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张正知目光一顿,转而落在谢观怜身上,眼底闪过恼意,拉起地上的谢观怜,不由分说将她打晕。
谢观怜垂下眼皮昏了过去。
张正知揽住她的腰,招来人吩咐道:“你带着她先从另一边小路往下走,我等下再追过来。”
沈听肆的人已经快要找来了,现在只能让人先带着她走另一边,随后在汇合。
“是。”那人接过昏迷的谢观怜,随后往另外一边走去。
-
谢观怜被扛着,身子颠簸得令人难受,睁开眼便发现又在马上。
她没有打草惊蛇,继续佯装昏迷。
不知这人要带自己去何处,穿林涉水许久才似口渴了才停下。
士兵见她还在昏迷,放心地放在一旁,蹲下身掬水,没有发现身旁的人已经清醒了。
谢观怜趁他不留意,拿起地上的石头猛然朝他砸去。
他一时不查被砸得眼冒金星,待到回神后才发觉她已经逃了。
士兵心道不妙,顾不得尚在流血的头,赶紧吹了哨子,然后追过去。
谢观怜还没跑多久就遇上正领兵的张正知。
少年身骑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望着浑身狼狈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怜姐姐,你要去何处?”
谢观怜被忽然掠在面前的马惊跌于地,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喜怒,哑着嗓子道:“路上遇见了追兵。”
张正知笑了,从马上翻下来蹲在她的面前,一如往常般道:“那应该跟着你的人去何处了?”
谢观怜避开他怀疑的眼神,镇定道:“不知道,天太黑了,我们跑丢了。”
林中又黑,跑丢也于情于理。
不知他究竟信没信,弯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既然跑丢了,林中又危险,怜姐姐应该找个地方等着我来找你的,不应该乱跑。”
往日不大点儿的少年如今生得高大,抱着她仿佛抱着孩童,翻身上马置于身前。
张正知垂眸看着怀中安静的女人,心中早就知道她不会乖乖的。
“怜姐姐,别以为我……”他抬起手刚触及她的脸颊,一支长箭带着煞气呼啸而来。
张正知下意识偏头,箭穿过他的耳垂透穿前方的树干,杀机尽显。
他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支箭又紧接而来,直冲他的脑袋。
莫说张正知,就连谢观怜都感受到了浓郁的杀意。
张正知抱着人闪身躲过,脸上划过一道血痕,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山坡上,青年持弯弓,指尖勾紧箭弦对准着他,又放了一箭。
张正知再度避开,这次手臂被划伤,抱不住怀中的人松开了。
谢观怜在地上滚了一圈抬头看去,恰好与青年对视上。
不远处的青年看着她,眼中并无情绪,“怜娘,过来。”
谢观怜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还没开口便被张正知攥住手腕,捂住口鼻。
“不许跟他走,不然我杀了你。”
张正知恶狠狠地盯着谢观怜,往日的无害被撕破,露出眼底对她的怨怼。
谢观怜被他此刻脸上的狰狞吓得屏住呼吸。
似看出她眼底地恐惧,张正知蓦然回神,不顾对面的箭对准着自己,再度抱起她低声道:“怜姐姐,我一直不舍得伤你,你别跟他走,你和他走了,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真的会的。
谢观怜察觉他说的并非是假话,紧张地攥住他的袖子。
张正知避开身后的箭,看了眼正朝这边而来的男人冷笑,侧首对谢观怜道:“让他不许过来。”
谢观怜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青年,“你别过来。”
女子的声音在嘈杂声中很轻弱,传入了沈听肆的耳中,他还是下意识勒停了马。
张正知见他真停了,冷嗤:“真听你的话,不愧是怜姐姐,驯狗得当。”
说完,他压下嫉妒,掐住她的脸颊,冷沉沉地盯着对面,亲昵地覆在她的耳畔道:“他这般听你的话,如果我让他自断一臂,或是自我了断,你说他会不会听话?”
谢观怜攥住他的手,怒斥他:“张正知!”
