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谢观怜陪着月娘去找恭房。
这里的人的确少,几乎一路走来都没有人。
月娘进去更衣,谢观怜便在外面等她。
孰料月娘刚进去须臾便脸色惨白地出来了,连脚步都走得不稳。
“怜娘……”
她一出来,气音羸弱,险些跌倒在地上。
谢观怜将她揽起,想要关切地问发生何事了,月娘却蓦然拉着她的手急匆匆地往前走。
两人刚走没多久,暄娘便急急地从里面出来,鬓发微松,扣衣的手都在颤抖,双眼更是四处张望,看刚才是谁来过。
从她身后走出正系腰带的朗明高,风流的眉眼含着不豫:“都说了没人,你怕什么?”
暄娘闻声转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因害怕而狠狠地啐骂他:“混账东西,若是被人抖落了出去,我看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朗明高是她在迦南寺的情人,两人勾搭已有一段时日了,但刚刚竟被他的鬼话哄骗来此,还被人撞破了。
现在暄娘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旦传出去,她不敢想后果。
暄娘害怕得浑身颤抖。
朗明高从后面将她抱住,耳鬓厮磨道:“暄娘,刚刚只是你的错觉,人都在那边,怎么会有人来这边?”
暄娘恨恨地推开他,抖着手整理被他又扯乱的襟口,骂他:“死到临头了,还说是我的错觉,我刚儿分明听见有人在喊什么‘怜娘’……”
她话音陡然一滞。
怜娘不就是谢观怜吗?那唤谢观怜的是谁?应当是月娘了。
若真是只有月娘知晓倒也还好,她胆子小,哪怕是看见了也会佯装不知情,但谢观怜恐怕未必会如此。
朗明高听见她说出便停音的名字,不禁问她:“怜娘?是刚儿和你们在亭子里一起讲话,我刚儿与你说帮我引荐的那年轻貌美的寡妇吗?”
他的语气与神情充斥着轻挑,暄娘怎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兴味。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贱人。
尤其是朗明高最甚,专爱勾搭有夫之妇的人。妻,要不便是丧夫的寡妇。
而且方才她在里边一边与朗明高偷欢,他嘴里还正说着让她将谢观怜引荐给他,言语粗俗下流,现在还极有可能被本人撞见了。
见暄娘沉默不应答,朗明高越发确信就是谢观怜,宽慰暄娘:“若是她,你不必担忧,她对我青眼相加,定然不会将此事泄露的。”
暄娘此刻心本就乱,听他这话实在忍不住嗤笑,吊捎眼尾乜他:“你有什么值得别人青眼相加的?回去洗洗脸,照照镜子。”
朗明高被讽刺得脸上挂不住,欲还嘴。
暄娘不想再与他留在这里,不耐烦地摆手:“行了,下次你也不必来找我了,我与你之间就此结束。”
说完便寻着前方去,再找找究竟看刚才是不是谢观怜。
身后不紧不慢整理衣襟的朗明高不以为然。
他本就是因为刚才在
见了谢观怜,被那张狐媚脸勾起了霪心,但想着一时半会儿吃不上,所以才惦念上刚才暄娘与她讲过话,身上许是沾了她身上的气息而意乱。
暄娘对他的讥诮,他半分也没有放在心上,望着暄娘离去的地方,脸上露出嗤笑。
女人他最为了解了,就像是暄娘,再看不起他,还不是与他厮混数次,回头等这件事平息了,他再买几盒胭脂送与她,好生诓骗一番便是。
朗明高整理完衣裳,随后若无其事地离开这里。
暄娘回到风亭,没有看见谢观怜与月娘,眼中闪过慌乱,勉强镇定地问:“怜娘子与月娘子呢?”
同行的夫人说:“刚你走不久,她们便道有事离开了。”
前后脚一起离开的……
那十九**刚才就是谢观怜与月娘了。
暄娘的头一时发晕,脚下站不稳被人扶着。
同行的夫人见她出去一趟,回来竟露出这般死灰色,担忧地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暄娘听不见这些人的声音,没有回答,满脑子都是事情有可能会被泄露。
现在她的肠子都在此时悔青了,万不该当时鬼迷心窍与朗明高厮混。
另一边。
谢观怜被月娘拉着急促地离开。
月娘神色惶惶,眼眶红红,走了很远后才蓦然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
谢观怜不知发生何事,屈身蹲在她身边,柔声问:“月娘,怎么了?”
月娘不回她,只兀自哭。
谢观怜便陪在她身边,直到在前面等了许久的小雪和小雾赶来。
小雪见状忙不迭上前去扶月娘:“娘子怎哭了?”
说着,还警惕地看着谢观怜,“怜娘子,你刚对我的娘子做什么了?”
