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167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我不知你跟刘栩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人死很容易,譬如李卜山那样,一刀便结束。”

  “你是祁聿,你不会输,更不会输给刘栩。陛下要真因何缘由饶刘栩一命,我会集结京城所有带官身的大人共跪午门。内阁、六科给事中跟监察御史们不会放过刘栩性命,你以命搏他三十四道大罪跟五十七道案件始末,他没理由活命。”

  “他没理由在你祁聿手下活命。”

  陆斜字字铿锵里陆斜杀意鼎盛,恨不得此时此刻便将刘栩生吞活咽。

  祁聿摇头,陆斜单纯,皇权下不是这样清正的,黑白是非不是这样。

  陆斜抬眸,将自己死死嵌进祁聿眼底。

  如同作誓:“我会来见你,还要接你出去,你等我。”

  陆斜转身,什么‘父子’情缘恩断义绝、生死仇敌他一概不管了,转身朝着衙役走去。

  看着衣品在一人面前停下,厉声狠气掷地。

  “下次本督亲临,只要眼中瞧她有半个不适,我便请这几日值守之人去我西厂喝两盏茶。她冷了、饿了、渴了、痛了,都不行。”

  “这话跟程崔也说一声,他若想与本督唱反调,我此生便与他不死不休。”

  祁聿抬手掐住额角,嗤笑了声陆斜弱稚,胸腔连震好几声后她扑趴在牢房栅栏上笑出了声。

  陆斜这种纯然性子大抵是天生,陆詹事教不好他的,简直是祸害一门的顽童。

  陆斜听到身后的笑荡漾来,回头,祁聿扑在牢房栅栏身姿轻盈柳软的好看,人笑得松适清爽。

  声音与诏狱环境格格不入。

  他看着人、听着声儿,是,祁聿与诏狱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这里。

  陆斜身影从眼底消失,祁聿体力不支整个直接跌到地上,浑身冷汗至此集发,直接湿了脊梁、鬓角。

  她长吸口气看向脚踝,好似又肿了一圈。伸手掐了掐小腿,小腿麻得疼到抽搐,根根针刺扎一样的尖锐触感叫人难忍。

  从刑部到诏狱那日她脚骨就崴伤肿胀,这些时日行根本站不起身也走不了路,程崔召她签字画押都是被拖行。她现在的身份跟诸罪加身,没资格看医。

  今日强忍着疼撑着身子与陆斜相处,这脚踝怕是日后会落隐疾。

  祁聿咬牙看向那边被陆斜叮嘱过的衙役,吞嗓:“这位大哥,我起不了身,还请......将我拖进去。”

  她拍拍身旁木栏,“今日我住这间。”

  她要跟刘栩住一起。

  陆斜佩刀行走是先帝尚在时给他的特权,改朝后他更得了新帝欢心,这柄刀从未从腰上解过。

  当陆斜抽出佩刀直至刘栩喉咙时,最烦司礼监闲事的程崔一步阔在刘栩身前替人挡刀。

  程崔目光沉重,顺着陆斜刀刃看到人脸上。

  陆斜脸上邪性跟杀气搅在一起是疯魔了的样子,比直刀刃嵌了十成力。刀未动,程崔却已经看出陆斜要一刀劈掉刘栩首级的决计。

  程崔挑眉:“陛下口谕保人性命,你若执意提刃......来人,卸了陆督主的赐刀。”

  刘栩回到自己这间牢狱,看着桌上丰富饭食、跟干草上躺着的人......一眼认出那是祁聿。

  瞧着人睡着,他抬手示意开锁的人:“还请动静轻些,莫吵着他。”

  这衙役不懂刘栩出宫是如何局势,张口要骂‘进了诏狱就没命出去,吵不吵都是死’时,看到干草堆里那位顺而想到方才西厂的陆提督......

  所有话倒噎回腹,手上动作极不情愿的放轻。

  阴声冷嗤:“阉流烂货到这里还想着往日矜娇,笑话。”

  刘栩泯然不语,只是放轻动作慢慢进去,立人身旁垂眸打量祁聿整条身姿。

  圆润饱满的头型下一段照旧精妙的延颈修项,即便染灰也皓质呈露,一截溜白印覆上心。一身薄糙囚服空挂在身上,祁聿瘦的明显。衣裳从内印出的斑驳血痕新旧交叠,看的人心惊。

  目光落人脚踝,竟肿成这番模样......

