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122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陆斜裂眦嚼齿,轻轻塌下肩,对着祁聿耳朵压低声恨言。

  “那么我请问祁督主,如果我不回宫,你单独掌一厂的情况下,要如何弑君去跟刘栩同归于尽呢。他个畜牲凭什么值得你同归于尽。”

  “祁聿,你太狠了,你对自己太狠了。”

  话至此,陆斜嗓子都哑了。

  耳旁热流彻底乱了祁聿气息。

  她颈子无力,堪堪落在陆斜掌心,任人拿捏没有挣扎。

  祁聿朝上仰眸,满眼黑暗无垠,便是身旁一盏透亮的琉璃灯也照不亮眼前。

  陆斜虽然不知自己会做什么,但他说的没错,她只有弑君改朝,以自身攻杀刘栩诸般罪行,同他一起死在诏狱里才能了结一切。

  陆斜脑袋砸她肩上,闷闷声哭出来,因为门外有人值守,他还不能哭出声。

  可声音愈发难过。

  “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刀替你杀他。你现在有两条命,不怕失手。你为自己重新铺一次人生的结局,祁聿,求你了。”

  “拜托你信信我。”

  “你重新算人心,窥生机,以我破局吧。”

  刘栩不配你拿命去拼。

  你更珍贵。

第97章 不见祁聿,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

  听着秉笔直房院中一片热闹,动静欢快忙乱。

  她拿着书扣自己脸上,睁眼视线却模糊不清,书册前后两端钻进眸子的光偏偏搅了空白思绪。

  陆斜今日刚擢升秉笔就赶着往院子里搬,比她当年可乐意得多。

  祁聿嵌椅子里身形又塌两分。

  门被敲响,祁聿整个身子顿时又僵又硬,喉咙一下懒住。

  耐不住门又被叩响,声音还有一分催促逼急。

  她耐不住提声:“谁。”

  “我。”

  “你昨日请病,今日还请,我带太医来瞧你,你哪儿不舒服。”

  听是刘栩声音,祁聿拎紧的心提高又放低,胸腔内好一阵跌宕。

  刘栩没说开门,但字字软语都在强行撬她房门。

  喉中话语拐了半响:“我无事。翁父推门就是,没锁。”

  知道刘栩肯定会来,一早喝茶时就将门锁卸下,她懒得起身给人开门。

  里头声音闷闷的无神采,刘栩听着侧眸看向祁聿贴身掌家,怨责人照顾不周。

  这人循着目光跪下伏地,压低颈子伏地不敢出声。

  秉笔说请病,他只能照吩咐去经厂请休,不然还能怎么办......拖着人去经厂么,他不敢。

  刘栩推门,循声朝室内左拐。

  “昨日判仿你不去,是度着圣心君意给陆斜让首名,叫人名正言顺受陛下疼惜。今日为何,是不喜人与你权柄等握,还是生了厌弃,故而不去看他擢升礼。”

  这两日司礼监难得热闹。

  眸底随着月白素帘拨入一人身影,鲜红眼色刺进眼底,给刘栩心底平添一份安心。

  他只要瞧着祁聿,整个人便顺意服帖畅快。

  见祁聿毫无仪状仰在黄花梨交椅中,一身褶皱犹如浮光粼粼,脸上书册遮延下颈子牵直,凸出喉骨随着气息轻微震浮。

  身后窗纸给外面日头蒙住一半刺目,柔柔的光匀在祁聿周身,笼了层莹辉。

  将刘栩目色狠狠灼了下。

  听到陆斜名字,祁聿神思刹那空白。

  前夜不少记忆覆来,她闭息好几口气才挥散些浑思。

  昨日判仿她请病退出,叫陆斜顺着君心、大局得了首名,陛下当场就将陆斜提了司礼监秉笔,为下一步接替西厂做准备。

  陆斜爹爹虽是太子詹事府掌事,可阖家出事时陆斜不过十五,连科考仕途也未行过,后丢到内廷除了做她儿子,任何事务没插手过。

  就连回宫这几个月,因为花钱买的随堂,差事也没行过多少。

  他于前朝、内廷、与众人而言就是一张白纸。

  前朝捧他,是他不与司礼监一伙。

  老祖宗捧他,是知道皇爷属意他,且陆斜根基不稳,随时凭心意拿捏。

  陆斜个毫无建树之人上此等高位自然无人信服,一个阉人无所依仗,又无后嗣传续继承,日后只能依附陛下圣恩。

  陛下启复西厂,就需要个这么无权无势所依的干净人。

  书册下红唇困惫启合。

  “他升不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人没去早议,公务不都办好送去了么。”

  “我现在戴罪之身,身负刑拘又不用去御前上值,那在何处办差跟去经厂都差不多,懒两日便懒两日。”

  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书从脸上扯下,一双狭长眸子眯瞪:“你不准我休?”

