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20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挂上锁,刑部侍郎拨开人群走近,字字铁律那般无情,犹如机械搅动的声音说。

  “兵部弩器零部件失弃一案,还请祁随堂往刑部走一走,里头有些细节还请说解一二、画个押。”

  她扭动手腕,铁链搅响,撞击的寒声刺得人头皮寒凉。

  “这是说解几句的待遇?画押,我需要画什么押。”

  祁聿狞色不悦,漠然又搁下神色,单回陈诉话,像是他这边更为紧急。

  “他只有陪床的作用,还能帮我翻盘?你也太高看他了,陆斜怕是连宫里有几条路都不明白。”

  “陈督主陪我走两步?”

  陈诉理把袍袖。

  冷漠道:“你的后事该交给边呈月,与我无关,我回宫了。”

  对祁聿这位同僚,日后见不见得着都一副不关心模样,利落转身离去。

  祁聿看着他干脆背影咂舌,司礼监这帮人啊,要么面和心不和,要么面不和心和,无人有定数,打起交道壁垒太高、太累。

  她冷扯唇角,耸肩,无碍自己眼下跟即将而来的境遇。

  就扬起音量:“那陈督主回见,再见可要告诉我,今日你来是不是奉了老祖宗的令来猎选陆斜的,我就宝贝他。”

  陈诉没回头,甚至连步子也没顿。

  仿佛身后要‘死’的人,不是坐自己身边三年的同僚,只是个偶然擦肩的陌生人。

  祁聿懒洋洋提步,跟着刑部侍郎朝刑部走。

  过堂跪审,兵部遗失武器部件这事繁杂一堆,她提高警醒,将边呈月丢给她的坑一一清述过去。这堂没有铁证不能奈她何,只能暂时下狱待审。

  当上头坐的刑官一声‘羁押,改日再审’,祁聿眸子才浑然变色。

  进了狱房,她才是真正的没了荫蔽,死期将至。

  心口惶然一撞,若有若无刺了她一下。

  锁挂了不过一个时辰,两臂已经提不起力,连同整个上半身都是酸坠的,步子几乎重得迈不开。

  她摇头吞声,还是以前假刑加身多了,陡然来次真的还挺让人受不住。

  刚结痂的伤此刻全被铁索重量扯开,几道血痕顺着袖口布料淤积,腕子浸润了个透底。

  被扯疼的感官怎么也压不下去,祁聿便知道麻沸散药效又该过了,今夜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会难熬。

  今日没落罪,穿不得囚服,便少了道下狱前遭人剥衣的‘凌辱’过程。

  刚就着暮色进刑部大牢,里头昏黑几乎看不清脚下路。

  领着她的牢房还没到,两狱卒提着烂菜熬的粥在另一端放饭。

  离得老远祁聿都觉得这饭菜味道不好闻,哄抢声音夹着难闻气味一道搅扯着人神经,祁聿有些头眩目昏,直觉乞丐吃得都比这好。

  刑部大牢的磕碜也是头次体验,她一下更觉自己不该。

  提着她的狱卒打开道门,里头挤了六个人......其中几人在黑暗中望着她,毫不遮掩的虎视眈眈一览了然。

  借着气窗照进来的

  光,他们除身上行过刑的囚服看着像犯人,四肢健硕的跟打手简直没区别。

  边呈月安排得真是明明白白。

  “进吧,这间。”狱卒像是不知此间事样,很是随意地推搡人进门。

  样子好像送他进去了就能下职回家,围聚天伦。

  祁聿耸肩卸下狱卒动作,不急进门,清清淡淡睨眼眼前人:“我下堂会审在什么时候。”

  如今这门是有进无出的架势。

  她手上还有职务,明日只要不能定罪,她有个‘衣冠办事’之权,是能出刑部的。

  狱卒摇头,澄白清明的神色看祁聿。

  “到了案述该提你的时候自然会来提,不用问这些,快些进去。”

  这一看就是哪个小官用的亲人新塞上任的人,什么都不懂,就连她身上的职袍好像也没认出来。

  这倒好处理了,祁聿从腰间摸块金子,‘不动声色’塞给他:“这位小哥,我不习惯同人一起住,我一人一间不行么。”

  这狱卒看着金子,瞪大眼睛一脸惊愕。

  跺下脚:“你......”

  “这是刑部大狱你知不知道,贿赂除了让你再添道罪,与你没什么好处。”

  往往嘴上这么说,手上就是另番动作。

  祁聿笑着看他满眼纯良样子,转眼他眸底光陡然暗下来,金子反塞回她手上。

  祁聿:......

