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确是珍品,收于锦匣内略有些可惜,”姚皇后哪能听不懂明思的言外之意,吩咐道:“刘嬷嬷,将其摆在我梳妆台上吧。”
“能入娘娘的眼,也算这颗夜明珠的幸事。”明思提着的心落了地,她不能像太子妃那样轻易见到皇后,头次拜见,必得办得漂亮。
“怪不得太子喜欢你,是个通透的好孩子。”明思得了太子宠爱,连隆盛帝都说太子开了窍,姚皇后又怎么可能不拉拢呢。
明思面颊微红,有着初承宠的少女娇俏,“是殿下不嫌妾身粗鄙。”
“你好好侍奉太子,早日给太子添个一儿半女,”姚皇后若有所指地说:“三皇子也快成亲了,皇上就盼着皇孙绕膝呢。”
“是,妾身谨遵娘娘教诲。”明思默默记下这句话,三皇子成亲之际应当会封王,东宫无长子,皇上亦无长孙,若是三皇子妃生下皇长孙,皇上是否会爱屋及乌呢?
姚皇后连这个都和她说了,可见是接受了她的示好,明思便和姚皇后多聊了几句,状似无意问到宁国公主归京一事。
“宁国公主回来祭拜先皇后,”这也没什么不能说,姚皇后坦言,“三年前先皇后薨时宁国公主未曾归京,因此今年出了孝,特意回京祭拜,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原来如此,明思紧张了这么久的心弦可算松了下来。
“喵呜~”一只雪白的狸奴踏着步子进来,好奇地凑到明思跟前嗅了嗅,然后在她腿上蹭了蹭脑袋。
“好漂亮的狸奴,是娘娘养的吗?”明思弯腰轻轻地摸了一下。
姚皇后注意到明思的动作,“正是,它平日不黏人,可见喜欢你。”
太子妃来过数次,这猫也没搭理过她,难不成连猫也爱美人?
明思一脸欣喜地卖乖,“那定是因为娘娘喜欢妾身,狸奴爱屋及乌。”
姚皇后忍不住笑了,和蔼道:“嘴巴这样甜的丫头,我能不喜欢嘛,日后得空多来我这里坐坐。”
东宫妃嫔除了太子妃,可不是谁都能见姚皇后,明思立马顺杆爬,“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往后得来叨扰娘娘了。”
两人出乎意料相谈甚欢,明思走时,姚皇后又赏了些东西。
“娘娘,这确是珍品。”方才刘嬷嬷已经让人拿去司珍局鉴定过。
姚皇后拿起沉甸甸的夜明珠,捧在掌心观摩,“明思有心了,过两年佳慧出降,添到她的嫁妆里去吧。”
刘嬷嬷笑着颔首:“明良媛是个懂规矩的。”
太子妃想把姚皇后当枪使,却也没见拿什么东西来换,相比之下,明思将珍宝奉上,姚皇后不喜欢也难讨厌啊。
“人美心慧,不怪太子惦记,”姚皇后搁下夜明珠,“就等东宫的好消息了,她倘若能怀上,我不介意保她一次。”
太子妃有信阳侯府撑腰,生下嫡长子只会越发不把姚皇后放在眼中。
可明思背后的平南公府摇摇欲坠,生下长子想往上爬只能抱紧姚皇后这颗大树,这是双赢的局面。
*
从坤宁宫出来,明思脊背略松,到底是六宫之主,明思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般淡定,不过好在结局如意。
“皇后瞧着挺满意主子。”范嬷嬷扶着明思,低头看路。
“不过是因为我现下得宠。”宫中利益大于一切,明思也是一样,“三皇子要娶谁你知道吗?”
姚皇后那意思就是想让明思抓紧机会生下皇长孙吧。
“不曾,”范嬷嬷摇头,“要不奴婢去打听一番?”
