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刑
令狐率匆匆将药抹完,又交待了两句,便打算离去。
秦香絮拦着他:“他的药日日都要涂,交由旁人我又不放心,您若是方便,便留在府中吧,如何?”
她怕令狐率不肯,又道:“您放心,保准把您当座上宾礼遇,不会苛待,厢房您也能挑喜欢的住。”
令狐率向她的后方看去一眼,缩了缩头,干巴地笑了两声:“好......好......”
秦香絮这才满意,朝李成道:“你把令狐大方带下去挑厢房吧。”
李成领着令狐率往外走。
秦香絮一想,她刚说完要把人当座上宾对待,理应由她领着令狐率去才对,正准备迈步,手腕却被人拉住。
她回头望着沈鹤知,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沈鹤知抬眼问:“你不陪我吗?”
秦香絮:“你若要我陪,我便留在这里陪你。”
沈鹤知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忘了吗?”
秦香絮满脸不解:“忘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抚上她手腕,“若我没记错,今夜似是你我的新婚之夜。”
第97章 疯狂沉迷
秦香絮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鹤知很有耐心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秦香絮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声调放得平缓:“你刚刚说的话,转眼就忘了?你方才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养伤吗?”
“嗯,然后呢?”沈鹤知拉着秦香絮坐于床畔,双手环住她细腰,再将玉洁的下颌搁到她的肩膀上,以一种极为亲近的姿势,抱住了她。
但这姿势维持了只短短一瞬,秦香絮就无情地把他的手扒拉开,然后飞快站起身,问道:“你今后养伤就打算这么养?”
沈鹤知不明所以:“我这样怎么——”
秦香絮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说了,我算是清楚了,只要有我在,你定然是没心思养伤的,既如此,这一个月我就先带着玲珑回公主府,什么事,都待你痊愈后再说。”
“不行。”他飞快拒绝。
沈鹤知重又拉住她,说:“你不在,我便无心养伤,伤只会好得更慢。”
他说这话时长眉微蹙,配着苍白的唇色,那可怜劲儿就更甚。
秦香絮看着他,看了足足好半晌,才妥协道:“我可以留在这儿,但你必须安分养伤,不然我即刻就走。”
沈鹤知立马回了个:“好。”
秦香絮这才又在床畔坐下。
沈鹤知望向她,问道:“你今夜要一直坐在这儿?”
“不。”秦香絮说:“等你睡下我便走,去陪玲珑。”
“走?”沈鹤知盯着她,“你真要走?”
他语速不急不缓,听上去似乎无所谓的模样,但秦香絮毫不怀疑,她若真回句是,沈鹤知会立马收回“好好养伤”这四个字。
“不走难道与你同床吗?”秦香絮试图以理服人:“半夜要是我不小心碰着你伤口可如何是好?”
“不妨事,”沈鹤知垂眼看了看身侧,淡声道:“我的右手在外侧,你睡于里侧,你睡相便是再差,也碍不到我的伤口。”
他回眸看向秦香絮:“不过......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是不是?”
秦香絮又不是傻子,哪儿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无非是在说,若他不能强求她留下,那她也不能强求他养伤。
她深深地看眼沈鹤知,终于道:“你晚上必须安分。”
沈鹤知唇角弯出个弧度:“当然。”
秦香絮让双儿将她身上多余的坠饰去掉,穿着寝衣,小心地避开沈鹤知,缩在了床榻的最里侧。
沈鹤知看着他与秦香絮之间,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天堑的距离,眼底浮现点不悦。
偏偏秦香絮没察觉,尽力与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然后就闭上眼,打算睡觉。
她这一天下来,是真的累了,因而当头一沾到枕头,睡意就沉沉地袭来。
身后突然传来点窸窣声响。
秦香絮闭着眼,但仍不忘警告道:“你若是动手动脚,我便立马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她人一困倦,说话的力气便用得少,因而本该警告意味极其重的一句话,听上去也轻飘飘的没有威慑。
但沈鹤知还是听话了,他只是轻轻地勾住秦香絮指尖,然后道:“睡吧。”
