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被如此直勾勾地盯着,谢观怜不禁开口问:“怎么了?”
沈听肆握住她环在脖颈上的手腕,没有拉开,指腹按住手腕的骨节,眸色幽深地说:“无碍,只是我白日的尚未抄完经书,今夜恐怕不能为檀越诵经了。”
语气平缓地说完,顿了顿,又温声补一句:“今日与檀越下午在小佛塔二楼,一起品茶的少年也会佛经,我比他稍差些,好需专研佛法,改日再与檀越诵经论道。”
小佛塔,下午,品茶,少年……
谢观怜脸色变得微妙,难怪白日在小道上,他会盯着自己不讲话,原来是发现她在与别人交谈甚欢。
她想起对面的书阁似乎正对着小佛塔,若是从书阁对面看过来,很有可能会看见她与张正知谈笑自若。
早知他在这里,她就不选在小佛塔,也或者将门窗关上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就发现眼前清隽出尘的青年脾性看似温软,实际上却有极强的占有欲,但凡是被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会换掉。
虽然他对自己并无占有欲,但对她的态度却正在渐渐软化,这个时候他忽地见她与他人私会,凡是正常男人都会恼,甚至觉得自己被骗了。
这样的眼神看得谢观怜生出被抓奸的心虚。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有所软化,她不想因为张正知,而又回到之前的疏离。
谢观怜瞪着他,先一步指责:“你是不是怀疑我有别人?”
这句话乍然一听是倒打一耙,可实际细品便会发觉满是暧昧,像极了情人之间的误会争吵。
这种暧昧如同猫挠在墙壁上,发出的尖锐声令他眉头微拧。
他不喜被她拿住走向,牵引着走。
沈听肆神色缓和,平静得对她的指责毫不在意:“不是,檀越与人交好并无不对,我无权干涉。”
情绪稳定半分波动都没有。
温柔,寡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那怕她就抱着他,也有种仰视高山雪莲的距离感。
不是生气,而是本就不在乎。
谢观怜见他疏离的态度,心中微急,暗忖用何方法能再度让他软化态度。
再过几日,监视她的吴婆与李婆就要相继回来了,一旦被监视,届时她就没机会来找他了。
虽然她觉得两人迟早会回归互不相识的疏离关系,但现在她还没有碰他,不能就这样结束。
甚至她烦闷得生出一似歹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推到,直接将他非礼了。
只要不是切了根的男人,应该都很难抗拒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尤其是他好几次都对她有反应,想要拿下他更是轻易了。
谢观怜心中只敢在如此作想,待望向他时,眼眶瞬间盈雾,神色委屈地咬着下唇,仿佛在竭力忍着泪意。
端出的楚楚可怜足以让人生出不忍。
沈听肆望着她,脸上笑意如刀刻般,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同样的弧度。
漂亮,但没有温度。
像假人。
谢观怜装模作样地吸鼻子,缓声含柔地解释:“那是我与我一起长大的小弟弟,有两年不曾见面了,因他繁忙,我便没有去找他叙旧,也是忽然想到他这点,觉得至少得面上过得去,所以才请他去小佛塔喝茶,但也因为许久没见,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很快我就与他分开了。”
她一壁说着,一壁抬着眼皮,小心翼翼地窥视他的神色。
只差将‘我与你最交好,与别人都是面儿上相识’,刻在那张莹白透粉的脸颊上了。
莲花似的青年半张脸隐在暗处,冷冷的,又似在挑眉笑,看不出心中想的是什么。
谢观怜忐忑的与他对视,将无辜全挤在眼眶中,微翘的狐狸眼若裹着潮气,白净的颈项微昂首,一副脆弱好欺的神情。
对视须臾,就在她以为此招无用,打算换其他的说辞,青年倏然明显地弯眼笑了。
沉闷沙哑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黑夜仿佛被添上几分暧昧。
谢观怜觉得他笑得莫名,不动声色地歪头盯着他。
他似想到有趣的事,深邃昳丽的面容随着胸腔震动的笑,眼尾潋滟出水光,喉结轻滚,黑痣在冷感的皮囊上透着妖冶,周身肆意地泄出一丝古怪的艳丽。
此时的他与平素不同,又像是没什么差别,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温慈。
但他温柔的神佛皮相下,隐约就有说不出的古怪。
不正常得她背脊涌来一阵头皮发麻的寒意,环住他脖颈的手忍不住想要收回。
沈听肆握紧她欲要收回的手腕,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薄唇上扬:“嗯。”
‘嗯’是什么意思?
