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 第8章

作者:甜糯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轻松 古代言情

  羞辱信阳侯府不就是羞辱她这个东宫太子妃?孙氏怎么会容许明思踩到脸上来。

  白嬷嬷笑着点头,“娘娘说的是,待过些日子,这件事平息了,还有谁记得她呢,再美的姿色,也不过沦为男人的掌中玩物。”

  想到这儿,孙氏也不恼了,“明家倒台是迟早的事,不必在她身上浪费功夫,要紧的是尽快查出殿下要纳谁。”

  白嬷嬷愁眉紧锁,“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嘴巴紧,漏不了一点口风,这件事还得费些时日。”

  “这是殿下头一次主动纳妃,本宫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要坏事,”孙氏叹了口气,“到底我没有儿子,根基不稳,要不是当初小产……”

  白嬷嬷倒了杯茶,安抚孙氏,“娘娘勿忧,殿下唯一的子嗣宜和郡主养在娘娘跟前,可见殿下看重您,即便进了新人,您是太子妃,后院的事,还不是您说了算。”

  “本宫也不是容不下新人,”孙氏端着茶盏抿了口,低声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东西已经埋在了风荷苑,保管没人察觉,娘娘宽心。”白嬷嬷的嗓音更低,此等秘辛,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孙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她生不出子嗣那就构不成威胁。

  *

  明思果然猜准了弟妹的喜好,一碟子蜜枣酥,没一会功夫就进了两个小家伙的腹中。

  明岁安还缠着明思,“阿姐,明日还要吃蜜枣酥,甜!”

  “你就爱吃甜的,”明思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吓唬她,“仔细吃坏了牙。”

  “没有坏。”明岁安‘龇牙咧嘴’,露出的牙齿却少了一颗,她正好在换牙。

  明思低头看了眼出的牙还算齐整,才笑她,“你看是不是少了一颗。”

  “阿姐坏!”明岁安立马捂住了嘴,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周嬷嬷说小孩子都要掉牙齿。”

  周嬷嬷正好端茶进来,听见笑了,“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在换牙,奴婢每日都盯着呢。”

  “嘉平换了哪颗?”明思转过头去看坐在榻上的明嘉平,“过来给阿姐瞧瞧。”

  这些日子实在太忙,都没顾及到弟妹,好在有周嬷嬷她们相帮。

  明嘉平却连连摇头,捂着嘴不说话,看起来是害羞了。

  明思乐不可支,“你不给阿姐看,万一牙长歪了,以后可就当不成美男子咯。”

  明嘉平捂着嘴说:“我不当美男子,我要当大英雄,保护阿姐和爹爹!”

  童言稚语向来逗人发笑,明思满面笑容,“好,嘉平当大英雄。”

  黏在明思身边的明岁安不满地鼓起了嘴,“哥哥,你不保护我吗?不和你玩了!”

  眼见着妹妹要恼,明嘉平连忙加上了她的名字,妹妹却还是不依,明嘉平只好掏出了压箱底的牛乳糖,明岁安马上就被吸引过去,原谅了哥哥,两人玩在一处。

  明思喝了口茶,不再逗弄两个孩子,专心看起了账册,周嬷嬷便坐到两个小主子身旁照看起来。

  没一会,银烛进来了,欣喜道:“姑娘,信阳侯夫人走了。”

  “走前好生抱怨了一通,说老夫人这是故意羞辱侯府,往后都不来了,老夫人气得不轻,正院请了大夫呢。”今日正院摆个龙门阵本是想羞辱明思,结果反被明思羞辱了一番,可不得气坏了。

  明思抬眸沉思片刻,唤了周嬷嬷,“嬷嬷现下取了银子去牙行挑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以免长房狗急跳墙。”

  周嬷嬷忙站了起来,“姑娘想得周到,长房今日没得逞,想必会再出昏招,奴婢这就去。”

  听到这话,银烛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转而忧愁起来,是啊,今日姑娘是赢了一局,可下一局,下下局呢?

