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117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直到头顶响起一声“许爱卿”,许文壶才魂魄归位,忙道:“臣在。”

  小皇帝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来:“反正你该问的也都问得差不多了,退下吧,朕要歇了。”

  许文壶分明记得杨善还未回答自己的质问,但已不愿在此久留,便称是退下。

  乌云翻涌,殿外秋雨淅沥。

  许文壶出了太极殿,未急着往翰林院去,而是支开领路太监,独自撑伞,径直拐入距离最近的偏巷当中。

  巷中,宋骁负手屹立,见到许文壶,并未流露讶异之色,只是淡淡道:“两日未见,竟学聪明些了,知道我会在此等你。”

  许文壶走得急了些,胸口微微起伏着。

  他开门见山,看着宋骁道:“我的科考名次被改,可是有丞相授意?”

  雨滴击伞,清脆果断。

  宋骁的视线穿过雨幕,径直落到许文壶的脸上。

  年轻斯文的一张脸,眼中满是倔强,分明羸弱清瘦,身上却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狠劲。

  宋骁道:“是。”

  雨还在落,伞骨发出沉闷的低鸣。

  许文壶的喉咙乍然收紧,活似被什么人扼住了脖颈,几次启唇,发出艰难三字:“为什么?”

  宋骁于他,可以是利用,可以是欺骗,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他许文壶都能接受。

  但科考不行。

  十年苦读,吃亏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天下千万学子。

  宋骁看着他,平静地道:“你可知顶替你状元之位者姓甚名谁。”

  “知道,他叫孔怀真。”

  “可知其身份?”

  “是孔嗣昌的孙子。”

  宋骁的目光深了些,也锐利了些,道:“孔嗣昌又是什么人?”

  “他是……”

  许文壶面色一白,短瞬中想通了什么似的,看着宋骁的眼神变得复杂。

  一滴雨水自宋骁的眉峰滑落,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清亮锐利,继续道:“孔嗣昌为杨善走狗,孔怀真是孔嗣昌的孙子,这其中的渊源,难道还要我来跟你讲清楚吗?”

  “当年你若提名状元,不必等到放榜,返乡的路上便已命丧黄泉。”

  前因后果串通一起,许文壶如梦初醒。

  未等他张口,宋骁便道:“此时此刻你我已是同盟,不必说些感恩戴德的废话,何况我在此等你,为的也不是这些。”

  宋骁话音顿上一二,“方才我在殿中说的你也都听到了,京畿有暴-乱,我在这等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近来只需专心查案,无论外界有何等传言,你都不必理会,更不可擅自出京。”

  交代完,宋骁动身,走出巷子。

  二人擦肩而过时,许文壶才留意到宋骁肩头被雨淋湿的阴影,便追过去,将自己的伞递去,“丞相,伞。”

  宋骁抬头看起天,笑道:“雨既不躲我,我又何必躲雨。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自己留着用吧。”

  许文壶看着宋骁的背影,只觉得一身决然不移,好似拿定了什么主意。

  *

  雨天寒气重,出了皇宫,李桃花带着许文壶去喝了胡辣汤。

  沸腾着的胡辣汤,辛辣气直呛鼻腔,啜上一口,四肢百骸都暖了回来。

  “暴乱?”

  李桃花捞了口汤里的牛肉吃,嚼完咽下道:“好歹是个天子脚下,居然能起暴-乱?那宋老狐狸别是胡说八道诓你呢。”

  许文壶瞧着汤面发呆,道:“他会诓我,但不会诓陛下,京城外应该是真的出事了,也不知哥哥嫂嫂在家中是否安好。”

  李桃花想到许忠和秦氏,感觉嘴里的牛肉一下子便没了滋味,跟着担忧起来。

  这时,旁边桌上的说话声传来。

  “你们听说了没,昨日城外有暴-徒行凶,波及了好几个乡镇,今早上城门都关了,就怕有人外出。”

  “那哪是什么暴-徒,我二舅跟我说了,那些伤人的,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

  许文壶一惊,竟忘了分寸,直接起身朝说话的男子询问;“此话当真?”

  那男子被他突然出现的动静吓了一跳,哆嗦完道:“这岂能有假,我二舅亲眼所见,那些怪物逢人便啃咬,连他老人家自己也差点没能回来。”

  许文壶怔住,久久未能回神。

  李桃花也起身,冲那男子道:“这位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啃咬人的怪物?你别是在编故事玩吧。”

  男子急了,“你们不信就去问别人啊,那些怪物白天黑夜到处伤人,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如果不是京城的大门关得结实,咱们早就被啃得连渣不剩了。”

  李桃花与许文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出了饭馆。

  “饭钱!两位客官还没给钱呢!”小二追出店门喊。

  李桃花朝人扔出半吊铜钱,头都来不及回,“不必找了!”

  二人一路连气不喘,跑到离得最近的朱雀门下。

  隔着高耸的城门,二人能够清晰听到门外百姓的哭喊。

  “求官爷放我们进去吧!那些怪物就快追来了!”

  “救命!我娘子要撑不住了!”

  “求官爷行行好开门!不然我们都会被咬死的!”