明思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的水疱疤痕,“不必深究,随缘探听。”
说到底三皇子与她关系不大,更在意三皇子妃的是太子妃。
回去路上飘起了雪粒子,银烛特意打了伞来迎,回到风荷苑,外边雪已经下大了。
小陶子提前把炭盆烧旺,绿夏备了热腾腾的银耳汤与手炉,驱散了明思身上的寒意。
风荷苑在范嬷嬷的调教下井然有序,再不似初入宫时。
“主子,方才文奉仪的婢女送来几本手抄的经书,”银烛将书册捧了过来放在案上,“说是受了主子的赏,无以为报,遂抄了一些经书,给主子和国公爷祈福。”
“她认识父亲?”明思翻开经书,字迹端秀,书面整齐,是用了心思的,在东宫还是头次听见父亲的名号。
“奴婢没见过。”银烛摇了摇头,“说来也怪,主子不得宠时,文奉仪还来过,主子得宠后,她反倒不来了。”
明思倚在案上,一页一页翻过经书,目光扫视经文。
文奉仪这人是有些奇怪,对她示好,又不像是要巴结的意思。
正好太子不在,明思有的是空闲,隔日请安散时,明思主动开口,“风荷苑的梅花开了,文奉仪可得闲去风荷苑赏梅?”
文奉仪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回:“娘娘盛情邀请,妾身不敢推辞。”
“那就走吧。”明思出了门。
文奉仪回头向杨承徽与李昭训行了礼,才疾步跟上明思。
雪天风寒,一路上明思都没说话,文奉仪跟着回了风荷苑,端茶时手在微微发抖。
“你的手怎么了?”明思垂眸注视着她通红的手背。
文奉仪险些砸了茶盏,慌忙把手缩进衣袖,“不妨事。”
“你很怕我?”明思从她面上瞧不上半点作伪的痕迹,是真的惊惶。
“妾身没……”文奉仪急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地跪了下去,“大小姐,我没有怕您。”
“大小姐”一出,连银烛都好奇地看了过来,除了平南公府的下人,只有在西北时,才能常常听见这个称呼。
再想起文奉仪说抄写经书给父亲祈福,明思猜测,“你是西北人?”
文奉仪垂着头,“家父原是国公爷提拔起来的千户,您在西北还救过我的性命。”
“我不记得了。”明思盯着文奉仪看半晌,没有一丝印象。
文奉仪眼里微微泛红,是由衷的感激,给明思磕了个头,“大小姐在西北帮过的人太多,我微不足道,此生再见到大小姐,能给大小姐磕头,我就满足了。”
“你起来吧,你们尊称我一声大小姐,保护你们便是我的责任,很高兴再见到你。”明思这一生受父母仁爱教导,帮助他人早已刻入骨子里,没想过要回报,不记得也正常。
银烛将文奉仪扶了起来,文奉仪羞愧地说:“我人微言轻,无以报答国公爷与大小姐的恩情,只能抄写经书祈福,国公爷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
明思心中感慨万千,父亲人人喊打之际,也有人为他抄经祈福,可见父亲多年心血并非白费。
“心意我收下了,只是别伤了自个的身子,生了冻疮多难熬。”明思看着她的手指。
“不是的大小姐,”文奉仪生怕被明思误会,连忙解释,“我的手是杨承徽让我去给她抄写经书,屋子里没有炭火才冻伤了,与国公爷无关。”
文奉仪就是怕明思误解,才让婢女来送经书,受了明思大恩已无法报答,不敢烦扰于她。
“她让你抄经书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还没有炭火,这不是纯折磨人吗?
“杨承徽说她夜里睡不着,”文奉仪被刁难了还笑得出来,甚至语带庆幸,“杨承徽把经书送给我了,否则我也不能为国公爷抄经。”
文奉仪家世不显,又不得宠,位份还低,她弄不来经书。
明思想起两人同住芳粹院,便问:“她几时叫你
抄经?”
文奉仪说:“就大小姐赏了东西那日。”
明思点点头,没再说此事,反让银烛准备些炭火,“好生养着手,别冻坏了。”
“谢大小姐,”文奉仪面带憧憬,小心翼翼询问:“往后我可以来风荷苑给大小姐请安吗?”