秦香絮本就困得睁不开眼,所以他这话说完没多久,便直接睡去。
再睁眼,天光已是大亮,桌面上燃了整夜的花烛,簌簌摇动间,便淌落不尽的朱泪。
晨曦与烛火交相掩映间,秦香絮睁开眼看清了屋里的景象,入目先是大红色的床帏,高高地悬在头顶,其上还有金丝滚边的茱萸纹绣,在日光下荡漾着浅芒。
她看着纹绣发呆,因刚睡醒,头脑还未清醒,所以反应了一阵才意识过来,她昨夜宿在了沈鹤知房中。
想起沈鹤知,秦香絮便转头去看身侧,但那里并未像往常一样变得空落,沈鹤知仍安然睡着,纤长的眼睫在光洁的肌肤上落下淡影,若蝶翼般振翅欲飞。
秦香絮小心翼翼地起身,轻手轻脚地下床,然后穿着外袍推开门,跑到了隔壁房中。
直至她的关门声响起,沈鹤知才慢慢睁开眼,下颌线微微紧绷。
看得出,他如今心情不佳。
因为他发现,央央没有像上次睡醒时那样偷偷吻他了。
沈鹤知越想,脸色就越发不好。
这也就直接导致,开门的令狐率被吓得呆在当场。
沈鹤知原先听到开门声时,还以为她回来了,收起眼中的情绪,抬眸去看。
一看,便看到了背靠着门,正讪笑的令狐率。
沈鹤知很快收回视线,平淡道:“原来是你。”
令狐率抱着药箱,心说您老人家变脸还能再快些吗,方才听见开门声时如沐春风的表情哪儿去了,怎么眨眼的工夫就不见。
但他也就能在心中肺腑两句,真说是必然不敢的,他只想着赶紧办完事儿,赶紧跑路,便拿出药瓶给沈鹤知抹起药。
沈鹤知倚坐着,长发流泻,散开一股浅淡的清香,他问着令狐率:“她叫你来的?”
令狐率边抹药边颔首道:“是,公主一醒,便差人来通知老夫了。”
沈鹤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垂眼看着令狐率收好药瓶,问道:“这伤最快多久能好?”
令狐率皱眉思考一阵,回答道:“至少半月,且伤痊愈后,在祛疤之事上还要多加——”
“那就半月,”沈鹤知抬眼看他,不容置喙道:“半月内,我必须痊愈。”
令狐率巴不得早点给他治完,连声道:“您放心,您放心。”
沈鹤知伤得本就不重,再加上有令狐率全力医治,不消半月便好全了。
伤好后,他想去找秦香絮,可翻遍府邸不曾找见人,沈玲珑那里也没有,就抓着管家问道:“夫人呢?”
管家如实说:“夫人领着小姐去皇后娘娘那儿了。”
沈鹤知皱眉:“什么时候?”
“就刚刚,夫人才出门没多久。”
“她要出门,你为何不派人告知我?”
管家的冷汗都因他这一句瞬间下来,他“哎呦”一声,解释道:“小的真是冤枉啊,适才小的已经派人去告诉主子您了,但......但人去的时候,主子您......您正在沐浴......”
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两眼如今可称“花枝招展”的主子,又默默把头低下去。
沈鹤知静默好一阵,才开口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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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沈玲珑有了上次来的经历,这次显得大方多了,不再只缩在秦香絮怀里,而是拉着秦香絮的手,好奇地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姚文心拿了个玉如意逗她,眼中满是慈爱地问道:“玲珑喜欢这个吗?”
沈玲珑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软声道:“喜欢。”
“喜欢啊,喜欢便拿去,”姚文心毫不肉疼地把如意交给沈玲珑,又拿出个镶金点翠珠镯,继续问道:“那这个呢,这个镯子玲珑喜欢吗?”
沈玲珑甜甜笑道:“也喜欢~”
姚文心正要把珠镯戴到沈玲珑手腕上,秦香絮阻止道:“母后,够了,再多,她还走得动吗?”
姚文心看着那金玉加身的漂亮小人,是越看越觉着喜欢,回答道:“哪里多,玲珑手上这不还有空吗?”
秦香絮叹口气,把沈玲珑从地上抱起来,掂了两下,朝姚文心那儿凑了凑。
姚文心有些惊讶:“你这是要本宫抱玲珑?”
秦香絮点点头。
姚文心并未第一时间接过,而是先看着沈玲珑问道:“你愿意叫本宫抱吗?”
沈玲珑的回答是叉开双手。
姚文心见状,忙不迭地从秦香絮手里接人,这一接,差点没接稳,吓得她赶紧喊着蓝玉来搀。
秦香絮摇了摇头:“您如今还觉得玲珑身上空吗?”
姚文心抱好沈玲珑后,说:“那有什么要紧,你带了这么多人,难不成还不够帮玲珑拿东西吗?”
她弯着眼睛,温声问道:“玲珑说是不是呀?”
沈玲珑正忙着琢磨着腕子上的珠镯,想也不想就道:“我都听娘亲的!”
姚文心忍俊不禁,朝秦香絮说:“你这女儿倒是没白养,处处都向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