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 第70章

作者:甜糯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轻松 古代言情

  况且,他是真的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许是太子的气场实在强大,原本没这么快醒来的明思忽然从睡梦中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瞧见太子身影,她下意识,依赖地向他伸出手,“殿下怎么来了?”

  见她醒了,裴长渊顷刻之间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握住她的手,嘴角噙着笑,“正好无事,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午睡。”

  明思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语气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迷茫,“我好困,还想睡。”

  裴长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那就再睡会吧,还早。”

  “殿下得空吗?陪我睡会。”明思说着,已经把自个往里挪了,半梦半醒间,最是没有什么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了。

  即便古拙堂还有许多折子没看,但见她这般,裴长渊还是解袍脱靴上了床榻,伸手揽着她,“睡吧,我陪你。”

  哪怕迷糊,明思还是抓住了关键的字眼,抬头看了眼太子,发觉他神色不大对。

  裴长渊咽了咽喉,面上笑意更深,“怎么不睡了?”

  “殿下有心事吗?瞧着有些疲惫。”明思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青。

  裴长渊心口一紧,随手搭在她脑后,将人摁进怀中,不看她的眼睛,胡诌道:“政务有些忙,因此来你这偷个闲。”

  明思没有多想,调整了下睡姿,把胳膊搭在男人劲瘦的腰腹上,打了个哈欠,“好哦,殿下要注意身子,切不可累着了。”

  她越是关心,裴长渊心里就越不好受。

  前不久他才答应了不隐瞒她,今时今日却还是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因为坦诚的后果,他赌不起。

  明思本就还没睡醒,躺在熟悉温暖的怀中,很快又睡了过去。

  裴长渊一只手被明思枕着,另一只手掖了掖她那边的被角,转而从被子里伸下去,搭在明思隆起的腹部。

  许是孩子也跟着明思睡着了,格外安静,他的手贴了半晌,也没感受到孩子的回应。

  裴长渊垂眸凝望着明思沉静的睡颜,若想不伤她的身子,起码要等她出了月子再告知,两个多月,不知是否能瞒得住。

  平南公的事能这么快就传开,未必不是冲明思来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裴长渊不得不多做些打算,待明思睡熟,他起身离开风荷苑,特意去了一趟正贤堂,叮嘱太子妃管好东宫妃嫔,不许在明良媛跟前胡乱说话。

  “你是太子妃,管理东宫妃嫔理应是你的职责,若是谁出了岔子,孤连你一并问责。”

  裴长渊扔下这句话离去,太子妃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淌了满脸。

  “娘娘……”白嬷嬷心疼地用帕子为她擦拭眼泪。

  “我算什么太子妃?!”太子妃气得一把推翻眼前的桌椅,狠狠地踹了两脚,椅子撞着后边摆着的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太子口口声声我是太子妃,可他却为了一个妾室,要来问我的责?东宫这么大,我怎么管得住别人的口,我还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缝起来吗?”

  太子妃前脚才因为平南公之死幸灾乐祸,后脚却被太子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妾室出事,却要算到她这个正室的头上,为了妾室来警告她这个正室。

  “普天之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太子妃跌落在圈椅上,痛不欲生,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备受后院妾室刁难的滋味。

  明明她才是太子妃啊,她是太子的正妻,可太子却一味护着明思那个贱人!

  她恨得咬牙切齿,目眦尽裂,几乎要呕出血来。

  白嬷嬷何尝不明白她的痛苦,但太子发话了,只得劝道:“殿下明摆着要护着明良媛,不如咱们就静观其变?这件事闹这么大,明良媛迟早会知道的。”

  “静观其变有何用?”太子妃不甘心,她早就准备好看明思的笑话,“太子连我都警告了,风荷苑他会没封口吗?”

  “难道真的要等明思把孩子生下来?她要是生了儿子,东宫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明思还没生孩子太子一颗心都全然偏向了她,若是生了孩子,区区一个太子妃之位,还不是说给就给了,历史上废后还少吗?更何况废太子妃。

  “可若被殿下知道,您是要受罚的呀。”白嬷嬷知道太子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受的罚还少吗?”太子妃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我的脸皮已经被扒干净了,还有谁把我当太子妃?”