说完又想起什么,紧接着说,“若是殿下在,我便不来。”
“你已是太子奉仪,不必再唤我大小姐,”明思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若想来,随时欢迎。”
“大小姐永远都是大小姐。”文奉仪眼角眉梢是掩盖不住的喜悦,看着一双眼睛亮晶晶,像是找到主人的小狗。
明思一时心头泛软,好似回到了西北。
文奉仪走后,范嬷嬷忧虑道:“主子,奴婢多嘴,只怕文奉仪是想讨好您。”
范嬷嬷不信宫里有真情,忧心明思被人利用。
明思翻着经书,“宫中本就是彼此利用,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范嬷嬷叹了口气,“那日奴婢送东西去芳粹院,只怕被杨承徽注意到,主子与杨承徽积怨已深,杨承徽便将怒火发泄到文奉仪身上。”
“宫里头独木难支,所以我讨好皇后,文奉仪若真是来讨好我,只要不与我为难,也可作个伴,”明思略想了想,“你去找杨承徽,让她为我抄写几卷经书。”
反正她与杨承徽没有转圜的余地,闹得更僵些也无妨,太子妃的马前卒,有一个她折一个。
“明良媛夜里睡不安稳,”范嬷嬷笑着对杨承徽说,“听说杨承徽写得一手好字,因此想托您写几卷经书,放在屋内安枕。”
连理由都一模一样,范嬷嬷一走,气得杨承徽一脚踢翻了圆凳,“明思凭什么指使我?”
巧露连忙安抚,“娘娘息怒,明良媛只怕是为着文奉仪出头呢。”
杨承徽能命令文奉仪,那明思就能命令杨承徽,宫中尊卑分明,尊者就是能压位卑者一头,即便找太子妃也不会管这种小事。
“文氏上敢着巴结风荷苑,来日明思失了宠,我要她好看!”杨承徽狠话放得好,可是该抄还是得抄。
范嬷嬷送来的几本经书都厚,冬日本就手冷,杨承徽抄的腰酸手痛,直把明思骂了千百回,愤恨道:“等殿下回来,我一定要请殿下做主!”
可谁也不知道太子去了哪,半个月过去了,杨承徽抄完了经书,太子还没有半点消息。
“殿下,咱们要穿这些衣服?!”
宋辞尘盯着桌上那堆打着布丁,又旧又破,还散发着一股淡淡异味的麻布衣裳,一双眼珠子瞪得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主子,要不属下再去找找?”蒋陵略有踌躇,这些已经算是他找到的比较好的了。
“不必,你见哪个菜农穿得干干净净去干活?”裴长渊随手从中拿起一套粗布麻衣。
宋辞尘自幼喜洁,身上穿的衣裳日日更换,此刻看见这些不知几日没洗的衣物,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能不去吗?”
“不能。”裴长渊把另一套旧衣扔到他身上,“赶紧换。”
宋辞尘闻着异味几欲作呕:“……”
碍于太子殿下淫威,他硬生生忍住,捏着鼻子把衣物换了,感觉全身都痒,像有虱子在爬。
太子不愧是储君,这都能面不改色,宋辞尘钦佩不已。
蒋陵也换了其中一套,三人今日要扮作给河间府常备军伙房送菜的菜农。
可换完衣服,还真如明思所说。
“哈哈……您这也不像菜农啊。”宋辞尘看着披了麻布也透着一股威严的太子殿下,默默地在心里骂,这个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弄点锅灰尘土。”裴长渊把头发散了,用烂布条缠起,勉强像个卖菜的。
蒋陵有样学样,宋辞尘不得不忍痛跟从,一边往脸上抹灰一边说,“要是今日没查出点东西,真对不住咱们这般‘卧薪尝胆’。”
“不过话说回来,河间府常备军是信阳侯的辖区,若真查出点事,殿下难不成要大义灭亲?”宋辞尘颇有些幸灾乐祸,“信阳侯可是您的岳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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