谢观怜无奈扶额:“我亦不知。”
小雪不信:“刚刚我娘子都还好好的,你与她一起出来的,怎会不知!”
小雾虽也讶然月娘怎会哭得这般伤心,见刚还与她和颜悦色讲话的小雪忽然就变了一副脸,当即护在谢观怜面前,横眉冷瞪她:“我娘子说了不知,那便与我娘子无关。”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月娘从小雪怀里抬起哭红的脸,“小雪,别……与怜娘无关,是我刚刚进去的时候摔了一跤。”
这理由实在牵强,小雪虽不信,但也听出主子的意思,是与谢观怜无关。
小雪脸色这才缓和。
月娘牵着她的衣袖,哽声说,“快些对怜娘子道歉。”
小雪跪地磕头,请罪:“抱歉怜娘子,方才奴婢冒犯了您。”
这头磕得实实在在,谢观怜与小雾陡然吓一跳。
谢观怜不在意地摆手:“起来罢,无碍。”
月娘心不在焉,对着谢观怜泪眼含歉地笑了笑,然后在小雪的搀扶下先走了。
谢观怜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转头看了眼身后,却看见不远处恰好走出来一男子。
她对朗明高并无记忆,所以并未放在留意,只当做是刚才在冰上打球的人恰好路过这里。
朗明高没想到竟遇上了谢观怜,双眼陡然一亮,原是想要上前,但发觉谢观怜却只是掠过一眼,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放在自己身上,扭头便与身边的侍女走了。
他想起方才暄娘说的话,不禁摸着下巴暗想。
莫不是刚刚的确是她?
若真是她,那刚才他在里面说了不少她的荤话,她都没有生气,难道真是对他有意?
越想,朗明高便越觉得极有可能,甚至还将谢观怜扫过的那一眼,当做某种暗示。
想到美人也心悦自己,朗明高没有散去的慾望便腾升起,情不自禁朝着那边她们离去的地方而去。
……
小雾还在介意方才小雪冒犯之事:“娘子,刚刚她好生过分,竟然觉得是你欺负了她家娘子。”
谢观怜侧头捏了捏小雾气滚滚的脸,调笑道:“小雾的脸再鼓着就要变大馒头了。”
小雾闻言急忙松出气,遂又反应过来是她哄自己,幽怨说:“娘子,我有十三岁了。”
“好了,好了,不会变成馒头。”谢观怜松开她的脸。
望了眼天边景色,猜想此时沈听肆应该已经与人讲完佛经。
“小雾。”她低头道:“你先回去,我去后山一趟,若有人问起我,你便说……”
“便说娘子在休息。”小雾一听这话便知她要作何。
谢观怜莞尔:“小雾真聪明。”
与小雾分开后,谢观怜便朝着后山而去。
然而刚走上山路,她察觉不对劲儿,身后跟了个人。
最初她以为他只是恰好路过,但知道身后的人一路跟到后山来,表达出的目的浓烈。
谢观怜装作无意间转头。
身后的男子莫约有二十出头,脸皮生得白净老实,瞧的第一眼都会情不自禁心生好感。
而跟在谢观怜身后的,是不久前在北苑冰嬉的朗明高。
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
朗明高察觉到前方的女子停下脚步,似是走山路累了,歇息的时候转头看身后的风景,甚至还发现了他跟在身后。
女子打量的目光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全身,一瞬间他心中便浮起难言的激昂。
他不仅没有收回视线,反而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带着明显的欲。望。
曾经在老家,他就与不少寡妇有染,知晓这些初尝情慾,却又蓦然死了丈夫的女人最淫。荡,只要男人体态与模样生得好,几乎是勾勾手指就能到手。
而且他根深蒂固地认为谢观怜早就对自己有意,甚至将小侍女使唤走,独自一人来上山就是为了给他制造机会。
两人隔得很远,他甚至还对她风度翩翩地揖礼。
谢观怜镇定自若地别过头,视线环顾周遭,发觉想要下山就需得要经过他的身边。
这人光明正大地跟在身后,刚才甚至还直接对她作礼,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现在往下走无疑是送到他的面前去。
谢观怜伸手摸了下手腕,发现今日出来没有带上匕首。
她佯装不知他是在尾随自己,继续往上面走。
见小妇人只看了眼,却没有暗送秋波之意,朗明高一时拿不准她心中是如何想的,但并不避讳地继续跟着她走走停停,好似寻常寻常的香客打量周围。
越是往上走,身后的人跟在越发近。
再如此下去恐怕还不待她走上山,那男子就要靠过来了。
谢观怜心忖这个时辰悟因恐怕没有在上面,猜想这种可能,她心中浮起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