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献身疯批弟弟后 第8章

作者:风之一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她撑着口气,“我会跳舞,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

  薛窈夭是会跳舞的,但是她根本不打算跳舞。

  “能不能快一点?”

  北境王府依山傍水,占地面积极广,从东到西至少得走两刻钟以上。

  亲自领路的玄伦回头看她一眼,“薛姑娘,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正经过一处水榭廊桥,薛窈夭提着裙摆,很轻又很快地笑了一声,“你没有经历我正在经历的苦难,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察觉自己竟又如从前一般“目中无人”。

  薛窈夭赶忙转了话锋,“对不起。请问还有多远?”

  ...

  半刻钟后。

  玄伦:“到了。”

  澜台大殿灯火辉煌,风灯摇曳。

  原本商定好的是一曲《朝阳赋》,玄伦作为江揽州的随侍、亲信、兼谋士,为给萧夙打补丁,也给擅自做主的穆言“将功补过”,他还体贴地安排了伴舞女子,以及临时召来的乐师。

  然而。

  才刚踏进大殿门槛。

  不待玄伦说话,薛窈夭自顾一把摘了面纱。

  在觥筹交错、庞大而不具体的嘈杂喧嚣*下,她几乎没怎么刻意去找——只瞬息顾盼,便对上上首王座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江揽州正在跟面前一位老将象征性走酒,余光中有白影晃过,他随意朝殿门一扫,手中酒盏刹那顿住。

  少女一身素色白裙,裙裾在夜风中翩跹飞扬。

  那一瞬间。

  即便距离很远,隔着杯盏人潮,其实不大能看得清人的五官。但视线撞上的刹那,薛窈夭还是在江揽州眼中感受到一瞬短暂的错愕,清晰且如有实质。

  她没有犹豫,当即提着裙摆朝他奔去。

  “这、这就被献上的美人?”

  “美是真美啊!不是说要献舞么,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她这是跑到……殿下跟前去么?!”

  脚下踩着地墁,顶着大殿两侧宾客席投来的各种目光,仿如夜色下翩跹的蝶翼,薛窈夭穿过墨池大道,踏上层层玉阶,在不知是谁吼出的“大胆”声中,一口气奔至王座面前。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少女的裙摆沾染尘埃。

  “江揽州……”

  她不知何时已满脸的泪,仰头望他时,神色再没有从前那骄傲不可一世,“求您救救薛家老幼!”

  …

  从她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一刻开始,江揽州突然明白,为何一惯稳重的玄伦会派人传话为他献上“美人”。

  玄伦和萧夙最擅察言观色,一向最能揣度他的心思,且向来揣得八九不离十,否则也谈不上“亲信”或“心腹”二字。

  可笑。

  他们却凭什么都认为,他会对眼前这个女人抱有善意?

  短暂的四目相望,耳边充斥着满殿哗然。显然所有人都被薛窈夭的突然出现,以及她奔至王座的举动惊了一跳。

  一只手捻着酒盏,江揽州对那还有一箩筐话要说的老将摆了摆手,老将很有眼力见地退下去了。

  他这才垂眸。

  视线扫向跪在他脚下的女人。

  无需问为什么,必然是穆川穆言那边出了问题,她才会出现在此。他视线在她面上逡巡。

  瘦了。

  比起京郊原野那场大雨。

  她又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儿。

  记忆里三年前的狩猎大赛,她肌肤吹弹可破,一颦一笑千娇百媚,周身丰腴而盈满少女**……那时她香汗淋漓,口中溢出呢喃,正在半山腰的亭子里跟傅廷渊接吻。

  于王座上岿然不动,江揽州声线沁凉,“怎么救?”

  许是眼中盈满泪水,薛窈夭看不清男人眉眼,一切都不甚清晰,像是在天旋地转。但仅有的理智又告诉她,这的确就是江揽州。

  “求您庇佑薛家……”

  她不受控制地,又往前膝行了两步,口中喘着气,伸手拽住他华袍的下摆,“求求你,江揽州,求求你!”

