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88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陆斜陡然怜惜的声音惊得她胸腔泛麻,慌得有些抗拒这样逼近的陆斜。

  退路就大可不必,但陆斜确实要学些东西。她喉咙囫囵出个腔勉强算应了,瞥眼陈诉还未跪到院中。

  祁聿心底掀动,问:“李卜山,真是你斩的?你为什么突然抢了刽子手的活儿。”

  陆斜真跟李卜山无冤无仇,能链接上的......只有自己。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了,怕陆斜张口说些混账。

  她恓惶地抬手推顶额角:“我头疼先回去睡会儿,屋中等你坚持不下去了叫我。”

  想到老祖宗,她依然惊悸漫身。

  看着祁聿翩然转身浮飞的衣袂,紧绷的脊梁几许张皇狼狈,有些逗人。

  掐睨着他背影,祁聿怎么敢问不敢听。

  陆斜扬颈闷声笑,一向正经周全的人也有如此一面,饶有风趣。

  这事过后他要抽空去问祁聿身上到底伤在哪里,为什么近三个月里他摸到数次热症。身上有病他没感觉难受吗,还是熬的习以为常了。

  瞧着祁聿进门,凝重神色消失在门后......

  陆斜眼底翻上的戾深重又死沉,将温着祁聿的神色浑换了个彻底。

  松肩,扭动右手手腕,他都没来得及告诉祁聿李卜山脑袋多好砍,轻轻一刀就断了。

  不是案子瞩目,陛下要速速结案定民心,才不能叫李卜山死的如此松快,真是便宜他恶贯满盈竟如此舒适收尾,老天不公。

第71章 重病那时......我是什么样子?……

  李卜山死了,她心底负压近乎清空。

  门一阖上,周身紧绷的神智荡然绝迹,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到地上,肩胛失力颓贴在门板上。

  脑袋重重磕上去,额头短促一疼,她咬着袖口呜咽声,随后胸间无序起伏至闷停。

  刘栩如何斥责陈诉、陆斜,她只隔着一层门板,却什么也没听清。

  半响抽气觉得心口越来越胀涩,也有些头晕目眩,隔门叫人去老祖宗那里请示为她请次医。

  才下吩咐,转瞬便有声音落门外:“秉笔,奴婢还未到门前,老祖宗便让奴婢回来,不见您。”

  她这才听到院子里在行杖,力道下的有些狠,这是将人往死了打。

  祁聿再缓片时气息,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贴靠着门拔了木闩。

  一掌拿住那人臂膀:“扶我过去。”

  刚从门上起身,膝头一软两手抓着人才没彻底跌地上。踉跄两步实在走不动,她就地坐自己门前两步台阶上。

  那头刘栩瞧见素清身形趔趄不稳,步履虚浮无力。

  赫然起身,刚动步要朝那边走,步子却又狠狠收回。

  祁聿远远眺视去,只觉心慌的厉害。

  这病来得急,就趴门上难过了会儿,人就有些神志不清。还想着接了陈诉东厂的令,去诏狱行上林苑监的案子......

  她支手撑着额头,“再去。”

  浅浅看眼院子,陈诉、陆斜正刑凳上受着打。

  前头一人直接伏地,身下尽是血,后背衣裳浸透了血,脊柱该是打断了,腰脊直接凹下去好大一块。人应该已经被打死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人是谁,应该是刘栩放李卜山身边陪侍的,叫她跟陈诉一道哄走。

  现在死这里,刘栩就知道李卜山受刑的事儿了。

  听祁聿吩咐,这人看老祖宗森然狰狞面目肩胛恍颤两下,拎着心再去。

  这次他安恙走近门前,刘栩恶怒,心思百转后怫然张口:“他怎么了。”

  “秉笔身上烫得很,该是起了高热。脸色也不大好,颈侧青筋绷了些,瞧着像是还有心悸状况。”

  “秉笔求老祖宗请医。”

  话才到第一句刘栩心便拎紧,可想着李卜山被他日日打断骨再接上,还用冰夹着,一股切齿痛恨便不想饶他。

  可余光不受控悄去,刘栩硬是听完所有症状才咬牙:“该他去死!”

  一阵恼怒搅心,刘栩愤愤起身,阔步朝外,这人跟着起身往外爬。

  刘栩咬着牙朝自己掌家:“去请太医,要快。”

  祁聿就不能做个人。

  祁聿听到声音,睁眼看着眼下革靴,本想拍拍身边叫他坐。

  手一离了膝头,胳膊跟脑袋一起往下坠,眩晕晃得她想吐。

  刘栩惊然抬手去托,炽热烧手,脸色骤然青白。

  “你......”