谢观怜试着用力抽了下手,发觉根本抽不出来。
她对他弯眼,眸里似藏着一对月牙儿,镇定如常地撒娇:“搭得太久了,有点冷。”
原意是暗示他松开手,但他似没听见,垂在一侧的右手抬起,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慢慢将她翻过身。
谢观怜后背蓦然靠在门框上,抬起呆滞的眼眸,脑子还有发蒙。
因为两人此刻的姿势很不对。
第32章 青年高大的黑影……
青年高大的黑影覆来,清冷的月光被遮挡。
谢观怜显得如同是被圈在角落里,待宰杀的小兔子,强烈的侵略感让她想要逃,可四面八方都被堵得死死的。
甚至她还察觉到放在腰上的那只右手,正在古怪地发颤,指尖像是捧过冰冷的白雪,寒意从厚厚的冬裳布料外渗透进,紧握的力道似摆脱不掉的、死死裹住她纤腰肢的一条阴湿小蛇。
她双肩打颤,后背紧贴得门上,仰着艳白的脸庞,神情怯弱地望着他。
沈听肆缓缓俯下身,靠近她的清隽面容总是蕴着几分悲悯的神性,此刻下颌微压,薄唇与她不过一指节的距离。
他停在暧昧的距离,垂下浓长的乌睫,仔细打量她脸上的惶恐与害怕,由心升起的那股笑,又蔓延来了。
她脸上的紧张都是假的。
看似紧张、害怕,眼底却全是得逞的期待。
她今夜从来到这里来,便是隐有猜想他白日是因何没有让路,甚至她或许早就提前派人打听过,他在小佛塔对面的书阁。
所以选在二楼,不关窗,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全是演给他看的。
沈听肆抬手拂过她疯狂颤栗的睫毛,每一次划过,他对她的好奇便多几分。
很有趣。
真的很有趣。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能让他生出这般多的情绪,甚至连伪善的皮相都要被拆穿了。
以至于她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不想去深究了,因为他这一刻方才明白,原来对她不仅仅是杀意,还有占有欲。
就像是房中的一张榻,一床被褥,一张纸,一幅画,只要是被他允许存留,那便都是他的。
既然让她进来了。
那……她也只能是他的。
谢观怜被他抚摸眼睫的动作摸得心很痒,尤其是他靠得近,再加之两人的姿势暧昧,在呼吸交织得不分彼此时,她总有种好似下一刻,他便要情难自禁吻来的错觉。
可她眼含期待的和他对视了良久,却又不见他有所动静。
谢观怜不禁心忖,到底是佛子,修身养性数年,本就对男女慾望不热衷。
正当她绯红着脸打算主动,青年侧首避开她靠近的唇,矜持地直起身,“进去坐会吗?”
呃……?进去‘坐’还是‘做’?
谢观怜讷讷地空着眼看他。
见女人红着脸不应声,沈听肆只当她是同意了,主动地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
这……这么快?
谢观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脑中开始将从画册上的那些姿势翻出仔细回想。
还不待她选到合适的姿势,两人便已经进了书房。
他松开她,转身过身。
谢观怜见状,眼忙着打量哪里方便施展。
待她目光落在平素应是抄经看书的矮案上,手忙脚乱地走过去。
刚坐下,她含羞带怯地颤着眼睫抬头,直到看清后脸上神态一讪。
书房莫名的安静。
沈听肆拿着从书架上抽出的经书,立在沉宽的书架旁,盯着她姿势妩媚地坐在案上。
他问:“为何要坐在上面?”
为何……为何?为何啊!!
谢观怜尴尬的翻过身,一脸无可救药地趴在矮案上,假装去够最远处的那本书。
他是想读经书,那她是想做什么?
桌上不是经书便是笔墨纸砚,她坐在上面大约是找经书。
对,她在找经书,因为已经不想再听他念《心经》了,所以其实她是想要拿桌案上的那本……
谢观怜心中想好说辞,可当拿到那本经书后一看,又木着脸放在身边。
又是一本《心经》……
“我看你这里《心经》挺多的。”她端方地正襟危坐,矜持的对他露出微笑。
沈听肆视线掠过她放在身边的那本经书,平静地颔首。
那本经书是有注释的译文,此前抄完还未还回去,确实多。
他上前坐在另一边,眉眼温驯地望着她,问道:“是重头开始,还是接着昨夜?”
谢观怜垂头盯着裙裾上的梨花,闷声应他:“都可以。”
反正她也不感兴趣,只对他的身体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