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129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

  太和殿中, 五品以上的官员跪倒一片,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下。

  林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早已忘了臣子不可直视天颜的忌讳, 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己鼻子,“陛下说什么?臣是主谋?”

  他说完话,表情明明是哭的, 嘴上却扯出勉强用力的笑:“陛下您说, 方才一定是臣听错了对不对?臣一个小小员外郎, 怎么可能会是活死人案的主谋?借臣八百个胆子,臣也是不敢的啊!”

  冰冷的御座上, 帝王再次开口:“刑部员外郎林祥, 勾结罪臣杨善, 草菅人命,祸乱朝纲,朕已决定, 赐尔当庭仗杀,以儆效尤。”

  林祥的身体瘫软下去,再无一丝力气。

  直到禁卫上前,想要将他拖出殿外行刑,他才恍然梦醒,哭着朝龙椅爬去,“陛下明鉴!臣真的不是啊!臣也只是听话照做而已,主谋另有其人啊陛下!”

  禁卫抓住他双脚,将他强行拖走。

  林祥上半身伏地,下半身悬空,姿态极为难看。

  他顾不得,见祈求天子没用,便对昔日旧主摇尾乞怜。

  “葛大人!属下求您为属下说句话吧!没人比您更清楚属下有多无辜啊!”

  刑部尚书葛丰头颅低垂,目不斜视。

  “还有您!曹大人!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我送死吗!”

  “孔大人!您可是堂堂衍圣公啊!您怎可不为我求情!”

  太和殿外,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鲜血,染红汉白玉御阶,随着阶梯缓缓往下流淌,直至彻底没了声音。

  林祥弥留之际,喃喃重复的,唯有一句:“你们怎可……弃我……”

  *

  深更时分,冰霜结上窗棂,房内烛影昏黄,融化冰冷。

  灯影下,李桃花的眉心不安地跳动着,上面沁满晶莹的汗珠,紧闭的眼皮也在不停打颤。

  “不,我不给……”

  李桃花强启牙关,口齿含糊不清,咬字紧张而急促:“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刀给你的,你不许碰它!”

  许文壶握住她的双肩轻轻晃动,焦急道:“桃花醒醒,都过去了。”

  李桃花睁开眼,看到许文壶,下意识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的眼泪像断线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哽咽道:“都怪我,我不该把刀给她的,我不给她,她就不会死了。”

  许文壶的身体僵硬,刻意抬高了下巴,不让自己嗅到怀中少女身上温热的香气。

  他缓慢地将手落在李桃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安抚着。

  “桃花,事情已成定局,痛苦亦无力更改。你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位姑娘,可一心求死的人,即便没有你留下的那把刀,也会找到其他的刀。桃花,我不喜对好人歌功颂德,好像说上两句体面话,牺牲也成了理所应当之事。”

  “可那位姑娘救了所有人,她此刻若能看到我们,定然不是想让我们哭着去心疼她有多可怜,而是擦干眼泪,去欣赏她的勇敢和强大。”

  李桃花的眼泪渐渐止住,她往许文壶的怀里又缩紧了些,贴着他的心跳问:“许文壶,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许文壶的声音轻下许多,温和如春风,“只要你需要,我就会。”

  摇曳的烛影犹如慌乱的心跳,李桃花咬了咬唇,继续问:“那你还记得,咱们俩在体仁阁分离之际,你都对我说过什么吗?”

  许文壶的身体定住了。

  深更露重,他没由来感到口干舌燥。

  “我给你煨的汤应该是好了,我去给你端来。”许文壶轻轻推开李桃花,起身便往外走,脚步匆忙,透着股慌乱。

  李桃花还沉浸在两具躯体紧贴的温暖之中,忽然温暖不见,凉气袭来,让她懵了懵。

  她看着许文壶背影消失的方向,无奈地锤了下被褥,小声道:“真是个呆子。”

  不多时,许文壶将汤端来,给李桃花盛出一碗,细心地喂给她喝。

  温热的汤水下肚,李桃花的心也暖了起来,她看着许文壶的眼角眉梢,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这根本就是老天专门按她心意降下来的人才对。

  “许文壶,我再问你一遍,”李桃花不死心道,“你真的不记得,你都在体仁阁跟我说过什么了?”

  许文壶耳根红透,攥着勺子的手都微微有些不稳。

  “汤快凉了,桃花你先喝。”

  李桃花媚眼抛给瞎子看,一生气便躺了下去,脸蒙进被子里,“我没胃口,我要睡觉,你给我出去!”