  “判的这间就是这间,给钱也没用。”说着将她一手推进门,哐哐一阵响,十分利落锁上门。

  这位狱卒隔着栏杆看她,尽是鄙夷不忿:“最讨厌你们这种犯了事还要用钱给自己行特例的人,礼义廉耻是丝毫没有,也不知道爹娘生了教了个什么。”

  祁聿怔了片刻,扭头,那狱卒已经走了。

  她看着自己手上颇有分量的金子,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金子也不好使的。

  感受到身后几许不善与凌厉,她胸口慌紧一下,就地坐下准备接受今晚。

  “祁随堂临难不恐真是见过大风雨的人,上头说只要你喊个‘饶命’,也不必一定索你性命。还请随堂快些自抉,我等想早离了这处拿赏钱。”

  祁聿转过身看那六人,除了一人窝缩在角落睡着,剩下五人死死盯紧她,犹如蓄势待发扑向猎物的猛兽。

  她不慌不忙将手尽可能垂在地面,让铁索重量有所搁置,缓缓自己受的苦。

  清质启唇:“既然你们是收钱,”她手上金子朝开口的中间人扔过去,“我也有,开个价,祁某什么价能自赎?”

  那人弯腰拨开干草拣起金子,还没张口。

  祁聿就皱眉忿忿无奈替他张口:“不会说你们有江湖规矩,一单不二接吧。那算了,我求死,你们上头让我说的话我张不了口。”

  她直接摆烂,不活了便不活了,她输的起一条命。

  因为她张口的‘饶命’字就是‘死’,这条命已然被边呈月索去,司礼监再无祁聿。

  剩下活着的躯体,马上会有刘栩的人来接。她的命只会在刘栩榻上才保得住,这样还不如去死。

  这一天刘栩等得确实太久太久,但她不能让刘栩那个老畜牲如愿。

  那五人甚是不解内情,明明道个饶命就能活为什么不选,偏要去死。

  几人一起起身要去索杀。

  祁聿仰起头,声音又薄又凉,难得有半分祈求的意思。

  “那我花钱买自己一晚呢?明日午时我若收不着想要的消息,我自绝于此,也省的你们动手可好?”

  这商量打的,祁聿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温和、足够低声下气,多年来少有。

  中间那人狞着神色,起身后背着光,杀意透过黑迎面直扑。

  “咱们没这规矩,上头说直接弄死,你不反抗给你个好死也是舒坦,何必想其余的遭罪。”

  祁聿随意捏根地上干草,牵唇:“那是价格谈得不好,规矩可立便可改。商量下呗,我只求到明日午时而已。”

  再次仰头,那五人已经到眼前了,祁聿神色陡然深不见底,气息急促下。

  腕子上的血已然湿了手心,粘腻一阵好难受。

  身后放饭的狱卒正好到了这边,火把昏光下一眼看见这间牢房情形,五人对着祁聿近身,誓要打杀模样。

  二人登时两眼空空,权当看不见的,直接掠过这间给对面牢房放饭。

  后面牢里人看着这间景象,帮忙喊个‘杀人’也没有,只知道今天有人死,饭就有多的,一个个扒着栏杆就争抢饭食。

  狱卒清淡吼了声:“别抢,今天饭管够。”

  嗯,能不够么。

  她这间的七碗饭匀给其他人,每个人但凡多吃半口也满足。

  有时半口就能多撑一日。

  几人逼到眼前,祁聿觉得对方的话也对,直接束手就擒也不作挣扎,由着四人牵扯住手脚。

  一人拨开干草,从草里头下拖出个浸湿的沙袋,搬起来直接压住她胸口。

  脏腑气息一下被排空,陡然间强制停了她所有吐纳。转眼她便觉得四肢开始沉重麻痹、脑子犯浑,肢体不受控开始挣扎,却又被人摁得动弹不得。

  明日边呈月就能直接上报她恶疾暴毙。

  验不出外伤,这招真是让刘栩都说不出来话。

  周全得不能再周全。

  她咬牙尽力想呼吸,硬是张嘴也无济于事,整个胸腔被压得又麻又闷,胸腔的压闷胀涩再推至颅内,脑子也开始茫白、意识渐消。

  随着气息摄入减少,整个身子已然木到快无知觉,她两眼充血狠狠瞪着,却早已失焦。

  那人往沙包、她胸腔上这么一坐,祁聿浑身青筋就这么被激起来。

  体内彻底没了任何气息进出可能,不过尔瞬,她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杀人!有人杀人!来人,快来人!”

  “这边有人杀人!”

  “听到没有,有人杀人!”

  祁聿不清醒的觉得这个声音好像陆斜......

第18章 落定你这么骗他,日后对得住他与你的……

  祁聿仰躺地上,缓了不知多久才恍恍惚惚勉力吐口清息,严重的目昏耳鸣伴着四体力不能支,浑身酸软无骨。

  身旁柔软又沉重的是什么她一清二楚,嗤气曳眉。

  牢门前蹲的人已然哑了,忘了哭、忘了喊,惊惶无措吓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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