  这一年来,别说太子妃,就是冯忠那些东宫的管事,待她也不如从前恭敬,倒是眼巴巴的都往风荷苑瞅,满东宫都恨不得削尖脑袋钻去风荷苑。

  “平南公已死,只要明思死了,太子再生气,又能怎么罚呢?”平南公没了,明思的倚仗就没了,必须趁她还没有生下孩子要了她的命,否则这个孩子就是她新的倚仗。

  太子妃狠了狠心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要是前怕狼后怕虎,怎么保得住这个位置?”

  白嬷嬷有些犹豫,但也知道正贤堂和风荷苑的恩怨已经不可化解,定是要你死我活,此时不下手,后边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娘娘打算怎么做?”白嬷嬷屏住呼吸,也是咬牙赌一赌了。

  太子妃用帕子将眼泪擦去,眼里浮现一丝阴狠,“太子越是封锁消息,越说明这个消息对明思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当初她突然入宫,只怕也是为了保全平南公。”

  “现在平南公没了,太子又瞒着她,只要寻个时机告诉她,悲痛气急之下,孩子未必能保得住,八个月的孩子,多半会一尸两命。”

  白嬷嬷说:“此事咱们不便出手,娘娘打算让谁去做?”

  东宫能用的人不多,万良娣已经摆明了不和明思作对,肯定也没这个胆子 ,要找就得找恨极了明思的人。

  太子妃瞧了白嬷嬷一眼,意有所指道:“近来杨奉仪的日子不好过吧?”

  算起来,杨氏被贬为奉仪已经有半年,宫中拜高踩低是常事,太子妃自顾不暇,而且杨氏已经是废子,自然没再管过。

  没了太子妃庇佑的杨氏,又被太子殿下厌弃终生不得侍寝,在宫里的日子,比宫女还不如,怎么可能好过呢。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自然是明思。

  白嬷嬷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

  明思算着时日,在书案前坐下来,写了一封给父亲的家书。

  现在送出去,届时父亲回到西北,差不多就能收到。

  先前父亲流放,她不便书信来往,现在父亲被赦免了,往后就可以多多写信。

  足足写了三页信纸,却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太久没见了,实在是想念,也不知道父亲流放这一年受了多少苦。

  搁好笔,明思又找出一个木匣子,从中拿出一本书册,里边压着许多干枯的蒲公英。

  她在风荷苑种下的蒲公英长势喜人,她又留了些种子,其他的采摘下压在书册中风干。

  孟绍成送来一株蒲公英,种成了许多株,书册跟着变厚了。

  明思取出三株放入书信中折好,就像她看见蒲公英那样,父亲也会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产期在正月,她希望父亲能来看看外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信封印上火漆,明思将其交给范嬷嬷,“你让人送到明家,让我舅舅转送去西北,给我父亲的信。”

  信封轻飘飘的,范嬷嬷接过却觉得重如泰山,平南公已去,主子却还满心满眼地惦记着。

  这封信,哪里还有去处呢?

  顾忌明思腹中的孩子,范嬷嬷只能压下一切伤怀,面色如常地点头,“奴婢这就去送。”

  明思坐久了,要起来走动,绿夏忙上来扶她。

  明思后知后觉,问就要出去的范嬷嬷,“银烛呢?怎么这两日没见她。”

  往常银烛总是在她跟前晃悠,虽说绿夏办事也勤勉,明思还是更喜欢银烛,习惯了。

  范嬷嬷心头往下沉,随便找了个借口,“前几日不是银烛姑娘守夜嘛,许是受了凉,感染了风寒,怕给主子过了病气,在屋子里养着呢。”

  “吃过药了吗?”明思有孕,自己都是万般注意,底下人更是不敢大意,银烛病了定然不能来前边伺候。

  范嬷嬷说:“吃过了,也快好了,主子别担心。”

