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刑
因她质问李凝娆的动作,丫鬟不得不停止上药,李凝娆不想在已经过去的事上跟李凝艳计较太多,喊着丫鬟过来给她上药。
但李凝艳却一把将药瓶夺去,不满道:“都下了药了,柳相闻还是不愿动你,可见你毫无姿色,既如此,还上药做什么,反正留不留疤都是一样,终归是没人喜欢。”
她这次跟秦飞白说了大话,说定然能得到柳府的助力,所以李凝艳从未如此期待过李凝娆事成归来,可期望越大,落空后就越发叫人难以接受。
她这个妹妹虽然听话,但光听话又有什么用,做不成事,就是废物。
李凝艳一想之后还要面对秦飞白不屑的态度,脸色就青白交加,说来说去,都是怪她这个妹妹不好,她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可李凝娆偏偏做不成。
李凝娆愣愣抬头,对上李凝艳冷然的目光,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她的伤口尚在渗血,可长姐不仅丝毫未有关心,反而是将她骂得一无是处。
她看着长姐那张娇艳的面庞,竟觉得那张早就看熟了的脸,开始变得陌生、扭曲。
李凝艳见她不思悔过,反倒是直盯着自己看,愤怒的火焰就又愈旺,但再愤怒,她也知道李凝娆不能留疤,气话那样说,她却不会那样做,正准备将药瓶还回去。
可李凝娆却已紧紧握住药瓶,将其用力地夺走。
李凝艳从前在府中便压着李凝娆一头,出嫁后更是如此,她哪里能忍受李凝娆如此狂悖之举,再加上如今怒火正盛,更是来不及细想,抬手便是一个用力的耳光。
清脆的一声,在寂静中如雷贯耳,李凝娆的脸颊很快就出现根根分明的指痕。
李凝艳打完,对上李凝娆怨毒的眼神,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她后知后觉地去弥补,伸手想触摸那掌痕。
但李凝娆用力地将她的手打开。
李凝艳感受到疼痛,情不自禁皱眉:“你——”
李凝娆把李凝艳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在眼中,只是笑,边哭边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怨恨,“长姐,难道在你眼中,我就与那青楼女子一般,只能以色侍人吗?”
李凝艳喉头一哽。
而她的停顿,则让李凝娆彻底崩溃,她的眼泪彻底决堤,“若今日不是柳相闻,换成哪个肥头大耳的混账,你也要叫我去吗?”
李凝娆握住李凝艳的肩膀,就像她方才对她做的那样,大声地质问着,以至于声嘶力竭:“你当我是妹妹吗?你心里有我这个妹妹吗?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吗?”
李凝艳用力脱离李凝娆的桎梏,也不直面回应,只是冷着脸道:“我是为你好,柳相闻身家品貌都是上乘,你嫁给他哪里委屈?”
李凝娆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高高在上的姐姐,笑着
讽刺:“既然柳相闻这么好,姐姐怎么不亲自上阵?”
李凝艳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神情一凛,大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面对她的斥责,李凝娆脸上没有任何与害怕有关的神色,只有浓浓的讥讽,“怎么,你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就不是了?”
李凝艳脸色铁青,但李凝娆如此疯狂,反倒是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便不再跟李凝娆纠缠,只说道:“你刚回来,想必是受了惊吓,所以才会说这许多疯话,我不与你计较,待你稳定些,我再来看你。”
她说着转身欲走。
李凝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有些不依不饶地反问道:“姐姐,你还记得你出嫁那晚跟我说过什么吗?”
李凝艳不愿与她多牵扯,只想着尽快脱身,不耐烦道:“过去的事,还提了做什么?”
李凝娆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晚你跟我说,说你害怕,说你知道表哥不喜欢你,怕嫁过去受委屈,你还说父亲无情,满心满眼只有争名逐利,轻贱了你。”
她蓦地松开手,笑道:“那天你流着泪跟我的哭诉,原来你早就忘干净了。”
李凝艳只把她这些话当作耳旁风,朝小青交代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甩袖离开。
李凝娆通红的眼睛倒映着李凝艳雍容华贵的背影,只觉满目疮痍。
她流泪笑道:“姐姐,轻贱你的人里,原来也有你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是瞬间被人抽去力气,瘫软着身子就要倒地。
小青慌乱地想要将她扶起,用力之际,难免摁压刀到李凝娆的伤口。
但李凝娆并未像之前那样打骂小青,她只是蜷缩在小青怀中,默默地流泪,默默地感受着痛楚。
其实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
能让人清醒。
==
秦香絮见到沈鹤知沐浴的姿态后,刚迈出一步的脚,就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收回。
她往回跑的时候也是前所未有的快,她想她大概是将她这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
不快点跑不行,不然沈鹤知要是知道她偷窥,说不定就要让人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就算不挖,也肯定会使出诡谲的法子令她失明。
秦香絮扪心自问,她真没有半点偷窥的心思,虽然沈鹤知的身子确实好看——
想到这儿,她立马用力地拿手拍自个儿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想要把那些个旖旎的画面给忘却。
可她越是想忘,偏偏越是忘不掉,甚至要她连晚上做梦也梦见。
那个很久不见的男人,又再一次出现在她梦中,他的面容不再模糊,而是变成了沈鹤知那张妖孽的容颜。
只是跟现实不同,他在梦里不复冷淡,总是温柔至极,连吻都那样灼热。
她感受着他扑在颈侧的鼻息,又痒又烦躁,以至于最后都抬脚去踹,想要以此作为反抗,将沈鹤知踹出她的梦境。
可沈鹤知对她这样的举动却未有任何不满。
他只是极为熟练地将她的腿架到肩上,然后欺身下压,用绵密的、湿热的吻,夺去她的理智,在她濒临窒息之际,爱抚着她的身躯。
他轻笑一声,问道:“今日怎么想着用这样的姿势了,你平日不是总嫌太深?”
