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于当时青年说过何话,他已是记不清楚了,但那喉结的颗痣却如一块伤疤,也烫在了自己的喉结上。
他心中泛起酸意。
原来世上真的会有人如此幸运,连一颗痣都生得这般好。
恰好长在谢观怜无法抗拒的地方。
他自幼与谢观怜一起长大,亲眼见她是如何迷恋上别人。
原想要那人被逼走自己就能上位,孰料那人还没来得及被逼走,他反而先一步走了。
此后他又被送进大理寺暂时无法离开,虽是如此,但凡有关于谢观怜的事他一次都没有错过,时常派人抄录她每日所做之事送来。
后来得知那人也离开了雁门,她更是被嫁来丹阳成了寡妇。
丹阳与秦河相邻不远,他刚好能假借正事来丹阳。
还以为此时的她身边无人环绕,总该轮到他了,可偏偏又出现一个皮相生得好,又是光头和尚,还又生了那颗狐狸精痣的男人。
张正知想到刚才那男人过来,只为了替她证明当时不在场是因为何事,心中泛酸。
别人觉得佛子心善,但他却听出,谢观怜和这个男人不仅仅是相识。
谢观怜自幼时容色便生得好,他完全可以怀疑那和尚看似温软,实则是在向他宣示主权。
那些年都是靠他在谢观怜身边守着,将那些觊觎她的人赶走,这才让她周遭没有烦人的苍蝇,现在他反倒成了后来者,被驱逐的苍蝇。
张正知越想心口便越堵得发慌,遂冷沉着脸,站起身阔步往外走去。
……
回明德园时又下起了小雪,小雾急忙上前将暖和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左右询问怎样了。
谢观怜如实告知小雾。
小雾重重地松口气,捂着胸口道:“还好娘子还没来得及踏进佛堂,没有见过那些官差,不然外面的人指定要传道娘子。”
谢观怜摸了摸她的头,正要笑说,脑中忽然一闪而过一道念头。
小雾见她脸上神情有变,紧张地开口:“娘子怎么了?”
谢观怜回神对她温柔摇头:“没事,只是忽然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小雾乖乖的没追问,替她拍着身上的飘雪。
两人回了院子,小雾取下她身上的大氅,折身将外裳挂在木架上,又点了炉子生暖才坐在她的身边。
“娘子。”小雾欲言又止,望她的目光含着担忧。
谢观怜侧眸,揉了揉她的小脸,“怎么了,又苦着小脸。”
小雾咬了咬唇说:“那位少卿大人瞧着有些眼熟,像是张郎君。”
谢观怜倚在案沿,垂下的细眉如翠羽,用细长的指尖拈起经书泛黄的页面,漫不经心地颔首:“嗯,是他。”
“啊!”小雾一听真是雁门的张郎君,先是睁大了眼,旋即眼眶蔓出泪花,“娘子……”
她是十岁时跟在娘子的身边,而张正知乃第二年才离开雁门,所以并未见过多少面。
小雾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来娘子身边时,那张郎君时常在隔壁园中将风筝落在娘子院中,后又再悄然背着人爬墙进来找娘子要风筝。
而娘子每每都面露无奈,让她将风筝交给这位张郎君。
不过那个时的张府已有乔迁之意,所以这位张郎君也没来过几次。
算来那张郎君与娘子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对娘子之事了如指掌,若是让他泄了娘子的曾经的事,小雾心中想着便觉难受。
谢观怜睨她小脸紧皱的惊慌,知她心中所忧虑,放下手中的书安抚道:“别怕,他不会说什么的。”
旁人她或许还需担忧,但若是张正知,她便无甚可担心。
而且从昨夜也能看出,他虽认出了自己,但因她露出了警惕,而生生地转了方向不来主动贸然与她攀谈。
就这一点,她不难看出他虽与自己有两年不曾相见,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张正知不可能会害她的。
小雾见她不慌不忙地翻看着经书,心下稍定,乖乖地坐在她身边埋头勾线。
谢观怜看了几页经书,不知为何,脑中总会不自觉地浮起昨夜的沈听肆。
青年拥吻时的神情都冷淡得温柔,那双插进她乌发中的手指骨骼分明,印在唇上辗转的力道也时重时缓慢,斯文又生疏地循着本能舔吻。
气息干净,冷冽,还带着淡淡的檀香。
他的吻带着的情慾并不浓,甚至淡得不可查,可她现在回想起来,心口却泛潮得难耐。
真的好想……在白日里仔细看他露出这番神情啊。
他清隽的额穴边是否会隆起青筋,眼尾是否会泛出情慾的红痕……
谢观怜垂下的眼眶沁出水雾,意识逐渐深陷,视线涣散成晕开的水渍。
此刻她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想要触碰的贪婪在不断萦绕而来,她快要被慾望折磨得疯了。
只想见他,也想要他比昨夜还要疯狂地吻她。
