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33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她也没什么闲话可聊,直问:“抽签剩哪个部给我,我掌听记还是坐记?”

  祁聿难得软了一嗓子,陈诉再次掀眸:“老祖宗等你组织抽签呢。”

  眼下司礼监众位还在上月行签内处理事务。

  “哦。”她也不是没组织过,过程简单的。

  祁聿招手,唐素也搁下几张昨日从司礼监带回去的文书。

  祁聿十分随意的巴结道:“陈秉笔可有想去的去处?我给你作个弊。”

  陈诉眼都懒得抬,“......”

  “大可不必。”

  祁聿摸上文书后话也也戛然而止,阖屋除了纸张研墨声,人气息都弱了。

  每月第一日司礼监几百个厂役围庭院中抽签,各自领本月任务,分别出发监视各级官员。

  监视内府诸处、会审大案和北镇抚司所审讯重犯的叫‘听记’,到其它官府和各个城门搜访的‘坐记’。

  京城内某官做了某事、某城门发生某类奸事,胥吏一条条记录下来,诉给坐记,坐记再报给司礼监,司礼监笼列好汇给皇爷听。

  为防上下串通,故而每月抽签行分。这便是陛下深宫内,却掌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物的因由。

  京外依旧有人监察百官,反正监察不到位,一条线全斩了就是。

  陆斜跪到半夜就被内侍拖回床上,此刻床畔轻声吵醒,他浑身都倦得厉害。

  “陆内侍,内书堂再有四刻要开课了,您该起身了。”

  他惯性朝窗外看时辰,结果睁眼瞎鬼影都看不见一个。

  这么些时日还没适应,又讪讪低下脖子问:“什么时辰了。”

  “卯初(五点)。”

  陆斜听得眉头当即绞一起,嘴角抽抽。

  这个时辰他两位哥哥往日在家都没起床念书,更遑论他。他都是在爹爹上朝后偷懒睡到自然醒,从未被人这个时辰扯起来听过学。倒是新鲜体验了!

  陆斜丧一脸拧着肩不是很想动。

  “奴婢水都打好了,秉笔还给您身新衣裳穿去内书堂。”

  一听祁聿,他一翻手揪住这内侍袖子。

  急急道:“太医院一日最早几时煎好?他起没起身,服没服药。”

  忙要下床去找祁聿,盯着人用药用饭。

  热症都反复一旬没好,他身子他是不顾的!

  这内侍忙按住人:“秉笔寅正(四点)便去了经厂,听唐少监说秉笔漏了许多事务,这段时间必然是忙的。”

  “您还是操心自己,万一秉笔考校起来,内书堂目前进度您应付得过来么。”

  陆斜一听考校,脑袋骤然胀疼。

  祁聿分明说去打发时间!为什么还有考校一说?

  “再说今日是祁秉笔受印、司礼监万人请拜的日子,陛下可能还会赐服。可是没时间顾着您了,您还

  是去内书堂好好听课。”

  这内侍完全受祁聿命令,将他稳妥安置进内书堂。

  满屋十岁小宦就他格格不入,独坐在最后一排连书册也没有,大学士今日进门瞧见后面的他都愣了半响。

第28章 上学便是残身,所到之处也可踏天碎地……

  祁聿在司礼监忙到午正,饭菜正要上桌,她摆手请退。

  她睨眼屋内人,乘着老祖宗还没来:“饭就不用了,我儿子头日下学我去看看。”

  几步阔出门。

  陈诉歪头看出去,那道鲜亮背影已然飘出经厂大门。

  他费解:“那位陆斜到底是何方神圣,把祁聿迷成这副样子。”

  这话将几位随堂一道牵引起目光,确实,不止陈诉好奇,都好奇。

  李卜山给老祖宗座位拂尘。

  “一时新鲜吧,祁聿自来独身,难得有人伴身旁。有个小玩意盯着他身子也行。”

  卡在时辰赶到,诸监掌事都来接下学小内侍,所有人一见她,内书堂哗啦啦跪一片。

  异口同声:“祁秉笔。”

  环扫不见陆斜,不等她出声,一道窗子从内推开。

  昨日安排在陆斜身旁的内侍战战兢兢指向堂内。

  陆斜在最后一排正中位置趴桌面上睡得正好,右手衣袖折挡在眼睛上,垂堕腕子搭在白皙后颈处。

  以鼻下的半张脸此刻因窗光铺扫,松脂玉洁,荧出的光柔絮,好精致的下颌线条,微抿的唇嫩红饱满。

  伏桌面上溜滑的脊线也玲珑有致,一把腰带生削出劲薄身段。

  陆斜实在绝色。

  祁聿眼下色加深,挥手让人起身,径直朝书堂走去。

  一进门,随侍陆斜的小宦跟来要跪,祁聿眼皮子都没落,只问:“睡了多久。”

  “......”