  “派人去桫州好不好?有人想对薛家赶尽杀绝,不止一方势力,他们有备而来无孔不入,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你救救她们……”

  明明从未刻意去记得,当然也没有刻意去忘记。

  话出口时,眼前却还是不合时宜地闪过久远一幕。

  六岁?还是七岁?

  记不太清了。

  那年冬天,京都连日大雪,住在偏院的江氏生病了,具体生的什么病,有多严重,薛窈夭不在意也不关心。

  只记得后来,江揽州一把鼻涕一把泪。

  跪在她院子里一遍遍哀求,“求求姐姐,求求姐姐,求求你,准许医师去看看我阿娘吧!求求你!”

  “阿娘快死了,姐姐,姐姐……”

  有那么一瞬,薛窈夭觉得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了。

  或许她应该跟曹顺走的,那样的确也可以活下来,成为的却是什么?是薛家原本上百口人中的其中一个。

  往后她会无名无姓,又或改头换面,永远不会再是薛窈夭了。真到了那个地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恍恍惚惚中,她开始给江揽州磕头。

  求人自是该行叩拜之礼,这无可厚非。

  然而身体才刚倾覆下去,一只大手抵在她额上。江揽州双腿微微岔开,附身,深挺的眉眼寸寸逼近。

  近在咫尺时,薛窈夭看到他牵起嘴角。

  跃动的灯影打在他脸上,照出一片几近乖戾的沉鸷之色,他忽然拽着她的襟领将她拉近,带得她身子匍匐在他两腿之间,是个不大体面的姿势。

  而后掐着她下颌,迫使她仰头。

  男人看她的目光,仿佛盯着这世上最憎恶之人。

  他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觉得他会救她,又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因为……”

  因为那场滂沱大雨,他曾说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买下姐姐做个妾室。又或因为,穆川穆言一路随行,几度在她性命攸关之时挺身而出,至少在理清楚“江揽州的人在保护我”的那一刻,薛窈夭的确曾隐而微妙地以为——

  “我以为,以为你对我......对我......”

  江揽州:“什么?”

  撑在他膝上的手,指节根根泛白,少女眼泪又一次落下,一滴滴坠落他袍摆之上。

  说不出以为之后该说的话,毕竟那太羞耻了。

  她尝试着委婉:“我愿意,愿意做你的、你的……”

  “妾。”

  有风卷来,携着夏日独有的燥热,袭入人潮喁喁的澜台大殿,扬起少女鬓边发丝。

  其中一缕搭在她湿润的眼睫上,睫羽之下,覆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此刻眼尾泛红,眼底写的全都是求救。

  寻常人的短短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于薛窈夭来说,摧残的却不仅仅是身体,更还有心志和精神。也仅仅一个月,昔日光鲜的大小姐失去尊严、骄傲、一切张扬与明媚色彩。

  这朵落魄娇花,此刻就跪在自己面前。

  澜台大殿内置有冰鉴,其实算不得热,她额间却盈满细密汗珠,衣襟里更散出一种极淡的香气。

  嗅着这抹香,江揽州眼前闪过的,是他阿娘江氏死去时的样子。

  江氏死在他们被赶出薛家那年。

  他左手缺了一根手指,被她的马车车轮生生碾碎。

  右手手腕的陈年烫伤,疤痕狰狞,一直蜿蜒到虎口位置。外加身上诸多不可逆的细碎创伤,全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于是眸色沉凉空乏,江揽州又一次撩唇笑了,“你也配?”

  与之伴随的。他修长指节寸寸下移,扼住她纤弱莹白的颈项。

  是个只要稍一用力。

  就能随时扼断她咽喉的姿势。

第7章

  感受到扼在自己颈上的大手开始用力,薛窈夭一颗心瞬间凉了大半。

  可事已至此,仿佛一场偏离预期的豪赌,她已经没有退路。

  在江揽州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她窥见自己卑微的影子。他眸中森冷的漠然,狠戾,更仿佛锐利的刀锋挑在她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