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42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许文壶听到“结案”二字,整张脸瞬间便白了,想破口大骂林祥:“你个——”

  李桃花一把捂住他的嘴,杏眸瞪圆,“你什么你!嫌命长啊!闭嘴!”

  许文壶又想哭了。

  哑巴却是一脸喜悦,听到就此结案,眼底都变得红了,仿佛即将喜极而泣。

  “现场之中,可还有人有所异议?”林祥悠悠询问。

  许文壶张不开口,便想举手。

  兴儿一把摁住他的手,“不你没有!”

  许文壶真的要哭了。

  “那就这么定了,”林祥抽出一根红头签,摔到地上,“凶手连杀五人,罪大恶极,不必上报延至秋后,判处明日午时三刻菜市场斩首示众。”

  ……

  退堂后,哑巴临被押送大牢,突然面朝堂外的许文壶跪下,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许文壶想扶起他,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但尚未等他将手伸出,哑巴便已被林祥的手下左右擒住,强行逼其离开公堂。

  许文壶的内心仿佛燃起一簇大火,肝胆煎熬,目眦欲裂。

  他冲缓步而来的林祥大声呵斥:“他根本就不是凶手!你明明是能知道的!为何还要如此草率断案!”

  林祥一脸的无辜,指着哑巴的背影道:“许大人在说什么笑话,都亲自投案了,凶手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这世间还能有人主动将无关的命案往自己身上揽吗,这未免太过不切实际。”

  许文壶还想张口争辩,林祥便已迈开双腿,大笑离开。

  翌日午时三刻,菜市场口人头攒动。

  哑巴被推到连夜搭建的行刑台上,身后站着刽子手,刽子手五大三粗一脸横肉,跪着的哑巴便显得更加渺小可怜。

  台下禁线开外挤满了人,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林祥身着官袍,坐在案后,人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他呷了口浓茶,压下困神,抽出一张斩首牌,摔到了地上。

  令牌落地的声音清脆无比,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刺耳异常,场面顿时便安静下来。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监斩胥吏的声音落下,刽子手提起脚旁的满坛烈酒,海饮一口喷到宽刀上,瞬时间,酒气四溢,杀气腾腾。

  他高举宽刀,先用刀背在哑巴的脖颈上画出一条虚线,接着一声大喝,抡刀便要劈下。

  “住手!”

  女子的声音自人群之后响亮传来,众人纷纷往后看去,只见白梅一袭浅白衣衫,素面朝天,步伐平稳地走向刑台。

  林祥的表情有怒有惊,明知故问道:“来者何人,何故打断行刑?”

  哑巴焦急地看着白梅,不断冲她摇头。

  白梅淡淡地扫过哑巴,面朝林祥道:“回大人,民女此行是来认罪的,杀了那五人的凶手不是哑巴,而是我。”

  声音一出,周遭惊呼连连。

  林祥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他死死盯着白梅,嘴里却不怒反笑,再次抽出一张斩首牌,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妖女胡言乱语不可当真,继续行刑!”

  白梅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刀尖直接抵在脖颈,声音柔弱却格外响亮,“我这人生平最怕亏欠别人,林大人若执意如此,我也只好一命抵一命,随李安平到地狱黄泉走上一遭。”

  “你敢!”

  林祥大吼出声,双手险将桌案掀翻,但旋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只好强行压下情绪,克制着额上跳跃的青筋,看着白梅,放轻声音道:“清儿听话,把刀放下回去等着,明日起便乖乖随我回家,爹娘都在家中等你,不要让他们二老失望。”

  白梅从唇畔扯出抹冷笑,看着林祥濒临崩溃的样子施施然道:“爹娘?那是林大人你的爹娘,不是我的爹娘,我也不知你口中的清儿是谁,我只知我叫白梅,父母双亡,无牵无挂。”

  “你!”林祥急火攻心,张口想要对她呵斥,却忽地呕出大口鲜血,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快要叫郎中,大人好像要晕倒了!”

