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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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贵妃近来愁绪不断,鲁王被皇上下令回封地,她求了皇上又被拒绝,皇上连着好几日没来玉泉宫,却去了坤宁宫,这让薛贵妃很是不安。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另一件要命的事。
她“病着”,便懒得去请安,在玉泉宫逗二皇孙玩,见着天气好,抱他出去看看花草。
一个宫女在浇花,没拿住水壶,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薛贵妃生怕吓着二皇孙,训斥了宫女几句。
却见二皇孙反应如常,薛贵妃心中得意二皇孙小小年纪就这般稳得住,将来必成大器。
宫女退下去了,四周安静下来,这个时候,二皇孙突然大哭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
薛贵妃愣住了。
之前就有些迹象,在他身边发出动静,他要过好一会才能有反应,有些不大不小的声响,他一点都没反应,就像是听不见。
起初觉得二皇孙还小,但都满月了,这种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薛贵妃唤了太医来诊治,在太医仔细查验之下,确认二皇孙的反应比一般人迟钝。
大概是因为生产时受到损伤,随着年纪增大,症状会越来越明显,极有可能智力也跟不上同龄人。
简而言之,二皇孙有先天缺陷。
薛贵妃的天要塌了。
忙问太医是否能医治。
太医支支吾吾,没个好法子,先天不足都是棘手的病症,他不敢保证,只能说先开几副药喝喝。
但二皇孙还那么小,哪里肯喝药,薛贵妃便让乳母喝,把药化为奶水喂给孩子,为了保证药效,乳母还得加倍服用,苦不堪言。
鲁王得知此事急得不行,怎么他就这样倒霉,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居然还是个有缺陷的。
心里不由地有些埋怨薛贵妃,当初是薛贵妃让鲁王妃早产,若不早产,兴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父皇也不会因此对他失望,让他回封地。
但这些话他不敢当着薛贵妃的面说出来,只能抱怨:“母妃,咱们已经答应了项家来日事成会扶持二皇孙,可他一个傻子,要来做什么?”
若是项家知道二皇孙的缺陷,肯定不敢再冒险,就没有傻子当皇帝的。
薛贵妃一样恼怒,只觉得全天下的坏事都落到了她的头上,不过在宫中浸淫多年,还算能稳得住。
“先别急,此事我已命太医不得外传,项家不会知道,反正二皇孙尚小,现下也看不出来,等事成之后,你想要多少孩子没有,想立谁,项家还能阻拦吗?”
当务之急,是哄得项家上他们这条船,等船开了,项家想走也走不了。
“还是母妃想得周到。”鲁王一想也是,届时项家还敢不听他的话吗?
“宫外信阳侯联系的怎样了?”薛贵妃眼瞧着鲁王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头郁郁难安,夜里总是睡不好。
鲁王回:“舅舅说信阳侯还在犹豫,这样大的事,一时不得决断。”
“太子妃马上就要被废了,他还在犹豫什么?”薛贵妃皱起眉头,眼角细纹明显,骂道:“成大事者当断则断,拖拖拉拉的,孙家真是无用!”
若非没得选,薛贵妃才不想和孙家上一条船,好好一个太子妃都能被明思挤兑的无路可走,孙家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薛贵妃说:“咱们得想个法子逼一把信阳侯,再不能耽搁,还有好多事要做,时间不等人。”
薛贵妃和鲁王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好的法子,毕竟信阳侯也是个侯爷,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还能随意操控。
但谁都没想到,几日之后,居然是太子亲自帮了他们一把,将信阳侯“逼上梁山”。
只因太子向皇上请旨,立皇长孙为皇太孙。
第55章
自过年起,京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长孙早产,二皇孙难产,鲁王妃薨逝,太子妃被圈禁,鲁王回封地,太子请立皇太孙……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令人眼花缭乱,聊都聊不过来。
这一两个月,京城的茶馆生意都要比往年好上许多,只要坐下来,但凡谁提及这些事,都舍不得走,一壶接着一壶的茶续上,再整点花生瓜子,权当听相声了。
皇家之事,本就一举一动易引得百姓探讨,更何况请立皇太孙这样的大事,这边才散朝,外边就已经议论上了。
有支持者,觉得皇储早立,可令百姓安心,稳固江山。
有反对者,觉得皇长孙尚小,万一来日不成器,废储是件麻烦事。
总之人人都有见解,也能说出一两个理由,争论不休。
鲁王回到玉泉宫时,薛贵妃已经发泄过一通,宫人们正屏气吞声在打扫地上的碎瓷片,更换被茶水弄脏的精美羊绒地毯。
薛贵妃被气得头晕,躺在里间美人榻上休憩,因头疼戴了顶抹额。
这些年,母妃受宠,连姚皇后都不在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鲁王从未见过这副挫败模样的薛贵妃。
“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要保重身体。”鲁王跪下行了礼。
薛贵妃睁开眼,叹了口气,扶着婢女的手坐了起来,“你父皇怎么说?答应了立皇太孙吗?”
鲁王摇摇头,“父皇并未明言,只是单看父皇为皇长孙赐的名字,便知父皇对其有多大的厚望。”
发扬基业,这名字,听着就像是给继承人准备的。
就像太子的表字“呈则”亦是“承泽”,承担福泽,承受雨露恩泽。
太子也是早早就被立为储君,但起码没有像皇长孙那样荒谬。
“你父皇未免太偏心!”薛贵妃胸口起伏不定,“皇长孙不过是个才满月的黄口小儿,哪里担得起这样大的责任,也不怕他夭折了。”
“母妃慎言!”鲁王环视一圈,将左右屏退,“若是传到父皇耳中,只怕又要起波澜。”
“有什么可怕的?”薛贵妃怎能不恼,同样是皇孙,二皇孙与皇长孙不过隔了一日出生,待遇却天差地别。
二皇孙现下还没有名字呢,洗三没办,满月宴也没办,皇上亲自操办皇长孙的满月宴,却对二皇孙不闻不问,实在偏心到没边了!