  听着那些刺耳的哭喊声,许文壶本就凝重的神情更加沉了下去,道:“是活死人。”

  李桃花愣了下,明显被吓住了,但她旋即反驳:“不对,如果是活死人,怎么可能白天就有了,那些家伙不是只能在夜晚出来吗?”

  许文壶未语,薄唇紧抿,思考起其中的蹊跷。

  李桃花观察着他的神情,想到什么似的,表情居然变得十分无奈,叹息一声道:“看来,要想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就只能出去亲眼看看了。”

  许文壶立马看她,下意识否决道:“不行,危险。”

  李桃花:“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一定要去。不然我等着你学之前那样,趁我睡着就偷摸溜走,自己到外面冒险吗?”

  见许文壶一脸被说中的表情,李桃花得意起来,对他道:“你以为就你有脑子啊,我也是懂计谋的好吗,我这招就叫那什么来着,鲜花吃人?”

  “先发制人。”

  许文壶喟叹一声,看着李桃花的眼神温柔而无奈,像看个机灵古怪的小孩子。

  李桃花仰面看着他,表情仿佛在说: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二人对视半晌,许文壶终是败下阵来,抬头看了眼天道:“眼下天色已晚,不宜出行,桃花若执意与我一起,便先随我回到大相国寺,睡醒一觉,再做打算。”

  “一言为定!”

  李桃花爽快答应,拉住许文壶胳膊便往大相国寺跑。

  天上还在飘着蒙蒙细雨,二人来时跑得急,伞落客栈里没拿。

  许文壶一边用袖子去遮挡李桃花头顶雨丝,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嘱:“慢点桃花,地上滑,别摔着。”

第129章 归位

  二人回到大相国寺, 简单收拾过行囊,洗漱上榻睡觉。

  因为担心许文壶半夜偷偷溜走,李桃花一晚上没敢睡着, 就差睁只眼站岗,直到三更天抵抗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翌日大早, 李桃花刚有意识, 两眼便睁得浑圆,一个鲤鱼打挺, 下床就去找许文壶。

  绕过屏风,只见榻上空空如也, 被子叠得整齐,活似从未睡过人的模样。

  李桃花只当噩梦成真,气得头脑直嗡嗡, 鞋都没穿就要冲出去找人。

  冲到门口, 正与开门回来的许文壶撞个正着,二人一个前仰一个后栽,要不是李桃花及时拉了许文壶一把, 也让自己稳住脚步, 二人都要摔个落花流水。

  “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偷偷溜走了!”李桃花杏眸圆瞪, 一肚子的起床气呼之欲出,对着许文壶叉腰大呼。

  许文壶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热腾腾的包子香顿时四溢, 又将手里的粗陶汤壶举起, 夹紧尾巴的猫似的,小心翼翼道:“我去买早饭了,刚刚才回来。”

  李桃花的起床气顿时便熄灭了, 明亮的眼眸眨了眨,夺过汤壶和包子放在桌子上,哼哼着道:“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一声,还以为你又跑了呢——呀,这胡辣汤的胡椒味好重!”

  李桃花被汤呛得打了个喷嚏,摸过碗便倒了两碗,自己先坐下喝了一口,果然满口辛辣,连汤汁的滋味都辨不出来了。

  她喝完两口汤,拿起包子咬了口,抬眼看许文壶,“你也吃啊,发什么呆啊,吃完好赶路。”

  可许文壶就只是直直看着她,眼眶逐渐泛红,启唇轻声道:“桃花,对不起。”

  李桃花下意识狐疑:“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话音刚落,李桃花拿包子的手便不稳摇晃起来,眼皮子也往下沉。

  她抓紧桌子,用力摇了摇头,“呆子,你有没有感觉到地在晃啊,是不是要地震……”

  话没说完,李桃花的眼皮便已全然闭合,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去。

  许文壶连忙托扶住她,本就红的眼眶更加红了,哽咽道:“桃花,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你跟我一起冒险了。”

  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李桃花搀扶起来,安置到榻上,盖好被子,随后拿出自己唯剩的几十两银子,把荷包装得鼓鼓囊囊,放到了李桃花的枕边。之后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取笔研墨,写下一纸书信,折好与荷包放在一起。

  李桃花处于昏睡之中,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纤长的眼睫覆在双目,宛若蝴蝶双翅。

  许文壶忙完,迫不及待便要转身,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走不了。

  可都等步伐迈出去了,他又忍不住回头走回去,伸出手将李桃花嘴角残留的汤汁擦干净。

  擦完,他一刻不敢犹豫,三步并两步地出了门。

  门外,崔颜光安静伫立,见他出来,拱手作揖,“许兄。”

  许文壶难过至极,已顾不上对其回礼,尽力用平稳的声音道:“在这京城,我只勉强与崔兄算有微薄交情,眼下我有要事出城,不知何时能回,生死亦然未卜,心中所念,唯有桃花一人。恳求崔兄务必替我看好桃花,在她醒后,一定不要让她出城寻我,自身安危要紧。”

  崔颜光收起素日轻佻,郑重道:“许兄放心,此等小事,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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