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31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有陆詹事家韵作底、两位哥哥累年身教,他歪斜不到哪里去。

  所以日后性情朝哪个方向养才好?

  两人一道走出数丈,单放舟瞧着他眼睛好些,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如何,日日还会疼么。”

  陆斜并在他身旁走,浅声:“不疼,但总觉眼睛干涩不适。”

  “正常,眼睛灼烧过的是这症状。”陆斜相处起来雅性得很,不为难人也好说话、万般都可。

  单放舟再三抬目、欲言又止几番,最终将话述在嗓内好好斟酌几遭。

  缓缓张口:“我问过师傅了,你这个治晚了好不彻底的,往后下了夜你再想如往日那般视物恐是真不能。银子就让祁秉笔别送了,你可能不知,他往日在宫内没送过银子办事......”

  陡然送起来,有些吓人,感觉像治不好后的买命钱。

  “我跟师傅收了也没用,他送的又不敢不收,实在难煞我们。您行行好叫他别送了?”

  陆斜一怔,并不知道祁聿送银子这回事。

  “好,我知道了。”

  但祁聿面前不能明说,避免单医童再开口言难,他先出声,“我想个婉转法子提下,不能累您受斥。”

  单放舟感恩陆斜大德,恨不得给人多鞠几个躬,嬉笑几声‘多谢’。

  迎面见着李卜山带着人朝这边走,单放舟拉把陆斜让路,自己垂颈算个礼貌。

  陆斜只看着一队人影丛丛、瞧不清是谁,但跟着单医童往后退到宫墙边。

  李卜山瞧见陆斜这脸乱七八糟墨迹,步子停他面前,支问单放舟。

  “祁聿这是作什么新乐子。”

  陆斜听出声音要行礼来着,李卜山出声断了他动作。

  “祁聿小心眼,你别跪我。他如今越到我头上,我是半分也不敢惹他,怕他寻着由头惩治。”

  陆斜无语,直觉李卜山阴阳怪气的很是刺耳。

  祁聿不是这等人。

  但见过几回两人相处,好似有仇,那不免祁聿寻泄私愤,这倒合他性子。不过祁聿能认不是好人的,十有八九不会是好人。

  单放舟指着他脸:“卑职不知道。”

  “也是,他性子摸不定。”

  李卜山上下反复打量陆斜,只觉这人日后真会是祁聿把柄。

  他好奇问:“祁聿从未主动受过冰鉴,宫内他张口什么都有,身上钱财便寡淡的很,非必要他不曾朝宫外下帖。此次却为了给你治病,他在宫外下了一千七百三十四张帖。你眼睛这么精贵?”

  “你到底做了什么将他迷成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

  单放舟听到这帖数,颈子差点就抬起来看陆斜是何方神圣了。

  祁聿的一张帖少说百两起步,官阶高些的也随之涨价,巴结祁聿严重的这银钱更是上不封顶。

  一千七百三十四张帖......就为了给陆斜治眼睛?

  李卜山十分想将陆斜捏在手上仔细瞧看,却不敢随意触碰祁聿的人,只得这样饶有兴趣端量。

  陆斜:?

  他不曾主动受过贿赂?

  陆斜自知身份不好发问司礼监随堂,吸口气:“什么也未做。”

  李卜山笑了,“什么也未做?”

  这话他信他就是蠢。

  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携着冷哼带着盘问直指陆斜。

  “他最忌人进他屋子,你不光能进,还能住月余、还能替他侍疾这么些时日。你是双耳闭塞到天真的程度,还是你在同我说笑?”

  “直房这块你随意

  拉人问一问,祁聿宫内十年可有睡过小宦。”

  一个‘睡’字将陆斜剐了层皮,他如今活着全凭被祁聿、被一个阉人‘睡’过。

  是个活生生男人也受不住这行径戳心窝子,家中警训上头、列祖列宗压下,登时陆斜白了脸。

  人局促不安,胸腔振浮不止,喉咙一涌再涌想退避此地,不想听这种话。

  李卜山细腻捕捉他眉眼下裂开的这道心绪:“你是被迫的?”

  “不该吧,祁聿从不主动迫人。你说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的我更能信。”

  陆斜气息不稳的朝后跌了半步,靠着单放舟扶了把才稳住身形。

  李卜山余光瞧见身后半步捧着的东西,倏地对陆斜的这些好奇觉着没意义。

  他提口气:“托你的福,这些年我从未见过老祖宗这么罚他,怪有意思。”

  祁聿自从身边多了陆斜开始,便陆陆续续破了不少自己的禁,老祖宗因此动怒暗惩了几回。

  他真是数年少见祁聿其它神情了。

  怕因陆斜不识大体殃及到司礼监其他人受累,李卜山被迫警醒陆斜句。

  “你与他盟帖作了这等亲近关系,也莫要在廷内因他太恃宠而骄。若伤了祁聿与老祖宗情谊,你好死不得!”

