向太上皇表明自己?要翻案的决心。”韩千君忍住恐惧,把自己?心头的猜想全都?告诉了辛公子,“且父亲一死,姑母绝不会罢休,必然会动用一切手?段与太上皇拼个你死我?活,还有父亲的部曲,国公府一倒他们?的官职也将不保,光脚不怕穿鞋,说?不定?还会反。曾经秦家?的旧部,知道父亲为了秦家?案子而死,更不会善罢甘休…”抬头看向他,紧张地道:“若见不到昭德皇后,辛公子就去找漓妃娘娘…”

  辛泽渊听她说?完,目光内露出了赞赏,抬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夸赞道:“没想到千君这么聪明,好,我?都?听你的。”

  “辛公子也要小?心。”

  “嗯。”辛泽渊一笑,低头唇瓣碰了碰她的手?指,“我?走了。”

  韩千君点头。

  突然想了起来,又唤住他,“辛公子,婚服已?经做好了,待父亲与兄长回来,我?便去试穿。”

  辛泽渊人已?经到了马下,转身看着跪在?马车上的小?娘子,含泪带笑地朝自己?望来,青色的天光在?她背后冉冉升起,那张冻得发红的脸庞越来越清晰。

  吴婶子说?的没错,她就应该活在?阳光里。

  辛泽渊冲她笑了笑,“好。”婚服乃母亲与国公夫人亲自把关,所有的珍珠与金丝是他挑选的,她穿上一定?会好看。

  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到了辛家?。

  进门时,天已?经亮了。

  辛泽渊径直去往辛太傅的院子,到了廊下,见卫管家?与几个码头总管都?守在?外?面,问道:“老爷子起来了?”

  卫管家?见他面色匆忙,也不敢多问,回道:“起来了,正在?等公子,大爷刚进去。”

  辛泽渊跨步入内,一进去便听到了辛大爷的哀求声,“父亲都?恢复了官职,为何我?就没有?还有子京,他考上了状元,个个都?回到了官场,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商行…”

  辛太傅没出声。

  辛大爷继续道:“父亲,我?也是您儿子,您偏心得太过分?了,老二?不在?如?今只剩我?一个独苗了,您还不愿意待见我?吗…”

  辛泽渊今日没功夫也没心情听他闹,进去便打断道:“出去。”

  “你!”辛大爷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样,指了指他,“我?是你大伯,你怎么与我?说?话的?”回头看向辛太傅,状告道:“父亲瞧瞧,这就是你纵容出来的后果,如?今连个晚辈都?敢对我?喝来呼去。”

  辛太傅听到辛泽渊的嗓音,才睁开眼睛,冷冰冰地看向辛大爷,“出去。”

  辛大爷:……

  “行,我?就是捡来的,老二?才是您老亲生的!”说?完一甩衣袖,愤怒地走了出去。

  辛泽渊缓缓走到辛太傅对面,掀袍跪坐在?筵席上。

  辛太傅抬眼看他,没问韩家?到底怎么样了,只问道:“做好决定?了?”

  辛泽渊点头,沉默了一阵后,轻声道:“从孙儿重返官场的那一刻,便预料到了有这么一条路,孙儿无?悔,唯独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祖父的教导之恩。”

  辛太傅摇头,不意外?他的选择,眼里却忍不住有了湿意,“不是你愧对我?,是我?愧对你,当年我?选择了先太子,是我?把你带到了这一条路上,如?今你要用我?的道理,去走一条不归路,是祖父对不起你…”

  “祖父能教我?道理,却无?法左右我?的思想,信与不信听与不听,全在?孙儿自己?,今日孙儿选择了昭德皇后,便是认同了祖父的这一条路是对的,无?论后果如?何,都?是孙儿心甘情愿。”

  辛太傅突然问道:“你不恨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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