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一漾
眼看少女柔软的裙裾在男人臂弯下飘荡,萧夙体贴地补问了一句:“不过医师人在东阁,属下该将人请至何处?”
北境王府原本是没有私人医师的,隔壁护军府倒是有不少军医。
但自从体弱多病的孟雪卿——也就是江揽州的恩师之女在东阁住下,府上这才有了专用医师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
江揽州脚下未停:“樾庭。”
得令之后,萧夙立马对身边人打个手势,安排下去了。
听到樾庭二字,穆言又忍不住看了萧夙一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同时又觉得,无论薛姑娘此番所求为何,想必殿下都会同意的吧?
毕竟刚刚的澜台大殿上……
不错,大周朝民风开放,未婚男女拉拉小手,结伴出行,又或每年七夕节相约游园,产生一些肢体接触,都是正常的。
但先前那一幕还是太刺激了,穆言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想必今夜但凡目睹之人,恐怕都得消化许久。
抵达樾庭,绕过麒麟雕像上了台阶。
江揽州似终于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吩咐萧夙,“将本王手令交给穆言,让她去军中调拨精骑,至于要做什么,她自己清楚。”
被点名的穆言:“我不清楚!殿下,能不能具体一些?”
江揽州这才发现,穆言竟也跟了一路。
穆言属于得命就办事的类型,惯常不会多问什么,毕竟他们兄妹俩的命都是江揽州的。
但萧夙作为随侍,却需日常替主子分忧。他试探着提了一嘴:“殿下,罪臣与尧亲王谋逆一案,牵扯诸多。”
尧亲王乃当今圣人的同胞弟弟,罪臣则是指已被斩首的薛老国公,这是在提醒江揽州,要保怀中一个薛窈夭,易如反掌。
但要保薛家其他人,延伸的便是被圣人发落的“薛家”,人数越多风险越大。并非不可暗箱操作,怕就怕将来万一东窗事发,于他们来说绝无半分好处。
况且这位薛姑娘,她不仅是罪臣之后,更还是曾经与东宫有不少牵扯的准太子妃,殿下又刚好是太子的异母弟弟,这也是穆言为何会觉得“太刺激了”的原因之一。
樾庭极大,日常有暗影潜伏于各处,值夜的小厮丫鬟也不少。
眼见本该在澜台宴客的三殿下,此刻怀中抱着个女子,莫名出现在樾庭后院,也不知那女子是谁。
丫鬟小厮们个个惊异。
穿过附室,寝殿的雕花门扇被一脚踹开。
江揽州语气没什么耐心,“去桫州接应,有多少算多少,护至幽州,再来细报。”
提到接应,目的地又是幽州,穆言这下懂了。
萧夙欲言又止。
但也不再有任何异议。
...
东阁的李医师一干人等到得很快。
一同闻风而至的,还有东阁的半个主人,孟雪卿。
只是她抵达樾庭后,萧夙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抱歉,孟姑娘,殿下不喜人出入私人内院,还请您止步于此。”
顿了顿,“您身子弱,不易外出走动,属下这就派人送您回去?”
内院寝殿。
许是主人性情使然,殿中除一方巨大的床榻,一道龙飞凤舞的舆图屏风,博古架,一套墨色案几,再无其他多余事物。
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入目满室静寂,甚至有些清冷寥落的空空荡荡。
薛窈夭被放在床上,裙摆随之铺开。
李医师隔着纱娟替她诊脉,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殿下,这位姑娘脉象虚浮,细弱无力。”
“此番陷入昏迷,乃元气亏损严重。多半是长时间忧思恐惧,心力劳损,又未及时得到将养......”
“还好年轻啊,老身这就开出方子,待姑娘服食半月汤药,再每日辅以针灸,多食些滋补之物,往后少思少虑,多加休养,便可慢慢调养回来。”
靠在窗边,江揽州嗯了一声。
语气里没什么情绪起伏,“多久能醒。”
“快则明日,慢则三五日。”
李医师起身,“老身这就安排下去,给姑娘熬煮汤药?”