  动作牵动铁索碎声在屋内一阵回荡。

  一位秉笔对内廷掌印如此实在无忌又张狂,可刘栩不怒反倒心意畅快。

  门前太医听得屏息,他们关系宫里众所周知,心照不宣地闭口罢了。

  只是眼下门户大开,院中尽是人,如此众目睽睽下调情哄逗......这明明没病,拉他来做什么。

  他想走又没得吩咐,暂时不敢妄动,伫在门口手心汗涔涔握住药箱。

  祁聿神态惺忪懈惰,眉心还蹙着些小意。语态质问的张扬,配他孤高清姿正是相得益彰。

  刘栩勾唇,无奈道:“休,你休便是。”

  大是祁聿说什么便依什么的架势。

  祁聿肩胛顶把椅背,人往起坐正些,她指尖虚虚掐着书册。

  “我今夜去诏狱不回来了,特候您回来同您亲口说声,午膳晚膳就诏狱陪你用了。 ”

  刘栩蹙额,他刚来祁聿就要走,还是出宫一夜不回那种。

  他曳眉,“明日也不早议?你可没有如此反常过。”

  祁聿入了司礼监后早议从不迟误,做了秉笔更是日日天不亮便去批改文书,风雨无阻数年。

  就连休沐也是早议后事情处理完,怎么突然......

  刘栩心下有疑,启唇却是:“你随心就是。”

  他转身,自然去祁聿衣柜前,拉开给人挑了件内衬薄绒的披氅。

  细心嘱托:“别再误饮冷物,上次吓人。你一病总是难好,多年太医都说你底子不好要养着。叫身边人仔细伺候,你养成如今这样也不容易。”

  “今年雨少天燥,可早晚风尖,你多穿些。”

  取了衣裳两人隔着半间屋子四目相对。

  祁聿端坐舒嵌椅子中,眼中明显不喜他的嘱告,可走近将手中披氅递出,祁聿照旧顺服地接下。

  “好,记下了。”

  脆声掺拌铁索碎声,是种别致恹恹的清冷,一种怪异的好听。

  祁聿此刻自带被束缚的感官有些惑人,刘栩不禁又将人往眼底装。

  他们相处生硬又亲和,生生熟熟搅在一块,刘栩明知夹生也放不开人。

  “等你回来。”

  祁聿闻声蹙眉。

  李卜山死后,上次受刑例外,刘栩几乎要她在目之所及之处,怎么一下就接受她出去过夜了。

  祁聿陡然微微意识刘栩这话意思有些深远,她酌目将人摆眼底定睛,却看不懂刘栩半分。

  刘栩不算慈祥面容此时舒眉蔼目,尖锐在眉尾下藏着蓄势待发的锋利。

  这会儿刘栩不算吓人,他动起怒强逼起人的那样子......祁聿心跳撞得她有一二分心神不安。

  看祁聿警惕神色,刘栩浅浅勾唇。

  “明日早议不来那后日呢?你这般行径,新晋的陆秉笔还道你厌恶他。”

  她蹙眉握紧披氅,脚下颠退半步与刘栩拉开距离。

  抿紧唇:“就是厌恶。”

  脚下速速绕开案桌从另一侧出门,“走了,我还要胭脂米。”

  脚踝明明锁着刑具,人却在适宜动作下照旧依性横冲直撞,刺啦声吵耳朵。

  门前太医都退开半步给他让路。

  祁聿性子真是肆意张扬,惯的。

  出门抬眸瞧见对面廊下的陆斜,一身赤红陡然刺目,天质自然熟稔身段将她心跳刺慢一拍。

  祁聿即便速速扭过脸,脑子强行覆过陆斜那夜同她的最后一段话。

  我不是同你背影相像的无关紧要之人,我不是殿下要你尽心劳力庇护的奴婢,我也不是你恩人陆詹事遗孤,我是陆斜。

  祁聿,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斜。‘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斜。

  她将陆斜强行挤出脑中,用气息翻压诸般莫名挣起的心绪。

  果决地朝宫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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