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166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地走。

  最后两个字她紧急咽下,差点又杀陆斜一刀。

  陆斜能自动延伸续接她的话,祁聿强行虚过去的词汇依旧不会断,往耳朵里钻得自然又扎心。

  他左手抬起覆在眼上,颈子又跟着扬起。

  嗓子再次滚涌不断,胸腔起伏急促没了节奏。

  “没想到程崔人还不错。”

  他不想同祁聿展现这种剖心的生离死别,衣裳蹭把眼睛。

  “更鼓房是不是你找人动过,我看那间屋子地上有挖掘痕迹。”

  现在大家都关注先帝送驾之事,更鼓房那个荒废院子没人理的。不过日久没她跟刘栩下令,恐是没几日会重新启用。

  “是我。刘栩下狱那日祁聿就出宫了,算着他这两日就能回阳羡跟爹娘葬一块了。”

  祁聿声音里透出遮掩不住的喜气,可喜气背面却是陆斜不忍直视的另一端。

  她真够雷厉风行、周全的,这些事尽是早早安排好。就是不知宫中何人为祁聿臂膀替她行事。

  也不知她手染了多久污垢,陆斜轻轻擦不净,又怕用力给人蹭疼了,索性两只手一起捧紧她的指尖。

  “你呢,你想过自己葬哪里,有给自己安排一二吗。讲给我听听。”

  审讯室措手不及的沉寂下来。

  她没有,她连给自己收尸的人也没安排过。

  祁聿在真话假话间徘徊选择,最后闲适口吻轻松启唇。

  “我罪盈恶满,死后受人咒骂泄愤还能平些人心中固疾,他们或能好好活着。”

  等定了刑期,她会告诉陆斜自己当年对陆家所行之事。

  陆斜不将她活拆了她,她都要感恩戴德陆詹事将他养的心中大善,若陆斜提刀枭李卜山头首级那样亲自斩了她泄愤也是可以的。

  就是可怜陆斜日后要不人不鬼这样世间独活。

  她对陆斜愧疚。

  “陆斜,我给你留了笔钱。我这十年的俸禄,没多少,但我手上最干净的就是这笔银子。”

  陆斜苦涩笑出声,人狠狠朝前一栽,虔诚地将她掌心印在自己额上。

  “你真是有心了。”

  这辈子最干净的东西留给他......祁聿怎么总是在给他留东西、安置他。

  陆斜肩胛耸颤,压了半响嗓子,带着涕声:“我又是你死后唯一的后事吗?”

  怎么他跟祁聿总是这种关系,太晦气了,实在太晦气。

  “你叫什么,到了此刻还不告诉我吗。”

  她抿紧唇绕过这个问题,因为她的名字要在该告诉陆斜的时候告诉他,不能叫陆斜白听。

  祁聿看着他齐整鬓角,陆斜一身锦绣富贵安逸,希望他日后都能如此。

  “陆斜,我从八岁后遇到的都是各种妖魔鬼怪,只有你是人。”

  “我没几日了,你能来多看看我嘛......顺便带碗饭给我。”

  陆斜最恨祁聿这样不重生死的风轻云淡。特别恨。

  祁聿这两句目的只是为了吃碗饭,饭比生死重要,她完全不求活。

  “不说这,你会活着。新帝登基都会大赦,我会求陛下赦你,你不是一直在替陛下做事吗。”

  “你只是想要刘栩死,刑台上刑台下都一样,我一会儿就替你杀了他,你看着我杀。”

  祁聿眼中光渐渐暗下去,就是替如今的陛下做事才是死路一条。

  陆斜还是对皇权中的斗争看得太轻,这样很好,够蠢。

  陆斜忽然觉得也不必等,一把扣住祁聿肩胛将人往起揽。

  恶声恶气掷地:“走,现在我就杀,你来看,看祁聿大仇得报。”

  希望刘栩首级点地能激起她微末的求生欲。

  他不该心急如焚地来寻祁聿,他应该提着刘栩脑袋来见她。

第127章 输了我怕你折腾我,我先讨好你。

  可惜愿景虽好却事与愿违。

  当陆斜带她到刘栩这间,刘栩已被新帝宣进宫。

  这代表什么无人懂,但祁聿清楚明白。

  刘栩有生路了。

  她倏地浑身冰凉,气息几乎寂灭。

  陆斜捏着她的掌心沁上不同寻常的寒,如同握着一具新鲜的尸首。

  他惊怕着扭头:“祁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是不是不能站,脚踝的伤疼......”