  许文壶端着汤碗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开口又发不出声音,傻子一样的干站着,任由脖颈染上燥红。

  “那你好好休息,若是渴了饿了,随时叫我。”许文壶温柔地道。

  他收拾好碗筷,默默走出了房间。

  李桃花听到关门声,探头出来,发现人真的没有了,气得更厉害了,干脆把枕头当做许文壶,抱在怀里一顿锤。

  “许文壶!窝囊废!敢做不敢当的王八蛋!”

  *

  翌日傍晚,许文壶自翰林院回到大相国寺,不见了李桃花,找沙弥打听过,才知人往皇宫方向去了。

  待他找到皇宫,天色已黑透,一轮皎洁圆月挂在当空,清辉笼罩。

  锦毛鼠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对着月亮喝着酒,边喝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许文壶听说李桃花在御花园,来了没找到人,便也没太安慰锦毛鼠,只是劝他:“鼠兄,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你如今位登九五,乃是男人中的男人。”

  锦毛鼠擤着鼻涕骂他,“滚蛋!”

  从御花园找到御膳房,许文壶终于找到李桃花。

  御厨被活死人咬得死的死残的残,李桃花想吃个油炸花生米,都得自己动手。

  她看到许文壶,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许文壶帮她将菜碟端起,“你来了皇宫,我自然要找你。”

  李桃花哼了声,“还不是我一天到晚都太闲了,出了门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除了皇宫,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许文壶沉默片刻,道:“那不如我们明日就收拾行囊,启程回天尽头?”

  李桃花的眼睛亮了亮,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话,但旋即意识到一点——倘若连她的话都记得,他又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说的话呢?

  她故意转头不看他,冷冰冰地道:“不回去了,我得留下成亲,崔颜光托人告诉了我,说崔氏把聘礼都备好了,就等着我过门呢。”

  许文壶的心猛地疼了下子,活似被人剖出一个大窟窿,凉气全部灌了进去,遍体生寒。

  他不记得自己后面是怎么出的御膳房,又是怎么到的御花园,只知道等回过神,他就已经和锦毛鼠坐在一起,手里握着酒杯,脸上一片湿凉。

  锦毛鼠指着他脸上的泪,一抽一抽地问:“你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许文壶将酒一饮而尽,呛得咳嗽好几岁,咳出了更多的泪。

  李桃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许文壶,看不到他脸上的泪,只能看到他在不停倒酒喝酒。

  “喝喝喝,爱喝多少喝多少,我才不管你。”李桃花转身便走,走出几步,想到现在天本就冷,若是喝晕了没人照顾着,还不得冻出病来。

  于是她又回过身,准备上前将许文壶拉走。

  这时,她听到了锦毛鼠的声音——

  “依我看,你也不必太伤心,李桃花有什么好的,拳头跟铁锤一样,两拳下去能干趴下个壮年汉子,活脱脱一个母老虎。”

  许文壶随之呵斥:“桃花才不是什么母老虎,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李桃花的步子定住了,心却狂跳个不停。

  她看着如此坚决维护她的许文壶,不由得想起在活死人攻入皇城的夜晚,他也是坚定不移地握住她的手,带她逃出生天。

  这个呆子,从来都不窝囊,他是她见过的,全天下最有种的男人。

  李桃花看入了神,久久没能移开眼睛。

  许文壶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抬头望去看见李桃花,酒瞬间便醒了大半。

  四目相对,李桃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忽然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许文壶,只好转身便跑,生怕被他察觉到她呼之欲出的情意。

  “桃花!”

  许文壶叫她的名字,见她不停,慌忙便追她,追上以后,人已喘得不成样子,整张脸红得快要滴血。

  李桃花刻意板着脸,摆出一副轻松姿态,没好气道:“追我干什么,有话要说啊。”

  “有、有……”许文壶喘息着抬头看她,眼中泛着水般清亮的光泽。

  “桃花,你不要嫁给崔颜光,好不好?”

  李桃花的心梢动了动,却是冷哼一声:“理由呢,你凭什么不让我嫁给崔颜光。”

  许文壶哑然失语,满面慌乱,不敢抬头,只在袖中默默攥紧了拳头。

  忽然,他抬起头来,似是拿出了毕生全部的勇气,目光灼灼,字字清晰:

  “因为我想娶你。”

  夜风拂过心梢,绽开万千花火。李桃花呆住了,只当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由看向许文壶。

  月光下,青年眼眸坚定,耳根炽热。

  他看着她的眼睛,启唇再次重复:“桃花,我想娶你。”

  “我要娶你。”

  “我许文壶这辈子,非李桃花不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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