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一漾
“王妃今日才有这般觉知,是不是太晚了?”
察觉她的退缩,江揽州轻松拽住她手腕。另一手摩挲她唇瓣的动作也分毫未停,神色带着点孩童般的虚妄天真,“不愿意吗。”
他仿佛不解,“能当着本王的面,与他相拥热吻。”
“如何就不能反过来?”
“这么偏心的吗。”
话落时,一手带着她僵硬的手臂圈上他自己脖子,一手掐着她下颌,江揽州俯身含住她的唇。
“……”
很安静。
静到仿佛黎明破晓。
除了风吹衣袍猎猎,雪沫被卷得离开枝头四处纷飞,亭下风灯飘来摆去,四下再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人屏息凝神。
或原地待命,或瞠目结舌。
或视而不见,或不知作何反应。
薛窈夭一辈子没应付过江揽州这种疯子。
一如先前被傅廷渊吻住时,她下意识挣扎,面对江揽州也是一样。
无关偏心与否,无关情爱。
甚至也不想再去细数各自的前尘旧怨,对错是非。
而是无论在谁的面前,薛窈夭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活生生的人,再才是“北境王妃”,或傅廷的前未婚妻。
她无法接受江揽州看着她被傅廷渊强吻。
反之亦然。
尤其傅廷渊吻她时,江揽州的到来属于意外。
后者却是刻意为之。
这对薛窈夭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同样的,她挣脱不开江揽州,知道傅廷渊就在身后不远处盯着看着,为何一定要这样……她下意识也咬破江揽州唇舌,想结束这种荒唐,可明明对傅廷渊有用的法子,在江揽州这里却全然失效……
他没有半分停下之意。
反而扣着她的腰,吻得越发凶狠起来,将她逼得连连后退撞上亭柱,更礼尚往来咬破她的唇,疼得薛窈夭瞬间倒抽凉气,血腥味在彼此口中蔓延开来,伴随她滚烫生理泪水大滴落下。
“这就受不了?”
“不都是吻,抗拒什么?”
“再挣扎,就去床上,做到没力气挣扎为止。”
“又或王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傅廷渊亲眼看……”
话未完。
噗嗤一声清晰的脆响——
那是金属刺破衣物,扎入皮肉里而发出的声音。
与之伴随的,江揽州陡然一怔。
猝不及防的疼痛,伴随轻微的闷哼之声,男人周身一僵,扣在她腰上的大手也刹那凝滞。
“你是对我有恩,江揽州……”
“这年我走投无路,的确是你救了我……”
“可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平等交易,并不代表你对我有恩,就可以无下限摧折我身而为人的原则底线!”
“什么去不去床上?”
“傅廷渊又究竟做错什么了?”
“因我依附你而活,就活该被你如此羞辱威胁……”
他的王妃,身娇体软,手无缚鸡之力,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于江揽州来说也不过花拳绣腿。
偏偏这一次。
肩背插入的那枚焰绯色宝石珠钗,江揽州反手将其拔下,一双黑眸霎时间铺开猩红血色。
痛吗。
老实说,自幼开始,江揽州习惯了忍受疼痛,无论身体或精神。
只是此刻的他,显然没料到他的王妃会突然对他出手......在他被嫉妒和占有欲冲昏头脑,最想得到来自她的抚慰之时。
内心深处。
他也曾以为她,或许,大概,可能......是爱他的。
会有这种可能吗?
她的身体无数次对他说爱,他记住了那种滋味。
偏偏珠钗刺破皮肉,无疑又给了他另一种答案。
如同跨不过的魔障。
“薛窈夭……”
顶着嘴角缕缕血迹,江揽州忽然笑了。
不顾她挣扎后退,他那一瞬怔然之后,将钗头重新塞回她手里,而后握住她的手,对准自己心脏位置,“往这里刺,你才能真正解脱。”
“本王跟傅廷渊,选一个。”
“机会只给一次。”
“杀了本王,跟他离开。”
“回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或者,选我,他死。”
…
长亭四下。
玄甲暗影和太子亲卫剑拔弩张,但因彼此的主子皆心绪不稳,又不在状态,双方人马皆不敢妄动半分,只全神戒备着原地待命。
萧夙和玄伦原本双双面朝远处,屏息凝神。
而后陡闻动静转过头来,恰好看到江揽州从自己肩头拔下珠钗,钗尖染血,蔓延滴落。
二人皆是心惊肉跳,但在江揽州的手势之下,谁都没敢擅自冲上去,更没出声吩咐下人去请医师。
辛嬷嬷和宝欢的位置,则恰好看到二人皆唇带血色,触目惊心。夫妻俩分明前一秒还在缠绵拥吻,耳鬓厮磨,却不过几句话,她们也听不见王爷和王妃说了什么……
只看到江揽州双目赤红,视线落在珠钗上,像是信念破灭的人,他面上一片死灰,却是在笑。
分明在笑,却又满身煞郁,如同被邪神附体,燃尽了自己,绝望地要拉着人下地狱。
至于她们的王妃薛窈夭。
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正大口大口喘着气,望向王爷的双目同样赤红,睫羽被泪水洇湿,神色如出一辙的痛苦、破碎。
一句杀了本王,跟他离开。
又或选我,他死。
前所未有的心神窒息,密密麻麻地倾轧而来,薛窈夭终于再也喘不上哪怕最后一口多余的气。
喉间缕缕腥甜划过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前半生加起来,也没有这么累过。
更没有人逼她杀人。
人在情绪过于激烈,又或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超过一定负荷,通常会四肢发麻,耳鸣,颤抖,甚至短暂眩晕。
便是在这隐隐眩晕的心神之下。
薛窈夭很想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或抱头尖叫,想把过往所有的压抑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偏偏开口时,声线沙哑到近乎孱弱。
她听见自己说,“抱歉……”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要寄人篱下、如履薄冰、出卖自己、苟且生存、更不要极端和动荡的爱情……”
“我从来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简单安稳地活着。”
“江揽州……”
“我没有杀过人,我不会杀人,也不要杀人……”
“如果可以选择,你和傅廷渊,我一个都不要。”
“不选你,也不选他。”
话到后面,她渐渐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我们还有第三条路,让傅廷渊离开,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又或者,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们分开吧。”
“既然这么痛苦,就不要在一起了。”
“我们分开好吗。”
“我也不会再与傅廷渊……我跟他,一样回不去了,你知道的……”
分开好吗。
伴随着这句句回应,江揽州突然不知这样的试探有何意义,如被藤蔓缠覆心脏,呼吸变得滞涩困难。
那把龙椅本无意义,也的确很早的时候,就想过死了。本就一无所有,这些年活下去的动力无非一个“恨”字。
但当恨瓦解……
“你没有第三条路,薛窈夭。”
打断她,江揽州仿佛残魂溺水,心口生疼到下意识拧眉,语气却依旧端得平和,“杀了本王,否则傅廷渊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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