张正知乜她俏白小脸上的担忧,目光放在不远处,“怜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他自断一臂的。”
谢观怜一口气还未松下,下一息又听见他慢悠悠地吩咐身边的弓弩手。
“备箭,杀了沈听肆。”
弓弩手搭起弓箭对准前方,
而前方的沈听肆却没有动,只盯着她,没有要闪躲之意。
张正知见他真的会为了谢观怜而束手就擒,本应值得高兴,可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反而升起如蛛网般的密密麻麻地嫉妒。
尤其是怀中的女人不停地挣扎,“沈听肆,快让开。”
她不需要他救,张正知不会真的伤害她,可却会真的杀了他。
可无论她如何拼命让他离开,他都似未曾听见,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喜欢从她脸上露出对他的担忧。
这一刻,她所有的表情都是真的,甚至他还从她慌乱的神色中看见了一丝微弱的情意。
她不舍得他死。
张正知捂住谢观怜的唇,嫉妒冷嘲:“我倒要看,他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为了你死。”
手一抬,弓弩手们拉长弦,数十支箭对准一人。
“放!”
随着冷淡的命令,谢观怜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人,肩上被一支箭射中。
尖锐的箭都穿透了甲胄,他却看着她笑了。
“沈听肆——”她的瞳孔骤缩,用力挣脱被桎梏的双手,半边身子往马下坠。
张正知一把捞起她。
“放开我!”她抬起通红的眼。
此刻她像是疯了,眼前全是沈听肆中箭的画面,连带着也对张正知生了怨怼。
谢观怜恶狠狠地看着张正知,仿佛要将他杀了。
张正知被她的眼神烫了,别过眼,还是吩咐手下人停手。
“沈听肆,我不杀你,你让人退开,放我们走,不然我便与怜姐姐一起殉在你面前。”
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既然逃不掉,那他与谢观怜死在一起也可以,说不定能一同入轮回,来生还能再遇见。
如此想着,张正知垂眼看她的眼神含着缱绻的笑,低声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怜姐姐,若是他不放人,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不过我不会让你痛
苦许久的,我会直接割破你的脉搏。”
谢观怜则被桎梏得无法动弹,听出他语气并非是商议,而是真的。
张正知真的会在临死前先杀了她。
可现在她无心去想他话中的真假,仓惶地颤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睫看过去。
马上的人已经跌落在地,气若游丝地被人扶着,都这样了他还在偏头吩咐人放行。
谢观怜想要开口唤他,可张正知蓦然夹紧马肚,抱紧她一鞭挥在马身上。
骏马如箭羽般朝下而奔去。
如此快的速度让谢观怜浑身紧张,尤其是少年的腔调混着风袭来,像是感叹又带着点冷淡。
“怜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
谢观怜没有回答他的话,好似被马疯狂往下奔跑的速度吓到了:“张正知慢点,我害怕。”
见她实在难受,张正知调整了马的频率,刚将她往下掉的身子拢在怀中,小腿忽然剧烈一痛。
他咬紧牙,强忍着继续朝前跑。
但他带来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很快便被身后的人追上围住了。
张正知身下的马已经彻底不能跑了,瘫在地上呼哧地喘气。
他从马背上落下来单跪于地,连着谢观怜也落了下来。
张正知还欲将她抓住。
刚伸出去的手又被射穿,死死地钉在地上。
张正知痛苦嚎叫着,顺着一旁转头看去。
刚才还身受重伤,快要昏迷过去的青年手持弓弩,眉宇清冷,阔步而来的衣袂随风扬起,丝毫没有受伤的虚弱。
张正知见他安然无恙就知被骗了,顾不得被钉在地上的手,猛地拔掉去抢谢观怜。
可还没触碰,他的整只手便被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听肆越过他,弯腰抱起地上女人。
而她红着眼扑进他的怀中,连哭都来不及,神色焦急地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沈听肆,你身上的伤……”谢观怜泪珠如雨落,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四处寻着:“可伤得重?”
方才那么多的箭全射在他的身上,她只要想到手便抑制不住在颤抖。
沈听肆握住她的手,低头放在脸上,轻轻地蹭了蹭:“没事。”
谢观怜没发觉他那双茶褐色的瞳珠中噙着浅笑,埋头找着他身上的伤,微翘的秀美媚眼儿里汪着晶莹的湖水。
他低着头,由她攀看。
直到她解开甲胄,里面露出的金罩衫,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谢观怜又掀开金罩衫,看见里面的内衬雪白,才确定他真的没有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