  这一屋子加起来还没有明大爷年纪大,没个撑腰的,何时才是个头。

  周嬷嬷手脚快,没多少功夫就带回了七八个护卫,个个身强体健。

  明思提了句别安排在她屋子附近,免得某人来的时候碍手碍脚。

  周嬷嬷虽没多问 ,心里也猜到些许,便将这些护卫安排在东苑外靠近正院那几处。

  某人今夜来的很早,明思才陪着弟妹用过晚膳,打算回屋继续看会账册,推门进屋他就已经在靠窗的软榻上坐着了。

  “殿下万安!”明思上前行礼,他昨夜是说不必多礼,可明思不敢当真,天家的话,听听就好。

  她的膝盖还没屈下去,裴长渊便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孤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8章

  明思还当太子是为了今日她与信阳侯府决裂一事来的,不曾想是要出门见客。

  她也没有多问,立马去换了身衣裳,穿上了带着兜帽的披风,和太子在一块,不得不掩人耳目,毕竟她现下还不是东宫妃嫔。

  两人从后偏门出来,明思没带银烛,人多眼杂,现在住在平南公府,不似在武乐坊,银烛跟在她身边更容易暴露。

  驾车的男子穿着黑衣,戴着斗笠,不是蒋陵,也不像马夫,太过年轻了,应当是太子身边的护卫。

  钻入马车,明思取下了兜帽,露出只别了一支银簪的发髻,虽单调却素雅,盛妆是艳,素服则是不染浮华的娇。

  “怎的还戴着?”裴长渊的视线凝在那支银簪上,马车前行,流苏也微微晃动,一如昨夜。

  明思抬手抚了抚银簪,“殿下送的头面今日戴了,臣女很喜欢,但不知殿下要去见谁,父亲正受罪,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好过分奢华。”

  裴长渊告诉她:“今日兵部尚书为你父亲求情不得,便提出乞骸骨,被皇上罚了十廷杖。”

  “怎么会?”明思眨了眨羽睫,粉唇微启,“梅老尚书已过古稀,哪里经得住廷杖。”

  “你认识他?”裴长渊问。

  明思摇摇头,“不识,父亲从前提过几句,说老尚书为人刚毅正派,每年都为西北的军饷费心。”

  远在边境戍守,朝堂上许多事都不能及时得知,有兵部尚书相助,方便许多,因此平南公与梅尚书算是好友,只是明思没见过。

  “他一直在为你父亲求情喊冤,皇上已经斥责过他几次,”裴长渊语气顿了顿,“这次提出乞骸骨,皇上未允,想必他不会放弃。”

  明思心中了然,试探着问:“殿下想让臣女劝一劝老尚书吗?”

  裴长渊不语,但神色已经给出了回答。

  明思抿了抿唇,双手轻轻攥着,“都说知己知彼,殿下可否告诉臣女,家父到底犯了什么罪?”

  这个问题始终悬在她心上,她其实不信所谓的延误战机,也不觉得延误战机会被罚流放那么严重,可是没有一个人和她解释。

  裴长渊望着她恳切的眼神,说了一个词:“通敌叛国。”

  马车内静了片刻,只余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绝无可能!”明思面色全失,果断地说,“家父向来以忠君爱国为己任,怎可能犯下此等大罪,难道殿下相信吗?”

  延误战机或许有巧合,通敌叛国就绝对是诬陷。

  裴长渊没说信还是不信,“有人千里送了一份密函给皇上,里边有你父亲与鞑瓦将领的来往书信,其中有平南公随身的印信,确认无误。”

  有印信……明思垮下绷紧的脊背,随身印章是极其私密的东西,从不离身。

  “书信里写到鞑瓦进犯屠村一事,让平南公假意延误,而他恰巧就在需要出兵的时候失踪了。”一环扣着一环,巧合的令人无法辩解。

  “为何失踪?他去了哪?”明思攥紧了手,掌心的伤没好,隐隐发痛。

  “平南公不肯说。”裴长渊轻啧了一声。

  明思浑身卸力,失态地靠在车壁上,眼神恍惚起来,那么巧的时间地点,偏偏父亲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边境十数座村庄,千百人的性命,总得有人背负,所以皇上不能不降罪父亲。

  怪不得满京城避之不提,即便有人不知道父亲真正的罪名是‘通敌叛国’,但是为官者最会看人眼色,上行下效,所以哪里有人敢求情呢?

