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明思从床上坐了起来,素手掀开床幔,仰头望他,“妾身还以为殿下会回古拙堂。”
“就知道你睡不着。”裴长渊揉了揉她的发顶,“孤去洗漱一番,你等会。”
明思靠在枕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方才还睡不着,不知为何,太子一来,她却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等着太子问结果,但他洗漱回来,却递给了明思一封信,“南疆来的。”
明思的困意霎时没了,即刻坐直,半信半疑地接过。
展开信笺,居然真的是父亲的来信,贺她生辰吉乐。
“殿下,是您安排的吗?”明思捂着信纸,眼里的笑意溢出来了。
“小寿星,岁岁平安。”裴长渊屈膝坐在床上,伸手揉了一把她脑后的长发,“原本今日应该心情愉悦。”
可惜先是遇到了孙世诚,让她落了泪,又发生了投药一事,让她害怕,到底是影响了心情。
“妾身今日很欢喜,”明思把信放在一旁,倾身靠了过去,“多谢殿下为妾身费心。”
让舅母弟妹入宫陪她过生辰,特意千里迢迢带回了父亲的信,对于此刻的明思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明思伏在男人怀中,乌黑的发散落,裴长渊手指成梳,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孤答应你,今日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他去坤宁宫时,一直在想,若是明思没有与万良娣换位置,他是不是就要失去这个自己看着一点点变大,还未出世的孩子。
光是想一想,就叫他心冷如冰。
这是他寄予期望的孩子,谁都带不走。
“殿下,皇上怎么说?”明思侧眸看他。
裴长渊的手挪到她粉润的面颊上,微微摩挲着,“父皇已下令彻查,皇后主持的宫宴,自请避嫌,但不会是皇后。”
“皇后娘娘待妾身挺好。”明思将小脸整个贴在他温厚的掌心,夏日过去,她又需要他了。
“最迟明日下午就有定论,先睡吧。”裴长渊将枕头摆好,拉过衾被。
明思紧紧地依偎在男人怀中,仿若还在害怕今日之事。
裴长渊搂着她,但腹部略往后退,免得压着她的肚子。
自明思有孕,太子十日有八日都在风荷苑过夜,习惯了他的体温与呼吸,在他健硕且温暖的胸膛中,明思没一会就睡着了。
裴长渊却久久没有睡意,床幔外的烛火彻夜不熄,细微的光亮透过床幔,他垂眸望着怀中睡颜,将手搭在了她隆起小山丘的腹部。
蓦地,她腹部动了一下,裴长渊指尖微颤,再次贴近,却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
就在他准备把手收回来时,那种轻微的弧度再次掠过他的掌心,证明方才并非错觉。
是真的胎动。
裴长渊薄唇紧抿,一种如浪潮的汹涌从掌心传至四肢百骸。
无法言说的心绪占满了全身,是喜悦,是忐忑,是憧憬。
这是他的孩子,他与明思的孩子。
“父王会护你平安降生。”
裴长渊垂首,在明思眉心落下一吻。
第42章
万良娣在中秋宫宴上受害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时已近散席,她也没有大肆宣扬。
“娘娘是飞来横祸,幕后之人本是冲着明良媛去的,倒惹得娘娘受苦。”赵姑姑捧着煎好的药进来,瞧着万良娣气色苍白,止不住心疼。
万良娣小口喝着药,苦得眉头皱成一团,“会是正贤堂下的手吗?”
宫宴上太子妃先是特意提点她坐在太子的另一侧,而后又阻拦她更换位置。
要么太子妃是想和明良媛唱反调,要么太子妃就是知道后桌膳食添了东西,等着明良媛入座。
赵姑姑端上来蜜饯果脯,“这可不好说,那位最是盼着明良媛小产。”
喝完药,万良娣连忙吃了几颗酸甜的果脯压了压嘴里的苦味,“她真是不怕死,宫宴上都敢下手,她当皇后是摆设吗?”
东宫是太子妃的地盘,她出了手,还能伪装成意外,可宫宴上出事,姚皇后怎么可能不追查?
此举既得罪了姚皇后,又得罪了太子,还有可能触怒皇上,得不偿失。
“太医不是说了,若非娘娘葵水将近,药效不会发作的这样急,哪怕是明良媛误食,也得等到宴席结束后才能发作,届时痕迹自然被抹除得干干净净。”赵姑姑接过空掉的药碗叹了一声。
“好毒辣的手段。”万良娣捂了捂胀痛的腹部,神色失落,“太医说这药兴许会损了身子,想要有孕,会比常人艰难些。”
入宫多年无子,她和太子妃一样急切,如今不幸中招,太医的话,更叫她最后一点希望都落空了,太子本就来得少,再难受孕,这辈子只怕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赵姑姑跪在床前踏板上,红着眼安抚道:“娘娘勿忧,太医也说会为您调养身子,您本就是替明良媛受了苦,不如找殿下主持公道?”