  林祥眼皮半翻,昏迷之际,看着白梅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口中仍是喃喃呼唤:“清儿,清儿……”

  *

  “那五个人都是我杀的,我才是凶手。”

  公堂内,白梅跪在堂下,声音平静异常,脸上半点波动也无。

  哑巴无罪释放,却死活不走,在堂外着急大哭,拼命从喉咙里挤出粗糙干哑的声音去引起白梅注意,想让她回头看他的手语。

  他想对她说,他要她好好活着。

  “那日夜里徐四睡着,我从宅子里出来,故意没拿药箱在外等着,杜三果然提了药箱出来还我,我便用针刺中他的第三截脊骨,在他不能动的时候,把他推下了水,看着他活活淹死,沉入水底。”

  “徐四,是我在酒里给他下了能够令人出现幻觉的毒药,我二妹对此毫不知情,照常将酒给了徐四喝,毒发需要时间,不会当场见效。徐四喝完照常出去,路上逐渐毒发,等到王宅外,周身便如烈火焚烧,无需动手,自己便会跳入池中,溺水身亡。”

  “唐二急着找他兄弟,在深夜时分闯入店里,那夜我刚好在店,顺手便将他解决,因雨势太大,分解尸体的声音被雨全然盖住,左邻右舍并未听到动静。他的头颅太过坚硬,不好处理,我便冒雨出门,将头扔到池中,与他两个兄弟一起。至于其他部位,血放干,肉和骨头煮熟放入卤桶,当作卤牛肉卖。”

  堂外围观的左邻右舍不少人发出呕吐之声,还有的当场晕倒。

  许文壶胃中也有不适,但更多的还是震惊与不解,随之便问:“那宋大呢?他失踪那日,有许多人听到你二妹在将他往外头赶,人若被赶出去,你又是用何等办法把他谋杀?”

  白梅淡淡道:“我二妹觉得他一身煞气不像好人,当然把他往外赶,赶不走还气得不轻。可她不知道,我当时拍了一下宋大的肩膀,那时便用针刺入了他的椎骨,他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维持一个动作坐在那里。一直到了夜里,街上没人了,我便将我二妹赶去休息,然后独自把宋大拖到后厨处理,剁头分尸,和对付唐二一样的手法。”

  “至于最后那一个。”白梅谈到陈五,语气里竟有淡淡的可惜。

  “我本想把他推入水里慢慢淹死的,但是他性子太急躁了,居然想跟我动手,我只好用簪子刺进他的脉搏,阴差阳错给了他个痛快。”

  “事后按理是该留下痕迹的,但老天即刻便又下起了雨,把所有的血迹都冲走了。”

  许文壶身躯一震,心里只有一句话——连上天都在帮她。

  他忍住铺天盖地的震撼,用还算平稳的声音问:“据本县观察,你与他们五个素不相识,为何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白梅闻言,竟低头莞尔笑出声音,“当然是因为……”

  她撩开眼皮,眸光寒光骇人,“他们该死啊。”

第42章 看客

  白梅说完这一句便再未置有一词, 任许文壶怎么问,她都没有再开口。

  许文壶瞧着白梅那副比磐石还不容动摇的神情,只觉得头疼, 眼见堂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他只好无奈道:“将犯人押入牢房, 暂且关押, 等待审讯。”

  退堂时分,哑巴抓住机会, 不停对白梅比划手势,可白梅眼里便如同没他这个人似的, 目光不偏不倚,毫不往他身上倾斜。

  “真没想到啊,当大夫的居然还能杀人。”

  “哑巴为何急着给她顶罪, 他俩私下里不会……”

  “我呸, 过去装那么清高,原来早就是残花败柳了,连哑巴这种都愿意勾搭。”

  哑巴忽然嘶吼一声, 挣脱开阻拦, 转过身便扑上去往死里打说话的青年。

  十几下拳头落在肉上, 他站起来,用沾了血的手狠狠比划:“你们, 不许说她!”

