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 第72章

作者:陈年烈酒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屋内转瞬又归于寂静,夫妻两人都紧紧闭上了眼,看着好像真睡了,但其实……此时两人正一个比一个清醒。

  姜幼安在不停地默念“别慌”,告诫自己冷静,方才她只是发呆而已,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萧伍就是心思再缜密,总不可能会读心术?

  这厢萧无衍的确不会读心术,可方才顾幺幺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却瞧得一清二楚。

  忧心忡忡?娘子是为何而忧心?

  临睡前,他跟娘子只说过一件事,果然,娘子并不想他擢升,只想他是军中普通军卒,与他过再平凡不过的生活。

  萧无衍心中忽然一沉。

  甘州事初了,他本想择机将身份向娘子和盘托出,但若娘子连一个小小的骑尉都心生不喜,又如何会接受他就是她时常口

  诛笔伐的镇远侯?

  如墨夜色渐渐泛起青灰。

  街巷上微弱的打更声断续传来——

  “……寅时四刻,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姜幼安和萧无衍先后默契地睁开双眼,假装刚刚醒来。

  姜幼安缓缓坐起轻揉眉心:“这就寅正了?好快啊,我感觉好像才闭上眼,还没睡着呢就被打更声敲醒了。”

  萧无衍闻言就将人又按回床上:“娘子昨日劳累,还是多歇一歇,不必起来送我。”

  姜幼安握住他轻按在她肩头的两只手:“那可不行,不过待送你回来,我自会补眠。”

  如今已无战事,萧伍也不必再去冒险,所以她其实并不担心他这次离开,之所以执意要送,是另有目的。

  萧无衍盥洗换衣很快,当他收拾妥当回到正房,姜幼安也刚好慢腾腾地穿好在屏风上搭了一夜有些泛凉的外袍、裹上厚实挡风的氅衣,此刻手里则抱着一件与她同样绣着青竹暗纹的男子大氅。

  这自然是给萧伍准备的。

  见他走出耳房,姜幼安款步走到他身侧,亲手为他披上氅衣:“这件是新做的,更暖和,先头那件你也带上,如今夫君受了伤,出门在外万莫逞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记住了。”

  萧无衍轻轻颔首,自觉抬手系上氅衣,话落却看向顾幺幺脖颈间歪歪扭扭的系带,帮她解开,再重新为她系上。

  姜幼安垂眸看向萧伍在她身前翻动的手指,待他系完后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夫君系得不错,只比阿月差一点儿,比阿盘都要好呢,当赏。”

  说完,她径自转身走回床榻。

  “……?”

  萧无衍眉心突地一跳。

  娘子恩赏,他自是求之不得,可眼下时间太紧,于他而言,根本不够。

  默了默,萧无衍沉吐一口浊气,缓步走到床榻边上:“幺幺,这赏……等我下回回来再给可好?”

  “嗯?”姜幼安疑惑应声,从床榻里侧翻出昨日便准备好的荷包,转过身果断冲他摇了摇头:“当然不好,下回是下回,这回是这回,不可相提并论,呐,拿好——”

  说着,她将装满银子的荷包递给萧伍。

  萧无衍一怔,看看自家娘子再看看她手心的荷包,心知自己会错了意,耳后倏地一热,顿时低头轻咳不甚自在地接过荷包,一落入手,才知这荷包格外沉,眉心不禁一蹙,抬眸:“娘子为何给这么多银子?”

  姜幼安站起身,简洁道:“盘缠,出门在外,有银子才好办事,再有就是夫君若得空,定要尽快买座宅院。”

  苍鹤已经无法久待,若是顺利,她希望云州一旦解封,她们便可迁去甘州。

  萧无衍闻言却默了默,如今甘州有十二万镇远军将士,日后大军势必要驻扎甘州城,待甘州时局稳定,他当然会接娘子和舅兄他们过去。

  娘子让他买宅院约莫也是此意。

  可眼下绝不是将娘子和舅兄他们接去甘州的时机。

  现在的甘州城,柔然人数远胜燕民,燕民久受其压迫,如今沉浸在燕军入城的喜悦中才不曾想起反击,但不出半月,定会有人私下报仇泄愤,柔然人当初怎么欺负他们,他们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彼时甘州必然乱象横生。

  但镇远军并不会强力镇压,毕竟失陷二十二年,燕民心中有恨,若不让他们在柔然人身上发泄,那么有些人便会将这份恨转移到大燕、转移到镇远军身上。

  所以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只要那些人不闹的太过分,不乱杀无辜,不草菅人命,镇远军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长安派州府、县令等各处官员前来,再由他们借机收网。

  届时该泄愤的想泄愤的都已报复过,若再不收敛,州府再派兵镇压也是理所当然。

  思及此,萧无衍倒也并未隐瞒,直言道:“娘子,甘州如今并不安稳,你和舅兄还是先待在苍鹤。”

  姜幼安当然明白萧伍的顾虑,但去甘州,有锦盘、表兄还有他护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倒是让长安那群不怀好意之人得知她的下落,她才真会死得悄无声息。

  可这些事不能告诉萧伍。

  她顿了顿,沉吟道:“先买,买了之后修缮搬家都需要不少时间呢,而且……”

  说到这儿,姜幼安话音突然落了下去。

  萧无衍疑惑:“而且什么?”

  姜幼安闻言抬眸凝他一眼,复又飞快落下,着实“挣扎”了一番才道:“我说与你听,若我说的不对,那便按夫君所言,甘州的宅院等安稳后再买;但夫君若觉我的话有几分道理,那夫君不仅要尽快买宅院,还要找机会将我的话禀告给镇远侯。”

  禀告给“镇远侯”?