“小雾……”谢观怜浸得湿漉漉的眸字,蓦然阖上经书的手指用力得泛白,气息不稳地道:“我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你便说我已歇下了。”
小雾抬头见她脸颊潮红,眼睫沾泪的凄楚模样,知晓娘子大抵又是心病发作了。
在认识娘子前,她便已经得了心病,还在雁门时常会焦躁难忍,甚至还会背着人偷偷跑出府去看寺中的僧人。
不过那时的娘子从未靠近过那些僧人,只是悄悄看上几眼,待病情好转后再悄然回来。
大郎君也曾秘密找了不少大夫来给娘子看病,无一例外,大夫只说是心病,需得克制。
但娘子心病一旦发作,根本就克制不住,尤其是现在娘子又与悟因法师之间有了关系,发病了自然要去找悟因法师。
小雾肃着小脸点头:“奴婢晓得,娘子只管去罢。”
谢观怜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谢谢小雾。”
话毕她起身将如瀑青丝用玉簪挽起,披上轻暖的大氅,推开门往外而去。
寺中因昨夜死了人,氛围隐有严谨之感,外面的钟鼓敲击伴随喃喃的念经文声,仿佛进入了慈悲的梦境中。
谢观怜寻了个年纪小僧人,不经意地问了沈听肆在何处。
在知晓他今日没上山,而是刚才与她分开后去了书阁,刚抱着厚重的经书回了去了,她便避着人悄然前来敲响院门。
屋内的人似等了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
沈听肆以为是寺中僧人有事,拉开房门却被美人香扑得怀。
谢观怜强硬地用力抱着他往里去。
“悟因……”
女人含着哽咽细喘的柔唤声落入他的耳中,他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往后退了两步。
察觉是她,沈听肆抬眸看向对面,见并无人后低睫问道:“为何来此处?”
谢观怜不听他的话,只听声调。
待缓解了身内的焦躁不安,她将滚烫的脸埋在他的怀中疯狂呼吸,轻声呢喃:“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见她此刻一副不清醒的姿态,沈听肆抬手将门阖上。
然他刚一关上门,怀中的女人变得极为大胆,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脚急忙索吻。
第28章 喜欢吗
沈听肆淡淡地伸手挡住她凑来的红唇,睨了眼她的脸颊与洇着水雾的眼。
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所表达之意却很明显。
他不愿意。
谢观怜幽怨地嗔他这副不动如山的禁欲姿态,想要他失控的心越发浓郁,挑衅似伸出舌尖挑逗地舔了下他的掌心。
察觉他的手明显僵住,她心中的怨怼方才散了些,抱着他仍旧没有松手。
沈听肆垂下平静的眼,漆黑的瞳孔中没有笑意时冷森森的,盯着她的眼神颇有几分道不出的古怪。
若是在之前,谢观怜可能会担忧是否是将他冒犯得太过了,从而会小心翼翼地拿捏好分寸,不至于吓跑他。
可现在两人都已经唇齿触碰过,她对他此种神态直接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还能在他冷淡的眼神下肆意展颜。
她缠绵的腔调含着腻人的甜蜜,可怜道:“悟因,我好想你啊,连
经书都看不下去了。”
一句虚假得令人一眼便能看穿的谎话。
两人刚还在佛堂曾会面过,距今不过才分开几刻钟而已。
沈听肆取下她环在脖颈上的手,语气温和地陈述:“两个时辰前我们方见过。”
谢观怜不想放手,但奈何力气又没他大。
她便退而求其次,右手攥住他腰两侧的僧袍,撒娇似地晃了晃,张口便是腻人的情话:“是见过,可人太多了。我都没与你好生说话。”
她靠在他的怀中,脸颊轻蹭,话语之间的暗示晦涩。
沈听肆沉静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鬓上,薄唇扬起温柔的弧度,顺着她的话问:“檀越想与我说什么?”
语气纵容,却在慢条斯理的将她的手也拉开。
谢观怜蹙眉看着他的动作,在心中嗤笑。
顺着他力道松开僧袍,她转而直接握住他的手,望向他的剪秋眸弯似月牙:“想与你说昨夜没有说完的话。”
无论他怎么躲,她都能黏上去。
这次他似彻底没了脾性,轻叹地由她把玩:“昨晚已经说完了。”
“没有。”她露出得逞地窃笑,正经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你没说昨夜为何会……”
她踮脚将石榴红的唇脂印在他的下巴上,盈盈杏眸中盛着狡黠,“这样对我。”
昨晚可是他在她即将离去时,又将她拉在怀中压着亲吻的,所以现在她不可能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