  祁聿脸色青素、瞳孔散色,他吓得两只手再次捧搓她指尖。

  “祁聿,祁聿!”

  明明人站在身旁,怎么好似要死了般抽魂去魄了无生气。

  她耳畔只有无尽的风声、无垠的迷茫,直到许久她才听到身旁惊呼,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焦急、惊惧、温煦。

  她循声落目,陆斜声音才由远至近渐渐清晰。

  “怎么。”

  说完她落目在刘栩空荡荡的牢房,神思一下彷徨不知往下该如何,祁聿嗓子颤了颤再出声。

  “饭,来了?”

  陆斜抬手握住祁聿肩胛,屈下颈将自己嵌进祁聿慢慢回神的眼底。

  “刘栩进宫会如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祁聿因这句话僵涩神色打个激灵。

  陆斜明白刘栩此行不简单,案子要横生枝节,还是种祁聿不想看到的方向......

  再想从人面下探索些信息,祁聿忽然释然了什么泯然弯唇。

  与他对视,轻轻笑说:“陆斜,陪我吃点。”

  抓起陆斜的手放自己腕子上,“你看,我都瘦了。”

  是瘦了,皮下只余骨无肉,硌手。

  陆斜看她强颜欢笑,嘴角是勾着,眼中荒漠般枯落死气沉沉。

  “嗯,你吃。我先进宫......”

  他要先进宫安祁聿的心,再想办法救她出来。

  诏狱没活人走出来这是屁话,纵然大街小巷百姓欢呼宫中两位作恶的阉人下了诏狱一派欣然,他这回一定要祁聿活着走出诏狱大门。

  她身上这回百官共同举报了二十七道死罪,什么勒索官员公然受贿,什么造假账蒙混朝政银数,什么残害忠良滥杀无辜......

  祁聿究竟真是恶人私为己行、还是奉令,

  先帝、时局比什么都分明祁聿清白与否,但这也是她张口述不清白的根源。

  她一生都要背负阉贼宦祸之名,为国朝时局埋骨奠先帝新君清明。

  祁聿看陆斜扶住腰间绣春刀,手背浮出青筋有力且决绝。

  她抬手捉住陆斜衣袖,唇角终于挂不住笑地垮下来。

  “不用去杀刘栩了,现在大抵无人能杀他了。我说他怎么一直没动作,原来在等你出宫。你出宫,就不会有人在宫中拦下他的所作所为,他才能见到新君。”

  陆斜听不明白,他不明白刘栩要做什么,也不知道祁聿明白了什么。

  祁聿长长咽口气,有些无助。

  “他谨慎心真重,我杀过你还防着你。”

  “我输了。陆斜,我输了。”

  腥臭难闻的诏狱突然飘来一股饭菜香,祁聿顺着鼻尖气味投目,几位衙役端来五个承盘、有菜有汤。

  陆斜顺着祁聿所观之处落目,她眼中终于动了色。

  陆斜倾身到祁聿耳畔,吐出绝对。

  “刘栩我替你杀,你为自己谋条出诏狱的路。给我留口饭,今夜我来陪你睡诏狱。”

  耳朵缠上潮热,拂过颈子的温炽灼颤了祁聿。

  陆斜与她众目睽睽下交颈,这可太暧昧了。

  那边几位衙役看到他们目色惊悚闪躲,肢体可见得无措。

  陆斜非要做无用功她拦不住,在陆斜错身而去之际她一把按住人胳膊,想起自己手脏,她在贴上那瞬迅速抽手。

  陆斜也在她抽离瞬间钳住她的腕子,下力带着她的手放回她刚抓的位置。

  陆斜垂颈虚眸看她染了污浊、又紧紧抓住她的指节。

  他再次倾近她的耳畔:“祁聿,任何因由都别松开我,我很难过。”

  “你想交代什么?”

  祁聿在颈侧密热的气息中,看陆斜捉紧她的手做下的动作。

  “如果,如果你杀不了刘栩,那就求陛下来看我最后一眼。”

  “一定要来,一面,就一面。陆斜,一定要记住。”

  陆斜提气,眼中阴鸷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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