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是,微臣领命。”柳太医躬着身,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哪里出的岔子。
既然来了,明思自然不会让人走,伺候太子洗漱,两人早早上了床榻就寝。
次日裴长渊要离京巡视军营,起得比上朝还早。
明思也跟着起来侍奉,一面伺候他洗漱更衣一面叮嘱:“殿下在外要小心身子,如今雪窖冰天,亡命之徒为了吃饱饭什么都敢干,万事以您的贵体为重,勿要冒险。”
那日雨夜客栈里突然出现的刺客,明思从未问过,但也知道是为着太子来的,京郊之地就有刺客敢堂而皇之的刺杀储君,可见太子身边亦是危机重重。
除了薛贵妃所生皇三子,皇上也还有七八个皇子,对于那至尊之位,谁敢说没有觊觎之心?
大梁看似风平浪静,只怕平静表面之下也有汹涌的漩涡,父亲出事,或许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嘴巴怎得这般唠叨?”裴长渊笑她。
“殿下不分好赖,妾身是担心您。”明思美眸一瞥,含羞带嗔,屈膝蹲下去为他整理腰间佩带。
裴长渊挑唇,揉了揉她发顶柔软的青丝,“若是有事便找冯忠。”
“殿下政务要紧,无需挂心妾身。”明思起身,轻轻地抱了抱太子,面有不舍,“妾身等殿下回来。”
裴长渊常常离京,但这是第一次有人不舍地抱着他,说要等他回来,一颗心似乎有了归处。
“好。”他抬指搓了搓明思细嫩的耳垂,轻应了一声。
明思这次送太子到东宫门口,从袖中取出她昨日绣了一整日的帕子,“殿下带上吧。”
裴长渊接过,帕子很简洁,只在右下角绣了几根墨竹。
“时间匆忙,妾身女红粗劣,殿下勿要嫌弃。”明思笑着说。
她的手指尚未好全,前日才晓得他要离京,只一日就绣出来一条帕子,“竹报平安”,此间心意,又怎能叫男人嫌弃。
可裴长渊偏生装模作样说:“是挺粗劣,你再给孤绣一幅‘翠竹映月’,待孤回来检查。”
“殿下可真会给妾身安排活计,”明思努了努唇,满脸不乐意地答应,“妾身
遵命。”
裴长渊伸指刮了刮她翘起的嘴角,“孤走了。”
“恭送殿下!”明思面上的不乐意化为了依依不舍。
裴长渊转身,低眸捻了捻柔软的帕子,将其藏入胸口。
宫门外,宋辞尘已经在等着,因着起的太早,他接连不断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困倦的随时能倒地昏睡,瞧见精神抖擞的太子,十分不解。
“殿下,您不困吗?”太子不仅不困,嘴角还带着笑意,真是见鬼。
裴长渊轻瞥了他一眼,上了马车,“你该娶妻了。”
“?”宋辞尘满脑疑惑,看向一旁的蒋陵,“蒋侍卫,殿下这是何意?”
“咳咳,”蒋陵清了清嗓子,委婉道:“宋大人是该成家了。”
要不然哪能理解殿下一大早有美人“十里相送”的舒爽。
宋辞尘:“???”
这年头不成亲已经要被歧视了吗?
太子车驾天还没亮就离了京,但太子妃直到快午膳时才知晓,太子经常离京,太子妃没怎么放在心上,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冯忠带着柳太医在查风荷苑?”太子妃蹙了蹙眉,“昨日冯忠不是已经查过膳房了吗?”
白嬷嬷说:“是啊,奴婢也不明白,只听说明良媛身上有些不适,风荷苑自从新换了一批宫人,嘴巴比钳子还要紧,打听不出别的。”
白嬷嬷生怕自个无能惹恼太子妃,连忙恭维道:“幸好娘娘英明,让奴婢将那东西从风荷苑挖了出来,否则被柳太医查到,又要起波澜。”
“明思怎么这么多事,”太子妃不耐地用指甲敲击着椅子把手,“自从她入宫,东宫就没安生过,真是个搅家精。”
太子妃后知后觉,神色微变,看着白嬷嬷,“她别是察觉了饮食中的东西吧?”
“应当不会,那东西极其微量,您不是让太医查验过,混在饭菜中哪怕华佗在世也发觉不了,”白嬷嬷攥了攥手,宽慰着太子妃,“再则冯忠查了两次膳房,不也没查出来什么。”
“也是。”太子妃往圈椅上靠了靠,松懈下来,“三弟身子尚未大好,你着人送些补品去信阳侯府,顺便告诉母亲,殿下离京,该办的事抓紧办了。”
“您是说明家那双幼子……”白嬷嬷连连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第28章
太子离京,许是没了可争的对象,东宫后院莫名安静下来,连每日请安太子妃都是略露个面,敷衍一下妃嫔,就各自散去。
冯忠带着柳太医在风荷苑查了三日,并未查出任何异样。
“冯公公与柳太医辛苦了,”明思不想为难他们,“既然无恙,就不必再查。”
冯忠没办好太子吩咐的差事,难免忐忑,“奴婢无用。”
明思一派笑颜,极好说话,“是我麻烦了你们,备了点薄礼,还请二位收下。”
候在一旁的银烛把两个鼓囊囊的荷包分别递到二人手中。
尊者赐,不敢辞,两人道了谢离去。
范嬷嬷端了煎好的药进来,明思语气随意,“倒了吧。”
“是。”银烛将其灌入窗外的一盆春兰,药味很快散在寒风中。
“嬷嬷,家书我写好了,”明思从桌上拿起已经封了漆的书信,“要多少银子,你问银烛拿。”
范嬷嬷双手接过,说:“为主子办事是荣幸,无需银子,娘娘尽管放心。”
“娘娘,”绿夏站在门口禀报,“坤宁宫的刘嬷嬷到访。”
“坤宁宫?”明思脸色微变,从榻上起身。
范嬷嬷弯腰理了理她的裙摆,说:“刘嬷嬷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
姚皇后亲近之人,明思不敢让人等,几步出了门。
“奴婢见过明良媛。”刘嬷嬷福身见礼,心叹这明良媛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嬷嬷快快请起。”明思下了台阶,亲自把人扶了起来,“什么风把嬷嬷吹来了。”
刘嬷嬷顺势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明思,“良媛客气,岭南进贡了些蜜桔,奴婢奉皇后娘娘之令,给良媛送一筐。”
黄澄澄的蜜桔连叶子还是鲜绿的,明思倍感欣喜,“妾身谢皇后娘娘赏赐!”