  凶狠意思明晃晃朝他最醒目的脑门前钉了颗木楔,望他能一直记得。

  陆斜还未及称‘是’,李卜山便拂袖带着一行人往直房去。

  单放舟虚目看人离开,这才抬起头肆无忌惮狠狠打量。

  祁聿为什么照顾他?真是宫里首例。

  瞧见自己还撑扶陆斜的手,慌张甩开,哆哆嗦嗦惊惶解释。

  “我刚才是怕你摔倒才扶的啊,我没占你便宜,你要分明清楚啊!”

  这被人报到祁聿那边,他真是无妄灾祸压一头。

  单医童动静相当夸张,像是祸临己身那种忙不迭甩掉样子。

  宫里好像人人都有几分畏惧祁聿。陆斜一时不明了......祁聿不可怕吧?

  他明白意思,袖口拢住被单医童抓的位置擦了擦:“多谢你,不然我就要摔倒了。”

  单放舟在他轻声下缓缓镇定,“是是,不用客气,你也是我病患,照顾一二也应该。”

  回头看眼已经带着陆斜离开了护城河,问:“不然你送到这里就行了?你有眼疾一会儿回去有些辛苦。”

  陆斜点头,但在单放舟转身时伸手拽住他衣袖。

  “祁,祁秉笔身体究竟如何?按时用药多久能好?”

  陆斜来宫内、应该说到祁聿身边尚短,许多东西并不清楚。

  有陆斜能问能时刻照顾也是好的。

  他转身站正,先抹掉陆斜同他拉扯的指尖。

  “祁聿底子本就不好,不知早年被什么伤了根本,就比常人气血要差些。常年都在用药故而看起来人好好的。”

  “从这次与前任秉笔斗杀起,受伤不断又未曾好生修养过,几道积压至现在,入肺腑的热症跟鞭伤引起的轻微疮疡,他如不精心修养,其实随时会加重要他性命。”

  但这些祁聿根本不看重。

  他与陆斜同时拧起眉,因为祁聿出个什么事儿,他两铁定跑不掉。

  单放舟琢磨不明。

  “按说常人病成他这般是起不了身的。但你们前两日还能出宫,他今日还能批阅文书......是他强撑所致,这等同于在耗自己往后寿数。”

  余剩下意思在单放舟一口停顿下陆斜明白了,祁聿怕是寿数不长的那种。

  陆斜一时激动绞住袖口,气息噎在胸间不上不下,卡的人好生难受。

  “祁秉笔不知疲累的,你若想将他养着就三餐催促喝药、按时用膳,食疗谱子我也能给你些。就他那残破脉象养个一两年倒能恢复些。”

  但想到陆斜与祁聿关系诡异,他谁也不想得罪半毫。

  “你心中若还有怨气,什么也不必做,他再遭几回大刑,你也就摆脱了。”

  轻松言到这里,陆斜整个人都有些木讷。

  果真如祁聿所说,单放舟如果不是性命挂祁聿身上,他也不会好好医治人。

  便是做上司礼监二把手,廷内也算个能遮天的人物,祁聿还是个阉人,通天本事还是叫人看轻。

  他不想同单放舟再说下去,清冷冷扔句:“知道了,食疗谱子你送来给我,我一会儿该认不清回去路了。”

  声音还未及地,他已经转身往回走,毫无礼节的将人甩在原地。

  单放舟没明白地看着陆斜背影。

  这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就生气了?所以陆斜是嫌祁聿活得长了还是短了?

  他扶把药箱,不管不管,自己就做好掌印交待的分内事就好,该治就治,治不好就请报换人,这边事与他好无干系。

  陆斜满脑子全是祁聿眼下硬撑是在耗日后寿数,脚下不免就走快了些。

  眼前能瞧见的越来越模糊,心下就越来越急,脚下一阵乱踩,伸出手去探什么,就想下把能扶住祁聿的门。

  踉跄几步腕子一下被道劲力拿住。

  “看不清为什么往外跑,秉笔叫我来寻你回去。”

  陆斜一听是唐素声音,翻腕就将人狠狠握在掌心里:“恩,我看不见了,你带我回去。”

  唐素垂眸,朝他身后宫道看眼。

  “你少慌张的,今日怎么了,可是有人寻了你同你说了什么?”

  最稳妥的猜测,唐素狠问:“有人叫你害秉笔?”

  他目前是祁聿身边最亲近的人,一向稳静的人没道理突然成这样。

  陆斜摇头:“就是看不见回去的路有些害怕。”

  唐素不尽信,上下打量,陆斜急的脖子都浮层汗。

  “你听到身旁任何动静随意喊个人将你送回来,没人敢不听。”这反应,他笃言:“不是这,你说实话,不然一会儿我让秉笔审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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