李医师乃央都本地人,全名叫做李时邈,资历不如天家御医,但也是整个北境数一数二的杏林高手。他和他师弟二人自从被萧夙聘请,便携着他手底下几名学生、以及行医的行头,一直在东阁做事。
“你的人,留一人在东阁即可,其他的都来樾庭暂住,凡事跟辛嬷嬷交接,到她康复为止。”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此刻躺在床上的人。
言罢。
男人语气极淡,“出去。”
第8章
桫州远在央都的千里之外。
有穆川携“商旅”留在那边,穆言并不十分担心。
但考虑到薛姑娘一路上心急如焚,再代入她的处境遭遇,穆言在得到江揽州的首肯,以及萧夙转交的手令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去了军中调拨人手,连夜南下。
王府这边。
辛嬷嬷的督促下,李医师携医师班子下去拾掇药材、熬煮汤药,整个过程再快也需要一定时间。
澜台庆功宴在玄伦的安抚下,一切照常进行。
最静默的,莫过于樾庭寝殿。
失去意识的薛窈夭躺在床上,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偶有夜风拂过,将殿中帷帐和她身上的素白色裙裾掀起涟漪。
涟漪之下,是敞露在外的莹白脚踝,肌肤如无垢的雪地,却被枷锁和镣铐留下痕迹。
她不知黑暗中有人靠着窗牖,就那么安安静静,一直盯着她看。
正是江揽州。
如练的月光倾泻下来,在他肩背上拓下阴影。
他既不靠近,也不出声。
只是那么沉寂寂地注视着她。
时光从当下,退回到少年时,再回到久远的孩童时期。
若非三年前傅廷渊的母后病逝,傅廷渊需得依矩守孝,那么此刻躺在他床上的女人,只怕早已是东宫太子妃。
他想起十六岁那年皇城宫道上重逢,彼时霞光绚烂,傅廷渊对他介绍说,这是你未来的嫂嫂。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意。尤其面对傅廷渊时,她说话声音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那副嘴脸实在刺眼,那个六岁的孩童拉拉他衣袖,说往后不想再见到她了。
于是他主动请缨,远走北境。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跪在自己脚下,如他幼时那般遍遍哀求。
她再也不会趾高气扬。
更不会看他时目中带着恨与鄙夷。
可畅快之余,先前淡淡酒意中,她袖衫留下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节上。唇舌猝然探入他口中时,她腰肢在他掌中渐软,那滋味难以形容。
如有实质的,江揽州诡异地感觉自己被什么爽到了,连脊椎都在隐隐发麻。
偏偏眼前闪过的是她曾在京郊猎场的半山亭子里,跨坐在傅廷渊腿上,被吻得满面潮红,口中发出某种呻|吟。
自那时起,他对她的厌恶更加如有实质。
恨屋及乌,连傅廷渊也变得面目可憎。
此时此刻。
殿外风吹树冠,夏蝉于枝头聒噪,时而齐鸣,时而停歇。她衣襟散出来的清淡气息,混着窗外灌进来的不知名花香,余韵在他鼻间逗留,莫名地惹人烦乱。
在她眼里,他阿娘是为攀附荣华的狐媚子,他是小野种。
他们母子十恶不赦,出现在薛家便是罪孽。
那她如今的勾引,又算什么?
真的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么。
...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辛嬷嬷终于带着李医师等人返回。
“殿下?”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交给你了,有劳嬷嬷。”
作为樾庭管事,辛嬷嬷当然有求必应。
但见江揽州转身离开,背影孤湛,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恕老奴冒昧,这位姑娘是……?”
知人身份,才能更好的慎重对待。
江揽州脚下一顿,没有回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凉薄疏冷,“待人醒后,嬷嬷自己问她。”
辛嬷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奴定会好生照料姑娘。”
待男人身影消失在寝殿门口,辛嬷嬷回过头来,注意力这才全都放在薛窈夭身上,吩咐后头的小丫鬟道,“去拿软枕过来。”
“要给昏迷的人喂汤药,是件需得细致的事。”
少女面色苍白如纸,整张脸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显然是虚弱至极,也疲惫至极。
辛嬷嬷小心将人搀扶起来靠在怀中,一口一口慢慢地喂。
待药喂完了,又用打湿的软帕给薛窈夭擦拭身子。
素色交领被小心剥开,帷帐内光线暗淡,入眼是裸露的雪肩,肌肤细腻如羊脂般白而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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