第48章 发现
秦香絮努力地做了反抗,也尝试着清醒,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像沈鹤知这样冷淡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做这些下流的事。
但不想还好,一想,她又忍不住思考他在床上该是如何的模样,于是本来模糊的题材跟姿势,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样。
最后,秦香絮硬生生给想醒了,因为她脑补的画面太过香艳,流了鼻血。
秦香絮醒来的动静很大,惊动了双儿,她着急忙慌跑过来,看清后就紧张万分地问道:“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流起鼻血来?”
她生怕秦香絮哪里出了问题。
秦香絮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只是一味地用帕子擦着血,然后红着脸道:“去给我准备清水,我要梳洗。”
双儿很快就端了盆清水来。
秦香絮对着镜子擦拭,待梳洗完毕,天色已经大亮,她怕她再一个人待着,又要去想绮梦的个中细节,就想着出去走走,转移些注意力。
若是在平时,她可以找沈玲珑玩,但她昨夜刚意淫过人家父亲,此时再去找沈玲珑,秦香絮实在有些无颜面对她。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竟然只有柳相闻。
秦香絮想他反正是受了伤,除了她,还有许多人探望,就算她去也没什么要紧,他应该不会误会。
打定主意,秦香絮就朝柳相闻的营帐去。
在到门口时,她本想唤人通报,但帐子却早已被人掀开了,柳玄灵跟柳相闻交谈的话语,也就这么落入她耳中。
柳玄灵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疑:“你那么护着李凝娆,该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柳相闻很是无奈:“姐姐,莫须有的事,不要瞎说。”
他没想到外人还没传流言蜚语,他的姐姐先开了头。
“不是最好了,”听了他这话,柳玄灵轻哼一声:“我听闻男女危难之际最易暗生情愫,怕你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柳相闻苦笑,“难道在姐姐心里,我就是那样用情不专的男子吗,你明知我——”
他话说至一半,通报的人进来道:“公主来了。”
两人霎时闭嘴收声。
秦香絮只能装作什么都未听到,姿态安然地走进来,关心道:“伤势如何,可严重?”
柳相闻右手上裹着厚重的绷带,行动极为不便,纵然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
秦香絮连忙止住他的动作,怕他动作间再牵扯到伤口。
柳相闻有些受宠若惊地躺回床上,回答道:“不严重,小伤罢了。”
他在柳玄灵面前可以毫无掩饰,但对秦香絮却无法如此,他想尽力装作无碍,不让她觉得他太过软弱。
柳玄灵听了他这话,很是不悦道:“都到这地步了还不算严重,那要怎样的伤才算重伤?你知不知道你接下来好几个月都要卧病在床了。”
她说着又回头看了看营帐外,有些埋怨道:“你都这样了,父亲怎的还不来看。”
柳相闻体贴地宽慰道:“许是遇上事情,耽搁了。”
柳玄灵抬眼看了会儿他,终于是软下态度,“行了,我还没沦落到要靠一个伤患安慰的程度,你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多顾顾你自己。你给我躺好,不许乱动。”
秦香絮看着姐弟俩,虽然知道要问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开口道:“李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坠入山崖呢,她不是应该一直跟在你身后吗?”
以柳相闻的秉性,他断然不可能让李凝娆开路,所以就算发生没看清路坠崖这种事,也理应落在前面的柳相闻头上,怎么会轮到李凝娆。
这很难不让秦香絮多想,再加上李凝娆从来都不安分,她就更加怀疑,只是怀疑之外,她有些搞不懂李凝娆在盘算什么。
李凝娆不可能傻乎乎地跳下悬崖寻死,但她也不可能谋害柳相闻,他们二人之间毫无瓜葛,真要说有什么关系,也不过是她那个表哥,一直惦念着柳同怀的助力,想娶柳玄灵而已。
想到这儿,秦香絮突然回神,感觉找到了关窍,难道是李凝娆觉得沈鹤知太难把握,所以将目标换成了柳相闻?
柳相闻的回答,让秦香絮暂且从思绪中抽离。
他答道:“李小姐原本是跟在我身后,但她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往前冲,如此才致使她坠入山崖。”
这听上去倒像是李凝娆遭人陷害。
秦香絮问:“那你救了她之后呢,在山崖下,你们二人可有发生什么?”
提到这,柳相闻很坚决地摇头道:“我拉住李小姐后,我们二人同时掉落在水中,随后被水流冲散了。”
秦香絮一想那晚他们回来时,两人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湿的,而且柳相闻性子耿直,没必要在她跟前撒谎。
她叹了口气,在心中责怪起自己多疑。
虽然李凝娆之前确实歪心思多,但她最近一直很安分,她不该给人凭空添上这许多罪名,她这样实在是有些小肚鸡肠。
柳相闻语毕,久未得到秦香絮回复,不由得问道:“公主问这些,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语气间竟然难得有些紧张。
秦香絮摇摇头,笑说:“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
这时,太医提着药箱进来,准备要查探柳相闻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