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殿下最好啦!”明思笑嘻嘻献上香吻,“妾身是真有话想和您说。”
裴长渊伸手扶着她的腰,略低了低脖颈,“想说什么?”
明思拉着太子起身,“殿下来。”
裴长渊跟着她到了书案前,这边摆着一口不小的箱子,等明思开了盖,才见里面装的都是些书册。
“这是妾身抄写的经书。”明思偏头看向太子,面上笑容褪去,郑重道:“今日是先皇后的诞辰,可惜妾身无缘去太庙祭拜,因此抄写了这些经书,聊表心意。”
“这么多?”裴长渊愕然,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看,明思的簪花小楷写得漂亮,整齐划一,可见用了心思,并非随意抄写。
明思说:“共四十九本,妾身听闻在佛教中四十九有圆满的意思,先皇后贤名天下皆知,妾身与先母都曾受过恩惠,心中感念,却也做不了更多,只能以此祭拜。”
“你写了多久?”裴长渊清隽的喉结微微滑动,看着这些经文,心口蔓延开一股从未有过的涩意。
明思说零零散散写了几个月。
四十九本,几个月,轻飘飘的数字,全都化为了巨石压在裴长渊胸口。
他这个亲儿子都没有想到,明思却已付诸行动,或许她此举有为了讨他欢心的原因,可她也是切切实实付出了时间精力。
而他的发妻,太子妃呢?却只顾着在母后诞辰这日,处置她的眼中钉。
这让男人怎能不偏心?
从前总说明思这张嘴巧言令色,惯会说好听的话哄他,可她一旦行动起来,更让裴长渊招架不住。
不愧是母后从前为他看中的太子妃人选,为着这份心意,母后没有看错人。
“殿下,先皇后已登极乐,”明思仰头看他,星眸澄澈如春水,双手握着他的掌心,“往后,妾身与孩子陪着殿下可好?”
只一句话,即便是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
裴长渊揽她入怀,掌心贴在她脑后,轻轻地揉了揉,幽深黑眸翻涌着道不明的情绪。
他沉着嗓音应了一声:“好。”
母后去时,皇姐不在京,父皇仍有爱妃无数,裴长渊只觉得天地都抛下了他,守孝三年,仍觉不足,每逢母后诞辰与忌日,总是心绪沉郁,无法自抑。
这些日子不入后院,除去南方水患,也因为母后诞辰,他没有欢愉的心思。
太子妃与他成亲多年,可他从未在太子妃的口中听到过这些话。
堂堂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尊他,敬他。
殊不知,他也会想有人陪在身边。
“思思,孤会护着你与孩子。”裴长渊抱紧了她,仿佛急于拿出点什么答复这份心意。
“孤这就下令,晋你为良娣。”
第38章
“殿下,妾身不要。”
裴长渊以为得知晋位的消息,明思会与先前一样欣喜,可她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为何?”裴长渊略松开她,垂眸打量,见她面上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是真的不要,而不是欲拒还迎。
明思拉着太子回了软榻那边,“妾身腰酸,坐下说可好?”
柔软的迎枕垫在身后,明思倚上去,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不急不缓地问:“殿下,恕妾身多嘴,南方水患如何了?”
裴长渊坐在她身侧,并不疑惑她知道此事,“方才传来驿报,大雨已停,下一刻,便得知你有了身孕,父皇瞧着挺欢喜。”
怎能不喜悦呢,皇上早就盼着东宫有喜,还是在水患有解除之机的时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大雨虽停,但水患已成,朝堂必定要派人去赈灾,而万良娣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此事应当由他负责,是吗?”
这就是为何前些天太子去万良娣那,明思不着急的原因,太子八成就是为着这件事,哪里是为着宠幸万良娣。
没说出来的心思被人猜了个干净,裴长渊轻笑了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真生了一副玲珑心。”
在旁人以为万良娣重新得了他的宠爱时,只有明思知道其背后深意。
自古以来,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虽说裴长渊不至于要依靠某一个妃嫔或者朝臣来稳住地位,但该利用的时候,他也不会手软。
只是去一趟万良娣那,户部尚书便能更加尽心,其实对于任何人来说,这是一件极其划算的事。
“户部尚书已经带着赈灾银奔赴江南西道。”既然已经被她猜出来,裴长渊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虽然去了,但赈灾非一时之事,”明思握住太子的大掌,指尖在他掌心划来划去,“妾身入宫不久,家父获罪,如今又流言沸沸,不宜晋位良娣,与万良娣平起平坐。”
“流言乃故意中伤,不必放在心上,你有孕,晋位谁能说什么?”裴长渊的手心涌起一阵阵痒意,受不住了,索性攥紧了手,将明思的手包了起来。
明思想抽手却抽不开,语气有些许无奈,“万家虽不会说什么,但难免心有芥蒂,况且只是有孕,不如生下孩子再说,否则来日殿下该给些什么赏赐?”
做了良娣,再往上便是太子妃了,可储妃不会轻易废黜,除非孙氏或者信阳侯府犯了大错。
“这样是委屈了你。”明思一心为着大局着想,教裴长渊更加放不下,拉起她的手,薄唇在她手背亲了下。
后宫妃嫔争的无非是宠爱与位份,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高位,她却不要,这般傻。
说她是醋坛子,实则她才是东宫最识大体的那个。
明思从迎枕上坐了起来,靠进太子怀中,扬起白净的小脸,“殿下,您是储君,当以百姓为先,妾身能在东宫衣食无忧,比遭受水患的百姓幸运千百倍。”
她这般体谅,竟令裴长渊生出些许愧疚之意,越发想要补偿她。
裴长渊握紧了她的手,凤眸微垂,掩映着柔情,“既不要晋位,孤给你安排个小厨房可好?”