  刘栩转身请住尚未离去的衙役。

  “我在北郊曲寺巷秦家门前第三阶阶梯正中那块砖下藏有二百两,还请官爷吃酒喝茶,就闲时给我带瓶消肿化瘀的药来行吗。”

  要走的衙役听着二百两,步子简单顿了顿。

  二百两,他几年俸禄都到不了这个数,还是阉人阴损有钱。

  刘栩看人直接离去,忙转身去看人。

  不料一转身祁聿已经醒了,坐干草里满脸惺忪,眼皮翻着茫茫朦胧,睡得不错的样子。下颌微青基本化了淤,看来伤了许久。

  他已经很久没与祁聿分开这么久,人这么一入眼,刘栩脚下情不自禁靠近人。

  “你怎么来了,怎么摆了这么大桌饭菜。”

  祁聿脸埋双手并拢的掌心里揉揉,闷腔顺着肌肤瓮出声。

  “讨好你,不日我们要一起出诏狱,我怕你折腾我,我先讨好你。”

  祁聿扭扭颈子,长长吐口倦气,带着极低姿态的软声求告。

  “对我好点,我求翁父对我好点 ,我吃苦了许多年不想再苦了。日后跟你风霜保命我无怨无悔,床榻上......能别让我太难受吗。”

  看来祁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果真人聪明,只可惜他没机会翻盘了。

  十年来,刘栩第一次听到祁聿对他用了这声求。

  祁聿服软势必要折他性情,他每每一面希望祁聿屈从、一面又不希望祁聿这样屈从。

  他喜欢看见祁聿明媚不羁的傲然,那等风姿迷人心神。

  刘栩坐摆了饭菜的桌旁,取碗盛饭夹菜。

  “你听话,我几时对你狠心过。”

  她后槽牙不自然磨紧。

  祁聿当年为了救柜子里的她不被发现,可谓是‘听话’至极,结果死在日出之时。

  可见刘栩本就是性情阴戾手段恶心残忍,听不听话不过是随心随性。

  刘栩温声:“那钱我本来是留给自己出宫养老,多个你,什么也不剩。”

  “四十年积蓄砸进去换我们两条性命,你要这样乖我不觉得亏,挺值。”

  布好菜的碗刘栩往旁边一推,示意她去坐这个位置。

  这位置与刘栩几乎是肩并肩的贴在一处......她这十年从未与刘栩这样亲近过。

  “来,我们一起用饭。我喜欢你讨好我,以后日日、时时你都要这样,知道了么。”

  果然。

  能在千百条死罪中活下唯一可能只有钱,一笔巨大、足够覆盖朝廷数年财政的金山银山。

  可她明明翻算过往前三十年的户部账册,却一丝也没算出来过......

  她猜对了,但没办法寻处蛛丝马迹,甚至不知这笔买自己性命的银钱到底有多少。

  竟够新君一人顶抗朝廷,放了他与刘栩罄竹难书的阉祸之流。

  祁聿看着那碗饭,嗓子不由低了些。

  “你日日看着我寻你要旧案相关名字、翻寻你罪责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可笑。”

  刘栩将人小心翼翼裹在眼底。

  “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你没有胜算,是你执罔。”

  “从未觉得你可笑过,是你说的,如果哪日你输,输在我年岁上占了先机,眼下也确实如此。”

  “李卜山死后我若给你时间,我相信你祁聿会察觉这笔无人知晓的银子,也能成功布局杀死我。可我将一切提前断了你布局时间,你便再无胜算。”

  “祁聿,十年,你还是输了。”

  刘栩没有感概,是种日暮归家的悠闲。

  这种轻盈姿态跟必然将祁聿打击得两眼一黑,指腹抽紧,狠狠抓断了一把干草。

  “乖乖跟我回家吧,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家。”

  从祁聿走出更鼓房跪到自己面前与他立约之时,他那时看着脚前地上那张背,忽然觉得祁聿是他想伴着走完余生的人。

  他想目之所及之地皆有此道身影。

  祁聿从地上爬起来,陪陆斜站了会儿、走了几步,此刻她双脚无法使力起身。

  想了想,她朝刘栩伸出手。

  “扶我。”

第128章 乖巧我可等死你了。

  陆斜被收佩刀后,监审刘栩案之权当场被剥。

  随后他人直冲御前跪请即刻斩杀十恶不赦的前任司礼监掌印刘栩。至此新君到哪处他跪哪处,手中新朝的一应事务,陆斜违悖君令不管不问。

  司礼监阉货尚有如此清明之人,百官激愤之心更盛,纷纷宫门跪请新君赐死刘栩、祁聿两位祸朝已久的宦竖。

  这二人罪行还编成童谣流唱在京城内,上至官口下至小儿人人皆知。

  时隔五年,宫门前再度跪满两京国子监贡生。

  陆斜跪了三日、带着官员又跪两日。

  门外、桌上全天下请杀刘栩的折子疯了一样涌进他五感六识,新君扔了手中催杀刘栩的上书。

  “叫陆斜滚进来。”

  他跪的时辰久、又跪得实诚不曾作虚,眼下听宣便是爬进来也乏力。

  新君没法子叫人将陆斜抬进来。

  陆斜孱匐在地上浑身虚瘫成一团,张口想称‘陛下万岁’,只虚启了唇没发出声。

  新君高坐拧眉看着瘫废不成人形的陆斜,咬牙。

  “老师怎生了你这样的儿子!为个阉人你疯了。”

  所有人只当陆斜是求刘栩行刑,就他知晓陆斜为的是祁聿。”

  祁聿到底做了什么,叫陆斜断袖断得这般彻底,一头扎进去恨不得替人去死。

上一篇:故人来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