  萧无衍仿若听见天方夜谭,眼中疑惑更甚:“好,我答应娘子。”

  姜幼安深吸口气,遂低眸道:“夫君既知我家在宁州,那五年前,宁州曾有一场大疫,你可知晓?”

  萧无衍正色颔首。

  姜幼安便接着道:“那夫君又可知,在那场大疫之前宁州曾遇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那场旱灾,让宁州十数万百姓饱受饥饿而死,宁州州府不作为,以致横尸遍野,又遇大伏,这才引发瘟疫,几乎将宁州毁成一座空城。”

  那时宁州远在大燕极南之地,而定云两州则是大燕最北边的州城,一南一北,相隔甚远,萧无衍虽知宁州曾遇旱灾与瘟疫,却并不知其中内情,此时眼中不禁溢满痛色。

  他忽地用力抱住顾幺幺,恍然后怕:“幺幺,你受苦了……”

  姜幼安深吸口气,有一阵没说话。

  天灾人祸,世事无常,这些年大燕并不太平,八王内斗毁了大燕百年根基,自她幼时,父皇母后、外祖舅舅、朝中肱股之臣无一不为重稳大燕而殚精竭虑。

  五年前,大燕外患内忧,正值镇远军攻夺云州之际,一向臣服大燕的西梁竟突然进犯袭击边境。

  彼时,曾护西境三十年安稳的叶老将军已经病逝三年,而叶晋的父亲叶峰奉命镇守东境渤海,朝中一时无将可用,东兴侯主动请缨率军御敌,父皇苦于局势只好答应。

  而谢峥率十万大军至西境后,每年御敌军费所需竟是北境镇远军的两倍之多。

  父皇自然知晓其中饱私囊,但为西境安宁,只能忍下此事。

  国库被两境战事耗得日渐空虚,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宁州竟又出了事,一茬接着一茬,大旱之后又遭瘟疫,可国库之中没有银子,朝廷如何赈灾?

  若不赈灾,与宁州毗邻的常山王恐怕也会借机生乱。

  二皇姐为此嫁给了裴家不学无术的长子裴恕。

  “顾幺幺”苦,但姜幼安并不觉得自己苦,而今她对萧伍说些,只是不想当年的事重蹈覆辙,缓默片刻,她声音沉沉道——

  “两军交战,死伤无数,镇远侯打过这么多仗,肯定早就下令及时清理战场尸体,但……夫君,我以为,甘州应当及时建立临时医坊,有备无患。”

  第

  72章

第72章

  一路颠簸,甘州有疫……

  浅淡天光由远及近,一寸寸驱散如墨夜色。

  萧无衍有些怔神,抱着顾幺幺的双臂微松:“娘子……是想去甘州建医坊?”

  其实话说出口他心中已有答案,只是看着顾幺幺的眼睛里却藏着许多情绪,担忧、疑惑、探究、甚至还有一丝叹服。

  不管娘子想去甘州是否有内情,但她心中有甘州百姓、愿外甘州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便已值得钦佩。

  他想把她护在身后,可他不能阻止娘子去做她想做的事。

  这时姜幼安则回道:“甘州三县两镇,地域广阔,凭我一己之力自是不足,所以才需夫君将此事上禀镇远侯。”

  镇远侯在定、云两州积威已久,只有由他出面颁布政令,再许以丰厚报酬,才能招揽到足够多愿意冒风险的医者。

  萧无衍闻此再无疑问,郑重允诺顾幺幺:“好,此事我记下了,定不负娘子所托。”

  听到这话,姜幼安脸上神色总算松快了些,挽着萧伍送他出门。

  厨房做了胡饼还有刚刚热出来的马蹄酥,听见正房响起动静,锦月和三娘分别提着装好吃食的包裹和水壶快步穿堂赶来。

  叶晋今日亦早早起身相送,这会儿正跟萧伍一边说话一边往前院走。

  及至大门前,锦月和三娘刚好追上众人,将准备好的包裹和水壶交到姑爷手中。

  而府门外,陈刚远远望着大门动静,及时将他们侯爷栓在医馆外的马送了过来。

  萧无衍拜别众人,走到马前翻身上马。

  临行前,他最后看了眼站在府门台阶上的妻子和舅兄。

  微亮晨光映得妻子脸庞愈发莹白柔和,萧无衍眸色微扬,收回视线,倏地扬鞭策马,奔着朝阳而去。

  *

  五日后,姜幼安等人终于为守在顾府前后的三百守备营将士一一看完诊,其中竟真有不少人落下暗疾,如今年轻尚不显,但若不及时医治,将来年老之后定会日日难捱。

  于是这段时日,姜幼安在医治时便听到不少军中将士对朝廷的埋怨,或是不满朝廷军俸过低,又或是不满朝廷对伤退、残退等军卒的银钱补偿。

  有人甚至口不择言,说若不是镇远侯暗中接济那些伤退残退的军卒,这些年又一直带着将士开垦军田补足军需,镇远军还不知要被朝廷压迫出多少冤魂!

  听到此处,姜幼安及时制止了他们,祸从口出,再说下去,镇远军可就有暗藏反心之嫌了。

  几个口不择言的军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面色一白,又连连向姜幼安道谢。

  姜幼安弯眸轻笑,并不在意。

  当初刚入云州若便听见这番话,她确实会感到不快,会将此事迁怒镇远侯,认定其包藏祸心或对大燕不忠。

  但如今,比起从旁人口中听来的镇远侯,她更相信自己所识所见,相信镇远侯没有反心。

  至少,迄今为止没有。

  况且,过去几年朝廷国库确实拮据。

  如果可以,父皇当然想效仿文帝造福社稷效仿文帝,譬如提高军中月俸、减免百姓赋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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