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51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我撑了。”起身往外。

  陈诉扯开笑,桌子上人都没来齐,膳也未上,撑哪门子。

  祁聿气饱了,这简直是奇景,目光跟着祁聿身影转。

  门外不识眼色的陆斜还站在原处不知避让,祁聿眸子都懒得抬给他,就胸腔轻微一震。

  没好气道:“还请这位陆随堂让开,我的路,不是这么好挡的。”

  言下之意跟语调里的疏离,陆斜料想过,但依旧难忍。

  脊梁僵涩,乖巧应声:“嗯,您过。”

  都在宫里,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步子刚让开,一抹色从眼下速速飘过,再抬眸,看见院中祁聿迎面撞上老祖宗。

  刘栩遥见门前的陆斜,又见速步气冲冲朝外的祁聿,两人已然撞上......抬手一个示意让人顿下步子。

  这般强制她勒步,刘栩也少在她眼前做。

  祁聿属实被迫顿步,不太痛快挑眉:“怎么,非要我用这餐?你怎么突然寻我不痛快了?”

  细瞧祁聿眉宇间不悦愠怒,跟眼底冒的几缕血丝。

  水氲得瞧得千万分可怜。

  他招手:“陆斜,你过来。”

  一听这名字祁聿别开脸翻眼动步要走,刘栩抬手没没抓住人,被人照例直接避让开。

  刘栩看着落空手,坠声气解释:“是他在我宅邸摘了支海棠,跪求进宫的。”

  这意思是不能怪他头上,都是陆斜一人主张。

  刘栩自来说话算话,不然她不会安然这么些年。

  所以他一定会告诉陆斜进宫与她意味几分意思,可陆斜依旧坚持入宫。

  眼下一切皆成定局,其中原委并不重要,陆斜有无抱负、有无苦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进来了,她所作所为皆空散。

  陆斜听吩咐走近。

  她余光被迫扫到这张脸。

  嗯,小玩意五官长开了,眉眼间弱气精致阔成稳重锐利,漂亮的眼睛依旧绕人,几分情致晕透入骨,一如旧日般绝姿。

  合身的职袍褶皱能看出布料下他结实韧纤的肢体,四年不见长得比她高,站她身边有种拢覆的错觉。

  一身文隽糯气嵌刻些许风流轩昂,若不是这身宦官职袍,换身衣裳就是个成年男人模样。

  这么一瞬她觉得陆斜这四年过得应当不错,一股欣慰划过,转眼便在他身上这身职袍上散了个精光。

  寒声:“想进老祖宗私邸,你打赏个守门司阍非小百两下不来。翁父一支海棠三百万,京城内外一年也没几位摘的起。你好生阔绰。”

  这话揶揄的全程祁聿都未曾抬眸正眼他。

  字字刮心,他又无可奈何。因为无措,肩胛渐渐内收。好生生昂扬一男子像极犯错的孩子,涩颈抖肩,惊怕训斥。

  这么大笔银钱敲开这道门又何尝不是本事。

  “你凭本事入司礼监,那就望你勉力为监里做些事,往后生死有命。”

  话到这里她再度提步错身离开。

  陆斜做了这等违逆祁聿心意的事,眼下再扣着父子名头搅在一处终是不好。

  刘栩急急想安抚祁聿:“既同坐司礼监,你们将帖缴了。”

  陆斜脚下往后半步,蓦然震愕。

  前朝官员因利盟帖拜交,也因为身份悬殊缴帖断交,怎么如今同桌便将他与祁聿唯一‘亲密’关系给断了。

  祁聿眉头掐紧后又舒展开来:“翁父说得在理,今日忙完回去便将帖焚了。”

  她潦草敷衍的同陆斜说:“陆随堂不用担心我私扣,叫你日后在人前丢面儿。”

  余下便是一道身影果决出经厂。

  祁聿言下势在必行,好让陆斜一阵心塞。

  他缓缓敛下眸。

  长吁口气告诫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门前碰见庚合跟许之乘,“你今日又不用膳?”

  “嗯,忙。你们吃好喝好。”步子将话带着走,他们二人不将身子转过去都听不清。

  刘栩看陆斜,眼底是真心疼祁聿,故而对面前的陆斜说话肃戾非常。

  “十几年,你是他头遭朝我低头的人。本座不知你为何非要悖逆他的意思入宫,但你既做了,那便好自为之。”

  陆斜如旧飘逸宁人,但此刻刘栩只要想到祁聿倏然冰冷异常的神色,便看不上眼陆斜一眼。

  这句话出,陆斜明白自己在司礼监是被孤立的状态。无人相迎、无人期盼、无人撑腰......