  ……

  夜晚, 一行人刚从膳堂吃完饭出来, 衙差便赶来奉上消息,说林祥已经醒了,虽然人尚且不能下地, 但话已带到——这个案子,还是由他亲审。

  李桃花咬了口手里的烧饼,力度凶狠活似咬断敌人的脖子,万分惋惜道:“老天不长眼,怎么就没能死了他呢。”

  许文壶忽然朝她转过脸,看着她,目不转睛,重重点头道:“李姑娘所言极是。”

  之后回过脸,双目发直,继续行走。

  兴儿一脸绝望,在旁边喃喃嘟囔:“完了,我家公子真的疯了,他居然有朝一日会想咒人死,这太不像他了。”

  李桃花苦中作乐,这时候不忘耍贫嘴,“瞧见没有,这就是我们天尽头的魅力了,活人气死,死人气活,狗仗人势,人不如狗。”

  兴儿听着便来气,朝她呲牙咧嘴道:“你还得意上了?白梅杀了那么多人,亏得衙门还收留过她,万一出点事情还了得?我现在想想就觉得后怕,都怪你当初慈悲泛滥帮她们!”

  李桃花飞出记白眼没理他,咬了口烧饼去追许文壶了。

  二人并肩朝书房走去,才到门口,便看到门外站着白兰白竹姐妹俩。

  两个人穿着打扮并未变化,白兰还是一袭火红石榴裙,白竹还是盛夏天里将自己包个严实,但两个人还是有明显的反常,即便不动不说话,也能看得出白兰魂不守舍,白竹相较平日的弱不禁风,神情反倒镇定。

  “你们俩怎么来了?”李桃花将饼塞到许文壶手里,快步过去走到二人面前。

  三人相对,表情皆是复杂,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话。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李桃花直到此刻都还是有点懵的,她瞧着白兰白竹,嘴张了好几次,最终不过叹了口气,“进去说吧。”

  五个人陆续步入书房,刚关上房门,白兰便道:“真相不是那样的。”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语气在隐忍之下仍然过度用力,如同控诉。

  许文壶立刻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紧跟着便问:“姑娘的意思是?”

  白兰眼中闪烁着晶莹泪光,想开口说话,情绪却已不受控制,转头避开他俩便哭出了声。

  白竹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前道:“我大姐所述供词,并非全部属实。”

  李桃花许文壶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白竹停顿一下,语气平静而自然,“那五个人并非她一人所杀,而是我们姐妹三个共同杀害。”

  许文壶的瞳孔骤然一紧,再说话,声音已磕磕绊绊,“你……你们为何……”

  “为何会杀了他们?”白竹的唇上勾出抹浅浅的笑,笑容出现在清秀单薄的脸上,有种违和的诡异,“原因我大姐在公堂上便已经说了,因为他们五个人该死。”

  在李桃花和许文壶不解的注视下,白竹缓缓道:“六年前,山东大旱,朝廷的赈灾粮款久久不到,树皮,草根,观音土……我们把能吃的东西都吃遍了,最后还是想活下去,便每家每户结伴一起,前往开封逃荒。”

  “逃荒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五个强盗——”说到那五个人,白竹突然喘不过气一般,用力咳嗽起来,震得整个单薄的身躯都在颤抖,仿佛一片深秋枯叶,随时可能破碎成灰。

  白兰忙去给她顺气,擦干眼泪,由自己接着道:“那五个强盗沿着队伍搜刮钱粮,不够,还抢夺年轻女子,见到容貌姣好的,当众便……”

  她的牙关突然紧咬,眼泪如同泉涌,同样再说不出一个字。

  许文壶呆愣许久,眼眶逐渐发红,忽然间,他活了过来,对那两姐妹用力摇着头道:“我既已知道那五人犯下何等恶行,便无需知晓其中细节,我只需要知道,那些受害的女子里,是否有你们姐妹?”

  白兰扑哧笑出了声,泪水晶莹如星。

  “怎么会没有?”

  她笑着抹泪,说话的语气依旧带着俏丽,仿佛只在寻常反问,“队伍里好歹有两百多人,就算是饿得面黄肌瘦,还会找不到几个美人胚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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