从前觉得皇上偏宠自己,薛贵妃还得意极了,如今看来,皇上待她哪有什么偏宠,偏宠的一直都是先皇后,哪怕人死了,也要偏心太子。
鲁王说:“父皇偏心太子又不是一日两日,母妃也别急,父皇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这些年人人都知隆盛帝宠爱薛贵妃,连带着鲁王也子凭母贵,连封地都是极好的,可是和太子的天下比起来,那些封地算得了什么?
父皇既宠爱于他,起码该给他一个机会和太子公平竞争吧?
不给机会便罢了,还为了给太子铺路,将他撵去封地,同样是儿子,鲁王哪里会甘心呢!
“你说的对,”薛贵妃咬了咬后槽牙,“这都是你父皇逼我们的。”
薛贵妃才不想一辈子被姚皇后踩在脚下,分明她才是最得宠的,可等皇上殡天,她只能做个太妃,姚皇后却能做太后,薛贵妃高傲的性子不能容许自己这般委屈。
“你现下出宫去找信阳侯,太子都要立明思的儿子做皇长孙了,我就不信孙家还能坐得住!”薛贵妃吩咐鲁王。
信阳侯的确是坐不住了,他回到侯府,凳子上好似长了钉子,他一坐下就心烦意乱,索性单手负于身后,皱着眉头来回晃悠。
钱氏要被信阳侯转晕了,捏着帕子急道:“侯爷,皇上当真会立皇长孙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信阳侯满身怒气,冲着钱氏发火,“都是你教的好女儿,我为她铺了全天下最好的路,她还能走成死路,无用至极,早知道不如随便嫁了!”
钱氏也是委屈不已,又怕信阳侯不救太子妃,因此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流泪。
孙世诚听见这话却急了,“大姐也不是母亲一个人的女儿,父亲不也有责任吗?怎么能全怪母亲?”
“你还好意思在这顶嘴!”信阳侯上前给了孙世诚一个巴掌,“啪——”
信阳侯一点没手软,直把孙世诚打歪了头,“你自己看看,多大人了,连个一官半职都没谋上,指望不了一点,我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棒槌!”
“啊——别打他!”钱氏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护儿子,“侯爷,诚儿可是您的嫡子啊,您怎么能打他?”
信阳侯猛地甩了下衣袖,“嫡子又有什么用?孙家都要被你们母子几个拖累死了!”
孙世诚被打得耳朵嗡嗡直响,捂着脸回头,质问道:“当初我求过你们,让我和思儿妹妹完婚,但凡你们答应我,还会有今日的事吗?”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因为明思入宫,夺了太子妃的宠爱,甚至要夺了太子妃之位,倘若当初答应了孙世诚的哀求,明思不入宫,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钱氏哑口无言,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鬼迷心窍非得拆散他们呢?
信阳侯本就在焦急之时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可是一直不
愿承认,突然被儿子这般揭露,一时脸面挂不住,气急败坏道:“你给我滚!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
“走就走,现在这些事,都是你们自作自受!”孙世诚扭头就跑,他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诚儿!儿啊——”钱氏拉不住人,急得跺脚,忙吩咐下人去拦。
“拦什么拦?谁都不许拦,他死在外边最好,”信阳侯威声震喝,“咱们家都被明思逼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惦记着明思,果真是红颜祸水!”
“侯爷!”钱氏回头哭求道:“诚儿是你的嫡子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成器我还指望什么?我儿子多的是!”信阳侯就这么一个嫡子,也是寄予过期望的,可自从和明思的婚事告吹,孙世诚就颓败得不成体统,信阳侯才没这么多耐心去管教。
钱氏被这句话惊着了,想起太子请立庶子为皇太孙,难道信阳侯也要把爵位传给庶子吗?
钱氏不敢想,若真是如此,她下半辈子要过着多苦的日子?
“只要有诚儿在,侯爷休想另立世子!”钱氏扔下这句话,着急忙慌地去追孙世诚,生怕儿子出事,太子妃她已经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这个儿子了。
一时之间,信阳侯府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就在信阳侯焦躁之时,薛家再度上门,允诺将来事成,许以国公之位,信阳侯终于下定决心。
皇太孙一立,明思迟早会把太子妃取而代之,待明思坐上高位,孙家就该洗净脖子等死了。
富贵险中求,当前不得不博!
外边吵得风风雨雨,明思却完全不知情。
她睡到快用午膳时才起,元朔闹了乳母好几回,想要进屋去娘亲身边,奈何娘亲是个大懒虫,乳母只能用别的玩具转移元朔的注意力。
待明思一醒,乳母就把元朔抱进来了。
明思一边洗漱一边逗弄孩子,听着明思的声音,元朔就乖很多,还会咧开嘴笑。
“一颗牙都没有,你笑什么呀?”明思轻轻地捏了捏元朔白嫩嫩的脸颊,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嫩得似水豆腐。
待她吃过早午饭,抱着元朔到院子里玩,范嬷嬷才将外边那些事告知于她。
“皇太孙?”明思低头看了眼在她怀里的小元朔,简直不敢相信,“他奶都没断呢,朝臣哪能答应啊。”
这件事太子昨晚居然一点也没说,嘴巴真够紧的,因此明思怀疑太子是不是用元朔作为借口,达到某种目的。
毕竟哪里有人立一个才出生的奶娃娃为太孙啊?
范嬷嬷却骄傲道:“咱们皇长孙一看就是聪明孩子,来日绝对差不了,怎么不能当太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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