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那个位置,就真能令人着魔至此吗?
“不薄?”鲁王冷嗤一声,“既然如此,为何父皇不把储君之位给我?你只知偏心太子!”
“皇位只有一个,呈则比你更适合,”隆盛帝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扪心自问,你上朝参政一年,可有做出什么功绩?让朕怎么把这个皇位交给你?”
真不怪隆盛帝偏心,太子十几岁就参政,这些年立下多少功劳,朝臣赞誉,百姓敬仰,国库充盈,四方安定。
而鲁王,根本就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连自己的王妃都保不住。
“呸!”鲁王狠狠啐了一口,“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口口声声说着宠爱母妃,却让姚氏成了继后,还说不是偏心?”
“朕若立你母妃为继后,那你们不是更得肖想这个位置?”薛贵妃若成为继后,鲁王就是嫡子,隆盛帝就是不想兄弟相争,才选了姚氏。
可是无论他怎么避免,还是逃不开这个结局。
鲁王愤怒道:“凭什么这个位置就不能是我的?”
薛贵妃得宠多年,他也跟着受皇上喜爱,人人都说皇上最宠爱太子和他,可皇上连一个和太子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立他为太子,又算什么宠爱呢?
隆盛帝叹了口气,摇头道:“是朕的错,把你们的野心养大了,朕就不该对你们好。”
因为他的偏宠,让薛贵妃起了别的心思,才造就今日的局面。
“你不该的是对太子更好!”鲁王总觉得自己和储君之位差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就是因为隆盛帝的偏袒。
“咳咳……”隆盛帝剧烈咳嗽了几下,嘴角忽然溢出血来,他用衣袖擦了擦,暗沉的眼睛看向鲁王,这个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如今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鲁王见此心口一紧,但他强行忍住了那一丝酸涩,“父皇只要把玉玺交出来,传位于我,我便留父皇性命,送你去行宫养老,安度晚年。”
隆盛帝犹如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养老?朕的毒,难道不是你母妃下的吗?”
“你知道了?”鲁王抬了抬下巴,无所畏惧道:“既如此,你就该明白,我的人已经占据了皇城,你没得选。”
“你的人,应该不止这些吧,”隆盛帝捂着嘴唇低声咳嗽,“西北鞑瓦入侵,是否也有你的手笔?”
鲁王沉默了会,见隆盛帝嘴角一直流血,只怕也是回天乏术,便没了顾忌,实话实说,“是又如何?”
“逆子!咳咳咳——”隆盛帝自他进来都没什么很大的反应,但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顷刻变得苍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可知道,鞑瓦马蹄一旦踏破西北防线,有多少百姓会遭殃!”
鲁王信誓旦旦道:“鞑瓦主将已经答应了我,进犯只是做做样子,待我登基就撤兵,往后会与大梁
签订合约,两国休战,共谋太平。”
“愚蠢!”
隆盛帝仍在咳嗽,骂人的是裴长渊。
他从净室走了出来,凤眸凌厉地盯着鲁王,“为了一己私欲,引狼入室,若是鞑瓦届时不肯撤兵,你亲自上阵杀敌吗?”
“你——你怎么在这?”鲁王后退了两步,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你有什么证据说鞑瓦不会撤兵?”
舅舅对他保证过,鞑瓦一定会撤兵,只要割让一点土地就好了,反正大梁疆域广阔,能用一些土地就让自己成功登基,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你不该问我,你应该去问问血洒西北的无数将士!”裴长渊手中无刀无剑,却敢一步步走向鲁王,面容威严,“与虎谋皮,焉有其利,鞑瓦对大梁虎视眈眈多少年,大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建造起西北十三营这条防线,你却将虎狼放进来,愚不可及!”
裴长渊早就猜测过大梁内有鞑瓦的细作,但没想到鲁王真能这么蠢,上鞑瓦的当,身为皇子通敌叛国,愚昧无知!