  明思在屋子里缓慢地走着,“那就好,往后守夜的多添件厚衣裳,若是手头紧,你拿银子给他们备下吧。”

  范嬷嬷答应下来,拿着信出去了,先把信拿给了弟弟,让他别多问,送去明家就是。

  回来后,她去后院厢房找银烛。

  银烛已经难受好几日了,哭得眼睛通红,范嬷嬷生怕她在明良媛跟前瞒不住,这才听了太子的吩咐,让绿夏替换了她。

  范嬷嬷劝着她:“银烛,方才主子找你了,我说你病了,再过两日,你得回主子跟前当差,否则久了,主子会起疑。”

  “我知道了。”银烛抹了把眼睛,她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连她都这般难受,更不敢想姑娘知道了该怎么办。

  范嬷嬷瞧着她这般心里也不好受,“唉,世事无常,殿下说的对,当下主子的安危最重要,可不能让她出事。”

  银烛点着头,“我现下眼睛红着,明日午膳时就回去伺候。”

  身为姑娘的贴身丫鬟,她从未有事瞒着姑娘,如今却不得不选择隐瞒,除去太子的吩咐,她亦担忧姑娘的身子。

  为了姑娘着想,银烛也得振作起来,再没哭了,养足精神,隔日带着笑回了明思跟前伺候她用午膳。

  风荷苑的午膳是前院送来的,每一餐都有柳太医亲自查验,试过菜后才端上桌,足见太子对明思的重视。

  宫里头哪个妃嫔有孕,也没有这般待遇,柳太医已经成了明思的专属太医。

  风荷苑的盛宠,越发衬得芳粹院的凄凉。

  已经过了午膳时间,杨奉仪还没见着人来摆膳,饿得肚子咕咕叫,她喊了几句“巧露”,却无人应答。

  过了好一会,思烟进来了,她连礼都没行,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杨奉仪见她那样子就来气,“你的规矩呢?”

  “切,”思烟不仅没有行礼,反而翻了个白眼,“你还以为你是承徽娘娘呢,在这逞什么威风?”

  “你——”杨奉仪气得胸前起伏不定,因为饥肠辘辘,连骂人的力气都不足,“巧露呢?谁让你进来伺候了?”

  思烟双手抱胸,没点正形地倚在门口,“芳粹院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谁乐意待?人家巧露寻了门路,早就调去花房了,若不是我没银子,你以为我乐意伺候你?”

  杨氏被贬为奉仪也就罢了,太子还不许她侍寝,一辈子不能侍寝的妃嫔哪还有什么出路?

  众人纷纷寻了高枝,先后调离芳粹院,哪怕去马房伺候牲畜也比待在芳粹院要好啊。

  思烟因着先前被杨氏嫌弃,受了不知多少苦,手里攒的银子都花光了,没门路离开,只能留在芳粹院。

  “放肆!”杨奉仪一把扫落手边的茶盏,指着她骂,“你信不信我去太子妃跟前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呦,好大的威风,”思烟一点不带怕的,“现在整个东宫最受宠的是明良媛,太子妃自顾不暇,哪还会搭理你,你有本事就去告呗。”

  思烟当初就是听信了杨氏的吩咐,才得罪了明良媛,可反被杨氏舍弃,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思烟一笔一笔都记着呢,留在芳粹院,非得好生出口气。

  说完,思烟扭头就走,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端了两个碗进来,“吃吧,杨奉仪。”

  杨奉仪饿得头昏眼花,定睛一瞧,两碟子剩菜剩饭,不新鲜也就罢了,单看那条鱼,肉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副鱼骨架,这是喂狗呢?

  “啪——”杨奉仪怒不可遏,“贱婢,是不是你吞了我的膳食?”

  “想吃好的,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啊,有本事你也学学明良媛,能独得太子宠爱,吃着前院的膳食,还有小厨房,没有这个命你就受着,爱吃不吃。”思烟不伺候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