进贡之物,刘嬷嬷给太子妃送还说得过去,怎么还亲自来给她一个太子良媛送?
只怕不仅仅是赏赐,明思试探着说:“妾身入宫本是受了娘娘恩典,如今又得了赏,心中感念,不知可有幸向皇后娘娘谢恩?”
刘嬷嬷本还想着如何暗示明良媛,不曾想她这般通透,心里头高看了两分,“良媛若有心,明日上午娘娘倒是得空。”
听得这话,明思便知是猜对了,微笑颔首,“多谢嬷嬷。”
刘嬷嬷任务完成就要离去,银烛极有眼色地给刘嬷嬷塞了个荷包。
“银烛入宫后长进不少。”明思赞了一句。
银烛挠了挠头,也不敢贪功,“范嬷嬷教得好,奴婢跟着学。”
范嬷嬷说:“是银烛姑娘聪明。”
“你们两个别互夸了,让人把蜜桔抬进去吧。”明思乐意见她们关系和睦。
“娘娘,”小陶子凑了上来,“听说刘嬷嬷先给太子妃送了两筐蜜桔,万良娣也得了一筐。”
小陶子得了主子的赏,越发卖力,生怕被人比下去。
“皇后娘娘真是滴水不漏。”明思抬步上了台阶,回到暖和的屋内,银烛已经装了一碟子蜜桔摆在案几上。
舅舅年年都往京城送蜜桔,算不得稀罕,明思说:“皇后娘娘赏得多,你们也拿去吃吧。”
“谢主子。”银烛剥开一个蜜桔,吃着说:“与往年舅老爷送来的一样甜。”
明思拿起一个蜜桔在手中把玩,刘嬷嬷来的突兀,太子又不在京城,也不知姚皇后与太子妃的关系如何,总不至于为了太子妃来刁难她吧?
银烛与明思有一样的疑惑,“皇后娘娘为何要见主子?”
明思摇摇头,“不知,去准备一份厚礼,明日范嬷嬷陪我去吧。”
银烛也怕自个在坤宁宫露怯给主子丢人,毫不犹豫应下。
要去坤宁宫,还得向太子妃通禀,好在刘嬷嬷提前打过招呼,太子妃并未为难。
“妾身明氏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明思跪在锦垫上,叩头三次,行了大礼。
姚皇后一改往日和善模样,面容严肃地质问:“明氏,你可知罪?”
明思心口一紧,但面上仍不急不躁地回:“妾身惶恐,还请娘娘示下。”
“后宫妃嫔以“贤”立德,听说你缠着太子连幸多日,丝毫不劝着太子雨露均沾,还说你没罪?”姚皇后端坐于宝座之上,略微肃着脸,尽显中宫之主的威严。
不过明思并未被吓到,她又不是头次入宫,从容谦逊回话:“妾身乃殿下附庸,得殿下宠幸实是妾身之福,岂敢推拒殿下,若令殿下不悦,妾身万死难辞。”
后宫妃嫔,讨得君主愉悦才是正道,哪里有妃嫔愿意把人往外推呢?
姚皇后嘴角微微挑起,“能说会道,口齿比从前更为伶俐了。”
“妾身不敢。”明思低眉顺眼,却未见失态之色。
“起来吧,赐座,”姚皇后忽而一笑,和气道:“胆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大,这都吓不着你。”
范嬷嬷将明思从锦垫上扶起,明思卖起了从前的情面,“娘娘向来待人慈爱,妾身一直记得吃过娘娘赏的桂花糕。”
“你那时才七八岁吧,跟着你母亲入宫,白白净净的像是瓷娃娃,现在出落的愈发标致。”说起来,姚皇后见明思可比见太子妃要早得多。
昨日刘嬷嬷一回来就说明思担得起“仙姿玉色”四个字,此刻姚皇后瞧见了人,方知没夸大。
明思妆容浓淡得宜,令鬓间的玉钗都逊色两分,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姚皇后见过的美人太多,明思身上却有种不同凡响的娇艳,似海棠花娇,石榴红艳,连她都爱看,更
何况男人。
明思在下首落座,面露羞怯:“娘娘谬赞,妾身这些年为母守孝,不便入宫,还不曾恭贺过娘娘大喜,今日有幸拜见,特奉上一物,请娘娘勿嫌粗劣。”
范嬷嬷捧上一个描金漆锦盒,刘嬷嬷接过打开,奉到姚皇后跟前。
锦盒里装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纯白通透,散发着淡淡荧光,即便姚皇后身处皇城,也少见这么大的夜明珠,何谈粗劣。
明思说:“此乃妾身舅舅从海外互市偶然得来,许给了妾身做嫁妆,可妾身位卑,使用此物有些僭越,不如献给娘娘,免得明珠蒙尘。”
明珠蒙尘,既是珠玉也是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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