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鳏夫文 第97章

作者:白刑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秦香絮也不例外。

  她是真觉着,沈鹤知哭起来好看。

  沈鹤知抿了抿唇,神态自若地解释说:“只是冷风吹着眼睛,致使眼睛酸涩,不由落泪罢了。”

  他轻轻地阖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如洗的清明,哪里有半点跟伤情沾边的情绪。

  刚刚那个神色脆弱的人,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是秦香絮的幻觉。

  她盯着他看了小半会儿,随后收回视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冬日的风确实大。”

  秦香絮暗自肺腑:她真是疯了才会认为沈鹤知在哭,像他这样内度庙堂、外观宇内的宰辅重臣,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生疏至极的抱,就情绪起伏,乃至于落泪。

  这事设若说出去,便是五岁小儿都会当笑话听。

  秦香絮信了他的说辞,很是贴心地提议道:“要不以后还是别在门口装样了吧。”

  沈鹤知轻轻地蹙眉,语速不急不缓,却含着分抗拒:“公主方才说了什么,臣好似未听清,还请公主再说一遍。”

  秦香絮只以为他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忙出声挽回道:“我非是觉得你演得不像,其实你演得很好,我都差点信了。”

  她先是将他好好夸了一通,然后才继续道:“但天冷,我也不好由着你这样受冻不是?”

  他都被冻得流泪了,这样的情形下,秦香絮若还硬是拉着他在府门口演些恩爱的戏码,她自己都觉得她不是个人。

  他们好歹同盟一场,她多多少少也该展现点人文关怀。

  秦香絮自认她的提议合情合理,沈鹤知却是一口回绝,冷然道:“不必。”

  “啊?可是......”她想不通他拒绝的理由,下意识地看向李成,想让他开口规劝两下他不领情的主子。

  李成扯着嘴角,勉强跟她笑了笑,随后就低头装瞎,一言不发。

  秦香絮好不容易关心回人,结果主仆俩都是没眼力见儿的,硬是把她的好意当驴肝肺。

  见状,她也就不再在这事儿上纠结什么。

  左右挨冻流泪的人又不是她,她作为公主,话能说到这份上,已是仁至义尽,沈鹤知还不领情,他就冻着吧。

  “既然你说不必,那以后就还这样。”秦香絮说。

  她想起之前沈鹤知进了正堂便要管家添炭火的吩咐,她那会儿便觉着他怕冷,今日流泪之事,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都这么怕冷了,还非要跟她犟什么,若她是沈鹤知,估摸着早就乐呵呵地应下提议,悠哉悠哉地待在房里了。

  他非要拒绝,难不成是为了那点男人

  的自尊?

  秦香絮在心底小小地嘁了声。

  京城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沈鹤知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她倒要看看,他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去。

  “走了。”她说罢迈步离开。

  徒留沈鹤知站在原地。

  原本还热闹的府门口,随着秦香絮的离去,霎时幽静无比。

  沈鹤知垂眼,看着早已空落的双手,良久,才涩然开口:“演得好吗......”

  他牵着唇角,笑得有些勉强。

  “是啊,演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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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虽是西沉,却有虹霓铺遍晚云天。

  暮霭重重似画,烟渚曲曲如屏,本来萧索清肃的冬日,因之明丽动人。

  只是渐渐的,似覆红锦的天就开始发起沉来,乌黑的阴云盘旋,犹如烈火将一切燎得焦黑,原本鲜亮明艳的红,也显出点残破的浑浊。

  那厚重浑浊的沉红色,随着寂寂的风,开始在苍冥之上荡漾,远远望去,像天在流血。

  这景致光是看一眼,便叫人生出点山雨欲来的不安。

  当夜果然是出了事。

  柳同怀从容遣将地打了胜仗,消息传回来,本该举国欢庆,秦景亦是这么想,下令从国库取银,打算好好犒赏军士一番。

  可问题也是出在这上头。

  户部尚书魏方海得了皇帝旨意,打开国库大门,吩咐人进去取银子,可取银子的属下还没进去多久,就苍白着一张脸回来。

  原是他们搬动用于存放白银的箱子时,觉得箱子轻得离奇,一掂,里头竟是空的。

  魏方海闻讯急匆匆进去清点,这不清点还好,一点,竟发现国库里有千万的银子不翼而飞了。

  他顿时吓得心肝乱颤。

  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当即就仓仓皇皇地入宫,将此事禀告了秦景。

  今日的养心殿,比起街市都要热闹,那些居功自傲、不可一世的大官员,如今跟萝卜似的排排跪着,个个缩着肩膀,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声。

  养心殿内的气氛压抑无比,明明炭火用得够,却还是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透人骨髓。

  魏方海揩了揩额头上的汗,从未发觉开口说话是如此难的事儿,战战兢兢地出声道:“臣后来又派手下仔细查了,国库附近,不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这话还用得着你说?”秦景冷冷地看他一眼。

  魏方海连声说:“是是是,皇上说得对。”