满东宫,只有太子妃有小厨房,真要计较起来,这可比晋位更显隆宠。
有小厨房要方便多了。
明思欣然接受,“好呀,这样妾身就可以让银烛做些点心。”
“孤让冯忠安排,一应食材都从前院走。”裴长渊已经不大信得过后院的膳房。
他又说:“再按良娣规格安排上步辇,往后你出行便利,月俸也照良娣规制领。”
如此一来,明思和良娣之间,也不过是差个虚名。
“谢殿下为妾身安排周全。”明思直起纤腰,笑靥如花,勾着他的脖颈亲他。
裴长渊怕她摔着,不得不分出点心神来护她,不敢将她搂紧,免得压着肚子。
两人看似没有从前贴得紧,可是那颗心却更近了。
明思困了,想午歇,裴长渊还有政务,就先回了古拙堂。
回去没一会,太子就下令给明思增添小厨房、步辇、月俸等一应照比良娣,并且不曾过问太子妃,让冯忠全权处理。
对于她有孕没能晋位之事,银烛与外界一样疑惑,她们都以为明思一定会被晋位良娣。
明思睡了一觉醒来还是困,睡眼惺忪,“不急,位
份还不就是殿下一句话的事,可殿下的心却不是随时都能握紧。”
范嬷嬷递上拧好的热帕子,揣测着:“主子是想以退为进?”
看似明思没有晋位,实则比晋位还要令人艳羡,连万良娣都没有小厨房呢。
并且明思这般识大体,也让太子心生一丝亏欠,这可比缥缈的宠爱更加要紧。
有了亏欠,还怕没有爱吗?
明思擦了擦脸,热气一熏,清明些许,“说到底父亲还不曾洗刷冤屈,我身上背着个罪臣之女的名头,流言如沸,我站的太高也怕站不稳。”
等她生下孩子,才算是在东宫站稳了脚跟。
“况且,”明思把帕子还给范嬷嬷,抬眸看了眼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致,“自我入宫,万良娣未曾对我做过什么,我也不想与她为敌,我退这一步,希望她能领会其意思。”
虽说万良娣未必喜欢她,也冷嘲热讽过几句,但比起太子妃与杨承徽,万良娣已算得上和蔼,宫里头的女人,哪会没有摩擦,但利益大于一切。
“万家根基深厚,非信阳侯府能比,主子思虑周到,也不知当初孙家是怎么得到太子妃之位。”连外人都不解,万良娣不满被太子妃压一头也正常。
可银烛仍有些担忧,“即便主子此时不晋位,来日诞育皇嗣也会晋位,万良娣不会不明白,万一对您提前下手可怎么办?”
对于一个即将要追上自个的敌手,要么拉拢,要么让她跌下去。
而让明思跌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令她腹中孩子不保。
只怕不知多少人有这样的念头。
“那就看她怎么选了。”明思对此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外边清风和煦,明思想去喂锦鲤,走出去几步,想起来件事,“文奉仪如何了?”
银烛扶着她,小心看着台阶,“您晕过去时文奉仪垫了一下,奴婢已请太医去看过,并无大碍,就是手腕撞着门槛青了一块。”
“难为她了,你多送些东西去她那,让她有空来风荷苑坐坐。”明思知道文奉仪的性子,今个为她出声,算是极为难得,她也领这个情。
“您有了身孕,殿下常来,只怕文奉仪不会来。”接触这么久,银烛已经了解文奉仪的性子,好似很害怕太子殿下。
明思摇了摇头,“罢了,随她去吧,也别勉强。”
*
半下午,蒋陵带着一份文书进了古拙堂书房。
“殿下,这些就是此次明良媛谣言中牵扯到的人。”蒋陵将名单呈递上去。
裴长渊翻开看了几页,没什么意外的,在上头看见了薛家的手笔,已被贬的杨奉仪,还有太子妃。
虽然太子妃只是隐蔽的从中添了一把火,还是被蒋陵抓住了首尾。
“老三娶了豫州节度使的嫡女,这就急不可耐了。”裴长渊合上名单,扔在一侧。
即便鲁王上朝听政又如何,这次江南水患,父皇仍旧交给了自己,鲁王倒是争取过,可父皇连考量都没有。
蒋陵垂首道:“卑职探查到豫州节度使与鲁王书信来往颇密,如今鲁王有了封地,可以培养一部分亲兵,再加上薛家,只怕要成后患。”
皇子拥有兵权是大忌,但鲁王显然是奔着豫州节度使的兵权去的。
裴长渊何尝不明白,不过这些兵权加起来,也没有西北的一半。
想到今日明思消瘦的脸蛋,他问:“西北有消息传回来吗?平南公那事查得如何了?”
蒋陵:“暂时没有,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殿下的猜测是对的,大梁内,有鞑瓦的细作,能令平南公马失前蹄,只怕渗透得不浅。”
他们是冲着平南公的命去的,但没想到皇上和太子都对平南公有一定信赖,未曾赐死,更甚至流放南疆,离开西北,对平南公来说也算是另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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