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49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从入了四月,京师、直隶、山西等地就没怎么下过雨。天气炎热,气候干旱,直隶、山西等地的督抚也纷纷上报朝廷说天实在是太热,已有百姓出门热死在路上,望朝廷尽快帮忙想想办法。

  陛下在多地抗暑折子里无奈向天下了罪己诏。

  【京师自五月杪以来。天气亢旱。且溽暑炎蒸。甚于往岁。明细上天垂象以示儆。朕夙夜忧惕。莫释于怀。皆因朕躬之阙失。或用人行政之失宜。】

  这份邸报一散,各地纷纷从五月开始求雨。

  恰逢太子妃早产三个月,添个小皇孙,孩子早产本就身子弱、这天燥得小皇孙日日啼哭。

  皇爷看着案头各处防暑折子跟小皇孙脉案,身子也越来越差。

  钦天监观星一测,今年是我朝五十年来夏日最高的一年,内阁跟司礼监合议,一同朝陛下提议今年去趯台避暑。

  离宫日子由钦天监算,六月初六正是好日子。

  那边日子定下来,这边司礼监就开始商议那些人跟皇爷走,哪些留下。

  祁聿不爱四处动,先应声:“我留下。”

  刘栩皱眉:“这么多年没出过宫,你就不想出去走走?”

  这话就是让陈诉留下。

  祁聿眼皮子都没掀,翻着手上边防图敷衍:“嗯,不去,我不热。热了我去诏狱。”

  刘栩还要张口劝着人跟着一起出宫避暑,祁聿收了册子就往外走,“我去兵部问问这个。”

  屁。股刚起,她就又回头,唇角扯得阴测测。

  “那个随堂都死了两个月,有补上的没。刚好你们都走了我在宫里带带,等你们回了正好就能上手事务。”

  “年下的大计、京察用得上。”推出去做刀得罪人。

  这四年里,就当年她的缺每一两年换个人,没人能同她一样将随堂这个位置多稳坐几年的。

  桌上几人对祁聿这个‘带带’直觉脊背发寒。

  现在廷内都知道进了司礼监不要让祁聿带,他带必死,做什么都要离他远些......

  祁聿看他们玩味神色很无奈,司礼监的锅要背,陛下的嘴、手、刀要做。

  他们这几人不想主动背负骂名被前朝官员拖下去,司礼监总要有人做这档烂事吧。

  那些人又不是因她而死,不都是自己蠢死的么。

  诸般圈套框在身上硬是看不来、挣脱不掉,活活陷在里面。她做随堂时候可不是这种光景,这等死孽她不背,只怪上位的人越来越蠢。

  这些年她没少将这些罪名摁给李卜山,奈何他聪明、狡猾的很,几遭都摁不到他头上。

  凡是速速要见效的,只能丢给好下手的。也辛苦给李卜山织了些网,眼下没到时候罢了。

  这话刘栩眉头突然跳了下。

  祁聿歪头又深深瞧了眼:“翁父有人选了?那在你们出发前将人提进来,借着人多好认识认识。”

  也不关心人是谁,提步便出门去。反正是谁都一样,活不活得下去都靠脑子。

  外头烈焰一晒,一股热浪将人混混拥住,密不透风的热刮得人直冒汗。

  隔着伞祁聿也皱眉,今年是有些热......

  走出

  经厂,祁聿扯把领口贪些凉,到条僻静宫道上她斜眸问唐素。

  “四年前你说陆斜解决完再考虑你,今年三月解决了你又说再想想。眼下如何,要出去?我可给人打好招呼了。”

  ‘还是想留下来陪我’这话祁聿不敢张嘴,人有了奢望便总会失望。人生太长,人心瞬息万变。

  她孤寂时间太长,总是对能多说得上话的人生些希冀。

  唐素掐眸,陡然万分笃定道:“奴婢想留下陪您。”

  这般坚定让祁聿一步踩停,目光携着杀色钉到唐素身上。

  “宫里有你所想?”

  祁聿不是问,是笃定后询问是何人。

  唐素闻声不对立马跪下,跪下前还将伞递给她。地面炽热烫人膝盖,他依旧挺直着肩胛伏地。

  情愿在宫里当个任人使唤的奴婢,也不愿如陆斜样换个良籍出宫,宫里有谁?

  除了宫女便是那些娘娘......