  民间百姓若有财物失窃,官府的捕快定然是会先排查附近形迹可疑,或有过前科的人,可这法子用于找国库失窃的银子却不顶用。

  因为国库在建造之初,为防有人生出不轨心思,里三层外三层地严设了无数关卡,别说各类机关险境,就是大门,都足足有三道。

  三把钥匙,由外至里,依次在户部尚书魏方海、千机营都统孔亮,还有秦景手中。

  若想从国库取银子,非得同时从这三人手上拿到钥匙不可。

  难度可想而知。

  因而国库自先祖建造伊始,就从未发生过什么失窃的事,秦景在位遇上的这一遭,还是开天辟地的头回。

  既往那么多先祖,崇进德业的明君有,乾纲独断的昏君也有,可谁也没被人从国库里偷过千万两雪花银。

  不管贼人是谁,都无疑在秦景的脸上打了个响亮的耳光,他自然是气,只是气虽气,头脑却出乎预料的冷静。

  “千万两的白银不是小数目,就算贼人真偷了,闹出来的动静也必不可能小,国库附近那么多卫军巡逻,怎么可能无一人察觉。”

  魏方海跟孔亮对觑一眼。

  最后是孔亮先开口,他长得人高马大,声音也响亮,跟洪钟似的:“皇上说得对!”

  魏方海滚圆的鱼泡眼猛地睁大。

  他紧攥着补服,恨不得冲过去打孔亮两巴掌,他原先见孔亮眼中精光乍现,还以为对方是想出了什么绝世妙计,哪儿承想他眼里冒出的不是精光,而是傻气。

  秦景扫了孔亮一眼,没跟他这个直肠子的武夫计较什么,只问着魏方海:“魏大人有何高见?”

  魏方海猝不及防被点名,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抓贼方法,只能支吾地说着他的猜测:“银箱入库之前,都会有专人查检,待查检无误,便会在上贴好写有年月日的封条,只要封条无损,就说明银子没被人动过。”

  “但下官在清点国库银两时,发现那些空了的箱子上,封条亦是完好无损,这便说明银子不是在国库里不见,是原先送来时就没有了。”

  秦景皱眉,点着他的疏漏:“你的下属是抬箱时见箱子过轻,才发觉银两不见,若你口中推测属实,箱子在进库时便早已作空,那当时抬的人缘何没有发觉?”

  魏方海叹了口气,说:“这皇上便有所不知了,银箱入库前入库后都是几个码好,一齐放在推车上的,一来推推车节省人力,二来好在梅雨时节,不叫水汽透箱在银表生出青苔。”

  “有心之人若想窃银,只需在每辆推车分开偷便是,推车上那么多银箱叠着,空那么一两个箱子,负责押送的人根本无法察觉啊。”

  秦景这厢沉思,似是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问题出在查检的人身上?”

  魏方海回答得斩钉截铁:“若非查检之人监守自盗,银子如何能消失得悄无声息!”

  秦景拧眉,语气显得肃冷:“负责查检银箱的人是谁?”

  魏方海方才还滔滔不绝地述说论断,这会儿被问起嫌凶,却像放羊的去圈马,乱起套来了。

  秦景猛地一拍案,厉声喝道:“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想要包庇真凶吗!”

  “臣不敢,臣不敢呐!”

  皇帝突然变脸,把魏方海吓得够呛,他也清楚事到如今无法再隐瞒,只能硬着头皮把未说的话说出。

  “查检之人,是......是二殿下。”

  秦飞鸿当然听闻了国库失窃一事,所以被喊来后,一行完礼,就忙不迭地问起案子进展如何。

  秦景不开口,用冷若冰霜的眼神望着他。

  秦飞鸿为父皇从未展露过的陌生眼神感到心惊,一时间七上八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秦景打破了寂静,他缓缓地踱着步子,慢至秦飞鸿跟前,开口道:“国库银两不翼而飞,魏大人说是有人在查检时动了手脚。”

  他将手放到了秦飞鸿肩上,稍有用力,嗓音也跟着发低,像是在按捺怒火:“当年查检这批银箱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秦景眯着眼,两道寒光射向秦飞鸿,似乎是想从他温润无害的皮表下,看出什么污鄙不堪的心肠。

  秦飞鸿心神一震,犟着颈子,抬起头急忙问道:“在父皇眼中,儿臣难道是那等贪墨小人吗?!”

  他情绪太过激动,白皙的面皮上顿时通红一片,像是在滴血。

  秦景把秦飞鸿的受伤与愤愤看在眼里,心中竟是生出点疑惑来了,嫌凶除了秦飞鸿,再没其他人选,可他这副亢声为自己辩驳的样子,又不似作假。

  银两悄然不见,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秦飞鸿伪装演戏太过精湛,将所有人欺骗后监守自盗。

  要么就是银箱的银子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不然那样庞大数额的银两骤然消失,怎么能没一双眼睛发现问题。

  秦景会相信哪种可能,呆子都清楚。

  秦飞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又大声道:“儿臣当真没有偷,儿臣没有!”

  秦景将手从他肩上撤回,背到身后,他低头看着一脸不平的秦飞鸿,默了默,才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无辜,难不成是想到了真凶是谁?”

  “儿臣......”秦飞鸿垂了垂脑袋,声音愈发小:“儿臣没有。”

  这回答不出秦景所料,他冷哼了一声。

  秦飞鸿顿时像斗败的公鸡,眼神一片灰暗。

  秦景看着他看了好半晌,才沉声道:“限你三日内捉拿真凶。”

  秦飞鸿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秦景。

  秦景别过眼,选择不看,只冷声继续道:“若三日之内找不到真凶,你......便拿你的性命,来抵你的失职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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