  “陆内侍......就没醒过。”

  祁聿猛地脊梁浑震,合着来内书堂睡了一上午?

  掐算今日是闫大学士,他为人素来谨饬周正,她指着陆斜这憨样:“闫大学士没打他?闫肃清戒尺今日是折了么!”

  祁聿凌厉口吻将人颈子压弯,内侍伏地:“说今日睁只眼闭只眼,下次罚站。”

  祁聿气笑了,胸腔狠狠震鸣声。

  走近一把将人衣领提拽把。

  陆斜混沌跟着力道缓缓支起身子,眼皮子惺忪还未掀,一巴掌从天而降‘啪’他脸上,将人从桌面翻至地上。

  “想我当年进都进不来,日日干完活计,与这处洒扫长侍帮求着做事才能窗外听几句,送你来你倒是过的滋润。”

  “不若我明日在讲桌旁支张床让你睡!睡桌子多辛苦,我不得心疼你!”

  陆斜朦胧瞥见一段红袍,缓目上掀,胸间於堵口气。

  缓缓解释:“学士就‘君子不器’反复颂讲我才睡着的。”

  今日讲师对着堂内所有阉人灌提君子概念,认为他们日后都能成人、成君子,故而应为通才、筑博学多能之身。

  便是阉人,日后也要担负起治国安邦平天下的重任。

  对内可以处理各种政务;对外能够应对四方,要不辱君命。

  所以他们应当博学多识,具有多方面才干,不只局限于某个方面,因此,才可以通观全局、领导全局,成为合格的领导者。

  陆斜承认,今日坐在内书堂的小宦们,他朝定会掌管宫内各处,‘学’着挺有用。

  这位学士一顿洗脑也十分有用,叫些脑子不清醒的小宦听得激昂,灌输阉人与宫外君子无不同。

  可他在祁聿身边看见的不是这些......

  陆斜仰头,字字清晰地问:“我不懂我学着做什么。”

  他已是残身不可能再是‘君子’,若日后满嘴行君子之道,只会让人觉得他是阉人披书生皮的笑话罢了。

  此间阶级下,他一个无品阉人扔出宫,比之乞丐不如。

  甚至他也不明白阉人学‘君风’做什么,祁聿这么本事,走到人前也是奴婢。

  见官人家怕他是因祁聿身上背负着陛下的眼睛,若没这道利害,祁聿照样行属末等弓背哈腰服侍人,不见得活得好。

  他纵是笔下乾坤扭人生死前程,世人也首当辱骂他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残身,等视奸佞。

  看似风光无限,背地多少咒嘴多难听他不信祁聿不知情,只是装作不知情、硬撑无所谓而已。

  若阉人学‘君子’有用,是不是要先应验在祁聿身上,才有微末可信度?

  他们就是一介廷奴,就连祁聿都是一张文书比性命大的奴婢。祁聿万般才学入腹,求生尚如此艰辛,这些学着到底能做什么。

  今日越听越觉得荒谬,不如睡觉。

  陆斜就着这时煦和的光,突然看清了许久不见祁聿的面容。

  他削鬓正冠,一张清素的脸轩然霞举,厉眉正凶神恶煞瞪着他。赤红团衫职袍将人衬得极其出尘,说祁聿风流倜傥、淑质英才毫不为过。

  这等身姿为阉人,老天是真瞎了眼。

  明明就是前朝科官的身,怎么入了内廷。

  如果,如果祁聿不曾入宫,他今日的秉笔职袍当是状元鲜红褂袍才对。

  “不懂?”

  祁聿刚一弯身,脊梁后的痂便扯住神经,疼痛冲脑。

  她晦目收了手,冲门前内侍冷喝:“给我将他拖出来!”

  这内侍听祁聿的话相当过分,不等人凑近,陆斜先表明:“我自己能走,能走,你就搭个方向即可......”

  这人看眼祁聿出门的身影,一把揪住陆斜领口:“秉笔让奴婢‘拖’,得罪了。”

  陆斜被扯倒,真开始‘拖’......一旦他有站起的趋势,这内侍就猛灌力将人再次拽到。

  他一会儿要求祁聿再对这位内侍下令时,能不能注意一二措辞?

  祁聿瞧着都出了内书堂的小宦照她的令折返。

  余光便是陆斜被人拎在手上生拽出门,过门槛时陆斜身子还大幅度‘哐当’跌出来,看着腰都撞得不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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