  祁聿心里直接惊了把寒,执伞蹲唐素身前,从地面捞起唐素下颚,指腹缓缓掐紧,疼得唐素眉眼挤皱。

  “是宫女我指了。”

  便是有品级的女官,她有的是钱,多给些,再给放归良籍,哪位会不愿。

  就算家中有婚,只要唐素不介意,嫁未嫁过,对方有心,她都能解决。就怕对方不愿。

  可她根本没听说唐素喜欢过谁,去谁宫里勤,想与谁结对食。

  唐素一动不动,眼底生红。

  祁聿直觉两眼一黑,唐素跟了她七年,七年......她吞半响气,咬紧后槽牙:“哪个宫的。”

  唐素肩胛抖涩不止,不肯张口。

  祁聿一把将人甩出去,多年不用脚了,眼下气急,抬腿照着唐素心窝子狠狠给了一脚。

  许久不曾听闻的铃声一响,她耻辱的将腰摁紧。

  过会儿指着地上喘不上气的唐素:“你真是给自己找了条好死的路!”

  余下要骂的话全塞在胸口,将人堵的生疼。

  李卜山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怎么对唐素动手,他做了什么。”

  真是稀奇。

  祁聿懒得理人,头都不回。冲唐素厉喝:“滚起来。”

  “是奴婢冒犯了秉笔,无事。”唐素捂着心口跌跌撞撞爬起来,满头汗渍,缓着步子跌跌跄跄跟上祁聿。

  祁聿听到身后唐素的话又气了通,他也怕被李卜山知道害了自己心上人。

  你个廷内奴婢,还能害着人家娘娘?只有自己不得好死的份儿!

  李卜山:“新任的陆随堂正要去司礼监见老祖宗,您不先看眼人么?”

  祁聿压根没听太清李卜山的内容,就知道又有个送死的上门了。

  头也没回:“明日自然见了。”眼下唐素更要紧。

  “多年不见,干爹与我如此生分,竟是一眼也不愿看......”

第40章 难见祁聿那样好的人,这个司礼监在对……

  唐素听到身后声音清朗略带熟悉,正要回头,祁聿一把将他颈子摁住,掐着人往前走。

  李卜山看着祁聿背影,眉目往身旁一扫,嗤声讪笑:“看来你与祁秉笔要重新认识了?”

  这人缄默好大一阵,匀匀沉嗓,“那先去见老祖宗吧。”

  都在一个宫里,倒是不急。

  转踏旁边宫道时,他再一次将目光落在错开的宫墙远处。

  众人之首那道赤艳颜色烈焰下执柄素伞,纤挑背影令人回溯多年遐想,映着记忆中影像是一模一样。

  气温酷热,祁聿一段领口扯得比想得要低些,从后观他雪颈尽裸,削细可握。就连掐着唐素的手,指节分明细长好看。

  只是他颓颓垂目,指尖磋磨阵衣袖,有些委屈。他可是扒了好几层皮才回来的......

  可祁聿不识得他声音,头也不回......心底真是有些受刺。

  到了兵部,祁聿取了自己要的文书,直接找兵部侍郎借间空屋子休息两刻,让所有人撤开。

  唐素知道自己要受审,进屋后屈膝伏地跪的端端正正。

  祁聿看着他的背,两眼昏花阵再昏阵,腮帮子咬紧,几回踱步。

  她坐上头踌躇开口:“那位......她知晓你这意思么。”

  唐素肩胛狠狠抖把,不言不语。

  祁聿头疼的屈指顶住额角,声量一压再压,此刻倒灌口气:“你觉得你瞒得了我?”

  唐素从不逾矩犯错,猛地来一遭真是胆大包天,她手底下的人加起来的死罪都没唐素这回厉害。

  祁聿音下压的戾气重得让唐素浑身战栗,嗓子也虚颤抖不出声,就眼眶倏地一红,头重重磕在地面。

  “秉笔将我放出身边吧,奴婢不好连累您。”

  嗯,情愿下贬也要护一护‘心上人’,唐素还有几分男子血性,倒是让她能看一眼。

  “确实累及我,等老祖宗走了你就收拾东西滚到更鼓房日值,往后别踏入我眼下。”

  直接去守城门,离内宫远些好。

  唐素脊梁簌簌发抖,听到这心里猛地难受。

  嗓子黏糊:“是。”

  他知道祁聿为他好。

  经过前几位随堂下场,他知道祁聿一遍遍拦自己的原因,也就不敢想入司礼监了。

  里头坐的人都有本事,他只是听吩咐办事相对周全罢了。若自己执掌一方,唐素自觉差距甚远。无祁聿时刻点拨,自己恐是坐不稳的。

  这般回想,当年祁聿十六入司礼监能安然到十九死战边呈月,可谓惊天手。

  祁聿扫看唐素,眼下突然发难将人赶出去,必然引起他人疑心。

  当所有人去趯台避暑,她指个不大不小的错,众人前盛怒一场才保得住唐素。

  唐素能瞒这许久也算他有本事,司礼监各个人精,终是纸包不住火,这柄杀人刀还是要再悬高些才好。

  希望唐素能如往日样,将这份情愫摁死在心底将自己护好。

  宫里诸般死路她都能救一救,唯独喜恋后妃这个她救不下来。不光救不了,还可能将她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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