“你别过来!”鲁王双手持剑,却被太子逼得步步后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裴长渊丝毫没有将他气弱的威胁放在眼里,指着他的剑说:“你看看你,连剑都拿不稳,还妄图皇位,父皇能封你为王,已算是格外开恩。”
“你可以做太子,我为何不能?”鲁王被逼起了怒火,气血冲上头顶,他既已谋反,还有什么可怕太子的,握紧了剑,冲了过去。
裴长渊原地不动,就在剑尖即将刺中他时,一支箭矢横空飞来,“咚——”的一声,打落了鲁王手中的剑。
力道之大致使鲁王虎口发麻,他倏地看向黑暗处,“谁,谁在那?”
卫轲坐在横梁上,一动不动,而他的身侧,还有众多身穿黑衣的高手,勤政殿,看似无人守卫,实则铁桶一块。
鲁王能顺利到达勤政殿,不过是请君入瓮。
“来人,快来人!将太子拿下!”鲁王后退了几步,命令属下冲锋陷阵。
都走到这一步了,左右都是死,那些追随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横梁上的箭矢百发百中,有一个算一个,箭箭毙命,一具具尸首倒地堆叠,鲜血迸溅,勤政殿很快就被血腥气笼罩。
鲁王看着这一幕,心里开始发慌,他想象中的情况不是这样的,舅舅不是说只要拿到玉玺就好了吗?怎么进了勤政殿,一切就不由他掌控了呢?
“来人,舅舅!信阳侯!节度使!来人,救我——”鲁王退到门口,冲外边高声大喊,其他人都带兵去了接管皇城各处,只有他来了勤政殿。
“哒哒哒——”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两队训练有素的士卒从外赶来,迅速将勤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鲁王顿生欢喜,急切跑了过去,“快来人!”
他才跑下一级台阶,就看见殿门口进来一个高大威猛,身穿银色盔甲的男人。
不是节度使,不是信阳侯,更不是他的舅舅……
“不、不会……鬼啊!”鲁王仓惶倒退,肩胛骨狠狠地撞在了门扉上,脚下一滑,后仰跌进了大殿,摔在冰凉的地板上,眼冒金星。
来人步伐强劲稳健,每踏一下,地砖都在震颤,一步又一步,像踩在鲁王的心口。
他入殿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嗓音铿锵浑厚:“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第57章
大殿内的烛火一照,鲁王终于将人彻底看清,失声惊呼道:“平南公?!你不是死了吗?”
没有人回应鲁王的疑惑,裴长渊眉宇微蹙,显然也不知此事,但他瞧见平南公,有一瞬间的轻松之感。
他没有违背答应明思的诺言。
平南公还活着。
满屋子里,若说谁最淡定,那非隆盛帝莫属。
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随手用巾帕擦拭了嘴角的血,语气平静道:“爱卿平身。”
“谢皇上!”平南公一言一行都带着武将的粗犷,没有特意提高声调,话语却在大殿内萦绕回响。
激荡着鲁王的耳朵,他单手撑地,看了看平南公,又看了看隆盛帝,恍然大悟,“父皇,您没有病重?您在诈我!”
隆盛帝起身,跪地的太监起身扶他,面容有些苍白,步子还算稳当,与方才咳血不断的虚弱截然不同。
隆盛帝走了几步,犀利的眸光盯着鲁王,“现在才发觉,未免太晚了,你说你想做太子,大梁有你这样愚蠢的储君,江山危矣!”
“你们、你们一早就察觉了……”鲁王怒目瞪着太子,惶恐不安,“你们都在算计我!”
怪不得他这样轻易就进入皇城,甚至没有遭到多少抵抗,原来是为了请君入瓮!
“给朕下毒,叛国通敌,意图谋反,这一桩桩一件件,是朕逼你做的吗?”隆盛帝的眼中失望大于痛心,“你不如呈则远矣!”
鲁王说他偏心,从未考虑过鲁王为储君,可鲁王哪里有成为储君的能力呢?
鲁王绝不承认自己不如太子,不断摇头,“不是这样的,若不是平南公……”
“回禀皇上,微臣已将反贼悉数拿下,等候皇上发落!”鲁王的话被来人打断。
随后,鲁王就看见,豫州节度使,信阳侯,他的舅舅几个人,都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重重地扔在地上。
而押他们进来的,并非平南公的人,而是满头银发的兵部尚书梅怀兴,兵部右侍郎苏志峰,还有吏部宋辞尘等太子的人。
“怎么会这样……”鲁王瞪大了眼睛,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所求救的人,早就败了。
隆盛帝无情打破他的美梦,“哪怕没有平南公,你今夜闯的也是死门,呈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以为你逃得了?”