“不可,”万良娣靠在枕头上,闭了闭眼,叹道,“时也命也,此事不宜声张,殿下既已知道,自会查明,我越是隐忍,殿下越会觉得亏欠于我,亏欠万家。”
再则宫宴是姚皇后操办的,姚皇后与太子向来亲近,没有理由害明良媛,只怕是着了旁人的道。
闹大此事,让旁人知道姚皇后主持的宫宴上被人投了毒,会影响姚皇后的威望,她不声张,反倒给姚皇后卖了个面子。
既然得不到殿下的宠爱,有那么一丝亏欠,再加上姚皇后的情面,她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赵姑姑明白过来,心疼地拍了拍万良娣,“是委屈了娘娘啊,只盼着明良媛能承您的情。”
“她有孕没晋为良娣,上回殿下来仪禧院她也没拦着,想必是已经做出选择,”万良娣往下躺,拉过被子盖上,“她与孙家有旧怨,我就不掺和进去了。”
家中既盼她平安,那她也得保家中,无论做什么事,先为九族想想,如今局势,与明思作对,不如合作。
*
明思醒来时,太子已去了上朝。
柳太医奉了太子之令,一早就来风荷苑等着,给明思请了平安脉。
确认明思无恙后,柳太医与风荷苑上下才算真的安心。
用过早膳后,姚皇后身边的刘嬷嬷又带着些东西来了探望明思,明里暗里表示此事姚皇后并不知情,不想坏了两人先前的关系。
明思当然知道不会是姚皇后,因此热情招待了一番刘嬷嬷,也好安姚皇后的心。
人走后,银烛说:“皇后娘娘挺看重主子。”
明思坐了一会,腰肢泛酸,躺在美人榻上歇息,“不过是做给殿下瞧的,我哪值得她这般。”
现下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姚皇后要拉拢她,也不会这么急。
皇上亲自下令查办,宫里头的效率极高,还未到用午膳时,这件事就查出了结果。
“林嫔已承认是她做的手脚。”裴长渊知道她惦记,回东宫后就直接来了风荷苑。
明思接过银烛端上来的凉茶,“殿下先喝口茶,外边日头毒。”
虽已过中秋,秋老虎的余威仍在,尤其是大中午那一两个时辰。
“妾身从未见过林嫔,她为何要这样做?”明思想尽了脑海中
的可能人选,也没想到是林嫔。
裴长渊喝了两口茶,搁下茶盏,“算起来,你和林嫔也算是有过节。”
他把先前十皇子欺负双生子,反被穆川揍了一顿的事说了出来。
明思拧起眉心,语气里有些埋怨,“殿下为何从前不与妾身说?”
她弟妹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弟妹舅母一个都没有告诉她。
“十皇子没讨着好,林嫔更是被父皇训斥,弟妹无恙,”裴长渊就是怕她担心才没说,“有川儿在,崇文殿已经无人欺负他们,你无需忧虑。”
“就因为这事,林嫔就要谋害东宫皇嗣?”明思不大信,小孩子之间打架能打多重?
林嫔只是被皇上训斥,又没罚别的,至于赌上身家性命来害她吗?
这得多深的怨啊。
裴长渊轻笑了下,拿起她身后的团扇扇着风,“你和孤想到一块去了,但林嫔供认不讳,也没有抓到别的证据,父皇已将此事定案,林嫔被罚入冷宫,十皇子交由容嫔抚养。”
“此事不宜闹大,免得人心惶惶,父皇对外只说林嫔品行不端,触怒天子,不会披露真正内情。”
“殿下还会再查吗?”明思略往前挪了挪,团扇扇起的风格外凉爽。
裴长渊揽过明思的肩,将人锁在怀中,“孤已令冯忠暗中追查,不过父皇都没查到证据,这件事只能到这里。”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替死鬼,所以才敢在宫宴上动手,狐狸尾巴,哪有这么好抓。
没有证据,即便他有怀疑的人,也不便说出口,毕竟他是储君,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
“好吧,妾身倒无碍,只是连累了万良娣。”既然太子心里有底,明思不必说得更多。
这一次没抓到证据,总还会有下一次,只要她和孩子还在,那些人就不会消停。
“届时孤会补偿她母家,只要你无事就好。”裴长渊垂首,额头和明思相抵,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往后这些宫宴就不带你去了,待你平安生下孩子,多的是机会。”
这次是他大意了,幸好明思和孩子无恙。
明思把手搭在太子宽大的手背,勾着他修长的手指玩,“知道啦,妾身本也没兴趣,殿下惦记着妾身就知足。”
裴长渊就是来和她说一声,古拙堂还有许多政务,在风荷苑待了没一会就走了。
太子走后,明思在软榻上倚了会,吩咐范嬷嬷带着些补品去仪禧院探望万良娣。
明思初入宫时,万良娣派人送过价值不菲的贺礼,之后两人没什么来往,这是风荷苑头次主动踏入仪禧院。
范嬷嬷去了,万良娣也收了,彼此没说什么,但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往后风荷苑与仪禧院,即便不算站在一条船上,也不会再彼此加害。
可太子妃不仅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沾沾自喜逃过一劫。
“这薛贵妃办事就是可靠,居然能推林嫔出来当替死鬼。”
太子妃在宫里好歹也几年了,有些人脉,即便太子没有特意告诉她,宫里头在查办,她还是听到些许风声,因此一夜都没睡好,早起心神不宁,今个请安连面都没露,就让她们散了。
如今得知林嫔被废冷宫,即便是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她也知其中缘由,一颗心算是安定了下来。
白嬷嬷连连点头,“就是可惜让明良媛逃过一劫。”
“哼,她的命总是这般好。”太子妃想想就头疼,怎么全天下的好事都叫明思撞上了,真是不公平!
“娘娘,也不是全没好处,这下明良媛算是把万良娣得罪狠了。”白嬷嬷说风荷苑派人送补品去了仪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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