  这倒是不妨事。

  他抖抖职袍,余光只往经厂门前追了眼,喟叹见不着那道身影。

  门前两位看见陆斜这位‘死而复生’的熟人、以及他身上职袍,短短惊愕一息便交换了个眼色。

  心照不宣的明白祁聿怎么了。

  陆斜空降成司礼监随堂,该他上桌用膳议事。

  刘栩将人赶下桌子:“祁聿何时准你上桌你再上,站着用。”

  陆斜应声‘是’,捧着碗站到少监、掌司间用膳。

  早议所有人上桌,他站开在门前,手上一叠文书不好翻、也不好记事务,一顿手忙脚乱的怪相裸。呈在人眼下。

  早议结束,外头上个人急急附刘栩耳畔道两句。

  他眉心紧拧,狠狠杀了陆斜眼:“你这几日别议事了,跪经厂门前。”

  跪几时、几时起全都没说,那便是跪死在门前。

  刘栩脚下速速朝外,一路忧心如焚让李卜山扶到更鼓房值院子。

  他撇下李卜山自己进院,到门前虚掌一推,本坏掉的门此刻纹丝不动挂门框上。

  屋内瓷脆跌碎声响,刘栩门外轻喝:“你作什么熬了大夜不用早膳便这般饮酒,你开门!”

  里头除了毫无节奏粗息再无其它。

  他紧着心口又敲阵门,里头依旧不见祁聿应声。

  直到送内阁批的折子返回司礼监要老祖宗做主,刘栩才再三忧心的将今日事务尽数甩给陈诉。

  数年前就因这间屋子无窗才择中这间,今日也因无窗狠狠焦了番心。

  刘栩只好门外作哄:“你用些膳再喝,自己什么身子不清楚。出来听见没有,再不应声,我就替你杀了他。”

  话音下翻戾,并未作假。

  祁聿环紧膝头,朦胧睁眼四瞧屋内尘土,屈指顶顶额角:“我睡一觉就好,睡一觉就好......”

  “你,滚吧。”

  多少年多少事,她睡一觉就能好。没什么是过不去、应付不了的,什么都能过去、什么都能应付。

  她——无所不能。

  摸一壶再仰一口,昏昏沉沉撑着床板起身,‘哐’的一声砸床上,尘土飞掩口鼻,她呛了几声便浑然睡去。

  祁聿揪紧心口衣裳细声喃喃:“还好,还好我不知道你二十岁是什么样子。那人应该不像你了,应该不像了。”

  祁聿阖目,脑中陷入茫白再无世事。

  如果陆斜还像,那他回来真是罪该万死,她杀多少次都解不了恨。

  索性自己对此无知,便能将两人分割......她不停劝说自己,四年前她已经送那人出宫了,亲手送出去了。他不会喜欢此地,更不愿回来。

  他会岁岁逢春,会天高海阔过得自由自在。

  回来的不是他,一定不是。

  回来的是陆斜。

  陆斜是谁,她不认识。

  待祁聿酒醒天都到了后半夜,室内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她浑噩起身,一阵头疼欲裂让人难受。

  祁聿抱头哼了哼在床板旁坐半响,顺着脚从地上摸壶有东西的又灌口清嗓,这才将衣裳整了整,一边拍身上灰一边开门出去。

  门一拉开,院中亮到刺目,她反手抬袖遮目。身前响动一出,下意识将袖中薄刃抵出去。

  然后她听见院外李卜山叱喝一声:“祁聿!”

  须臾间就明白身前是谁,倒也不打算收刃。

  她伤不了刘栩,要真伤了也没什么大碍,一刀而已,刘栩死不了。

  腕子被狠手捉住,祁聿晕乎乎跌两步,从袖中虚眸眯眼,顿顿出声:“你怎么在呢。”

  祁聿醉后细声软绵,几分惊愕也沾着晕乎,整个人似糯团子任人拿捏去了刺,醉眼朦胧湿漉漉的毫无设防。

  刘栩气息粗阵,瞧着他一刹迷了眼,心口悸动一撞。

  “你看自己像什么样子,回去洗洗。”

  祁聿难得如此绵软这样听话,掌下一用力便将人牵着走。

  “不就是想送出的人回来了,这有什么大不了。不痛快杀了便是。”

  祁聿当真乖巧的随着自己走,刘栩再三回头看他跌撞跟随的步子,心底激动,火热的狠滚烧把理智。

  倒是没先到陆斜有这等用处......

  祁聿试图想白日里陆斜的样子,想不起半分,就记得他高了,比自己高......

  舌头微微打结:“对,杀了!我明日就去杀。”

  刘栩听闻他这般软腔,一时想起早年他年纪还小时,受了委屈也这般硬撑。

  “叫声翁父,我帮你杀,别脏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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