鲁王颓然倒地,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为之努力了这么久,可对于隆盛帝与太子来说,他不过是跳梁小丑,冷眼看着他丑态百出。
鲁王攥紧了拳头,红着眼眶质问:“为什么?父皇既知我有反心,为何还要纵容我走这一遭?”
“不如此,你会冒险勾结鞑瓦吗?”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揪出大梁内鞑瓦的细作。
鲁王膝行几步,想要去抱隆盛帝的腿,“不,我没有……儿臣没有勾结鞑瓦……”
谋逆是死罪啊!他不想死!
“鲁王或许没有,可薛家就不一定了,”平南公转向扔在地上的几人,指着其中一人说,“几年前微臣亲眼所见,此人在鞑瓦与鞑瓦大将勾结!”
鲁王回头,就见平南公指着他的舅舅,薛康成。
平南公说:“两年前鞑瓦突袭边境,是因为我在探查此事时不慎露了痕迹,薛家或许猜到是我在查细作,便想灭我的口,才联合鞑瓦伪造诸多书信栽赃陷害。”
而薛家在大梁盘根错节,宫中还有一个得宠的贵妃与皇子,平南公手中并无证据,口说无凭,未免打草惊蛇,才会隐忍不发,接受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南疆。
“不可能!他是我的舅舅,他怎么可能会去鞑瓦?”鲁王不相信,急切地看向薛康成,“舅舅,你不是说是为了我的大业,才去联系鞑瓦吗?”
若真如平南公所说,几年前薛家就已经在和鞑瓦勾连,而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怎么想过夺嫡,说明这根本就是个借口!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薛康成忽然大笑,挣扎着跪坐起来,“什么勾结,话别说的这样难听,我本就是鞑瓦人,身上流着鞑瓦的血,与鞑瓦人来往理所应当。”
“什么?!”
这话惊呆了众人,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即便裴长渊,只以为鞑瓦和薛家暗中来往,万万没想到薛家是鞑瓦人。
“你胡说!”鲁王目眦尽裂,舅舅身上若有鞑瓦的血,那他不是也有鞑瓦血脉吗?
异族之人,怎么可能成为大梁储君呢?
薛康成舔了舔嘴角,有种揭露一切的畅快,“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的母亲来自鞑瓦。”
西北防线坚不可摧,鞑瓦又实在眼馋大梁万里江山,所以多年前,送了一批美艳的女子入大梁各处,而薛夫人是其中爬得最高的,因为薛贵妃入了宫,得了隆盛帝的宠爱,还生下了一个皇子。
原本是想让薛贵妃趁着亲近杀了隆盛帝,可偏偏大梁又出了一个能文能武的太子,亦是一块硬骨头,即便杀了隆盛帝也无济于事。
所以他们蛰伏,想先杀了太子,培养鲁王上位,裴长渊所受的数次刺杀,大多来自薛家,因为薛家和鲁王有关,谁都以为是夺嫡,却想不到竟是细
作所为。
“外祖母来自鞑瓦?”鲁王脊背发凉,突然想起来这些年,“怪不得她深居简出,甚少入宫,母妃还因此埋怨过。”
“因为她很多时候并不在京城,当然要闭门谢客,我们本寄希望于你,只要你成了大梁天子,这广阔疆域就全都是鞑瓦囊中之物,”薛康成不屑地看了眼鲁王,“可你实在无能!”
“我是你亲外甥啊!你怎么能利用我?”鲁王痛苦不已,原来被亲人背叛是这种滋味,苦不堪言,“母妃呢?她知道吗?”
这些年他一步步生出夺嫡的念头,有多少是因为外祖父和舅舅从旁撺掇呢?可笑他不过是薛家培养起来的一枚棋子!
“这个秘密只有我与你外祖父知道,你身上流着鞑瓦的血,你也是鞑瓦人,你本该为鞑瓦做出贡献!”自出生起,薛康成就被生母一遍遍的告诫,这一生,要为了鞑瓦大业而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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