  刘栩扭颈再朝身旁人下死令:“跟去请,要快,不管在谁哪里看医,先请一位来。”

  这人跟着刚出发的刘栩掌家前后没多久追去。

  祁聿脑袋有了支撑,眩晕好了些。

  张嘴嗓子疼起来,她缓口气:“李卜山比我受的罪轻多了,不是皇爷,我要将他寸磔,你连收尸都收不齐。”

  刘栩臂膀一绷,恨不得将祁聿摔地上!

  掌心轻轻掀动,祁聿颈子跟无力样被他任意拨弄,一双几近视角散瞳的眸子灰扑扑地撞眼底。

  “你还敢说!”

  祁聿乘机两只手扣住刘栩腕子:“本觉得这病来得不巧,我想一会儿替翁父去诏狱处理上林苑监事宜的,为皇爷、为翁父尽心。”

  “现在觉得正好,这下你打不了我板子了,你要我死,将我丢屋子里锁我两天就成了。不必见血。”

  院中陈诉跟陆斜咬下的闷哼一时清晰一时混沌,她听得不明。

  这等虚力他能一下抖开,刘栩却瞧着纤葱样指节扣拿他袖子,布料在他指尖都变得好看。

  “能起不能,进去躺着。”

  刘栩口不应心模样回回都会惊着她,她不知道刘栩为什么。

  祁聿尽可能调起周身感官想使力,功亏一篑。

  轻轻摇头,虚声:“起不了,我难受。”

  刘栩睨着眼下,心底复杂。

  也不知道祁聿是故意将自己弄病逃责掩怒,还是真病在这坎上。

  “你是......”故意撒娇避祸么。

  话出口,刘栩又将话埋了,叹口气:“那你就这样歇息会儿。”

  刘栩这才觉得祁聿整个脑袋正好嵌进自己掌心,人无力地缩在他手下,软糯的就那么一个团。

  祁聿没有跋扈无羁、没有恣意肃飒、没有明朗清姿、没有恨怨他的样子,诸般相散尽。

  就是一个普通人,以一个极其普通的时刻靠他手下,所有尖锐情绪不在此刻。

  刘栩有整整十年没见过这样的祁聿。

  一个不与他有任何干系的、陌生相处的祁聿。

  这种感觉让刘栩痴迷也费解,情不自禁张口:“我最近有两次觉得,像第一次见你的样子,恩......很清朗。那时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

  祁聿心口惶然怔愣,掌心不禁失力。

  “那时......我是什么样子?”

  这话张口时她惊着心,一股浪猛地将她拍得神魄离体。

  老实说她都快不记得那人十年前的样子了。

  刘栩眼里十年前的祁聿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好奇。

  刘栩看着祁聿抬头,很吃力地撑着颈子。

  灰扑扑无神的眸子突然聚了些神,声音轻颤又怕着什么。

  “你说说,那时我是什么样子。”

  开心吗,辛苦吗,有人欺负吗。

  刘栩被他的声音一道框进漫长年岁前。

  那时的祁聿在直殿监,他的掌司人很好,知晓祁聿这模样招人,故意将他调在冷宫洒扫,从九岁到十三。

  因为年纪小,所有人都将活计甩给他,他不怒不怨,每日在长长的宫道从这头到那头。

  那位掌司知道祁聿入宫前是罪臣人家遗孤,还特意借同僚的书塞给祁聿,他无事便找处门槛坐着看书。

  那条宫道与他就像是......一处避世的‘世外桃源’?

  祁聿那样说的。

  遇上他就不是了。

  “那时你......”漂亮、干净、秀气、听话。

  刘栩有许多形容他的词汇,可每一个与祁聿都不是什么好词,话反噎了他脏腑。

  “如现在一样,你好像没变过,宫里就你没变过。那时安安静静作工,从无旁的杂念。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李卜山跟我死,也无旁的杂念。”

  这话真是让她丧了下

  心。

  放屁,她恨声埋怨:“你真是眼睛瞎了。”

  祁聿明明比她好很多,她怎么会跟他一样。

  但凡祁聿活着,她这么些年行的事,没一件不挨训的。像她杀人,祁聿能活生生打死她,也不会叫她沾手。

  刘栩怎么会觉得她跟祁聿像?自己不如他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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