  若是真细究通敌叛国,凭借那些书信,只怕明家九族难保,皇上只罚了他流放似乎已经算轻的了。

  明思恍然回过神来,期盼地握上了太子的指尖,“殿下,既然皇上只是降了延误之罪,是否说明皇上是信家父的?”

  明明坐在车内,手却凉得像那日在阁楼上。

  裴长渊反手拢住她的柔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确凿。”

  “家贼,”明思肯定道,“大梁内有鞑瓦的细作。”

  只有亲近之人才能拿到父亲的印章,父亲身边定有内贼。

  “慎言。”裴长渊眸子染上几分肃色,“父皇治下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明思触及他的眼神心口哆嗦了一下,本想收回手,却被裴长渊攥住,轻轻揉搓着。

  他低眸望着她掌心的伤,警醒道:“祸从口出,你可明白?”

  明思咽了咽喉,咬着嘴唇咽下了那些话,“臣女失言。”

  是她说得太快了,面前的人是大梁储君,金口玉言,没有确凿的把握不能随便开口。

  若是大梁内有细作传出去,会让百姓人心惶惶,也会动摇军心,兹事体大,所以众人三缄其口。

  梅尚书为官清廉,府宅中设施陈旧,尚书夫人已经过世多年,其长子也为国捐躯,次子外放,如今只有已出阁的女儿回府照应。

  得知太子殿下亲临,梅宅上下惶恐不已,梅尚书原本卧在床上,也撑着伤体要下地行礼。

  裴长渊摁住了他骨瘦的肩,“梅尚书不必多礼,孤此次轻车简行,不欲让旁人知晓。”

  梅尚书看了看太子,又用余光瞥了眼明思,便吩咐屋内其他人退下,“殿下请坐,老臣失仪了。”

  裴长渊随便挑了张圆凳坐,明思上前一步,俯身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小女明思,见过尚书大人。”

  “快请起,”梅尚书伤在后腰,侧躺在床上,眯起眼打量明思,“你是明仲捷的闺女?”

  明仲捷是平南公的名字,明思颔首,“正是家父。”

  彼此都听过对方的名字,只是缘悭一面,今日才得以相见。

  梅尚书笑了笑,“难为你惦记我这一把老骨头,快坐吧,本该好生招待,实在怠慢。”

  “老大人客气,小女对您敬仰已久,早该前来拜会。”明思在太子身后的圆凳落座。

  梅尚书不知道明思为何会和太子一起出现,还是紧着太子说:“殿下来得正巧,臣年老体弱,只怕无福为朝廷鞠躬尽瘁,还请殿下禀了皇上,容臣回乡养老。”

  裴长渊问他:“梅尚书是真想致仕,还是为着平南公一案意气用事?”

  “殿下,平南公绝非那等奸佞小人,若是连正直之士都枉遭冤名,老臣有何颜面站在朝上,口口声声说着为民为国。”梅尚书须发皆白,眼里隐隐有水光,哪怕被皇上罚了廷杖,他也不改初心。

  裴长渊没说话,略微偏头看向明思。

  明思忙起身,屈膝一礼才开口:“容小女在老大人跟前放肆了。”

  “小女自幼在西北长大,跟随家父左右,父亲时常以忠君爱国教导我等,有老大人如此信赖,家父定然倍感欣慰。”

  梅尚书连连摇头,“我对不住你父亲,没能为他洗刷冤屈,实在不堪领受朝廷的俸禄,还是告老还乡为好。”

  明思坦言劝道:“若老大人相信家父,您更不应该退隐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