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62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驱鬼?”许文壶一脸懵, 根本不知道陈亮在说什么。

  陈亮见他茫然,自己也面露震惊,“难道你不是茅山而来的青空道长, 外称云游先生?”

  许文壶正要摇头,李桃花便用手肘捅了他后背一下,走到他身旁, 清了清嗓子道:“嗯……怎么可能不是呢, 驱鬼嘛,我家先生很擅长的, 刚才他之所以向你告辞,不过因为他有件重要的法器忘带了, 我们昨日夜里便商定,今日要启程回去一趟,好把法器取回来。”

  陈亮点头, 深以为然的样子, 却也面带愁容道:“可松江到茅山路途漫长,一来一回极为耽误时间,那恶鬼已在我家放肆半年之久, 搅合得人心惶惶, 再拖, 恐怕全家人都要坚持不住了。”说罢便举袖抹泪。

  李桃花并不为此动容,语气仍然轻快明了, “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必须得回去拿到那个法器, 否则根本就没把握将鬼捉到。”

  许文壶听着她一本正经扯谎,心虚到不能抬眼,面红耳赤, 双手攥拳。

  陈亮只顾听李桃花说话,顾不上看他的反应,纠结一二,终是语气一沉,“若是如此,我自不好阻拦,驱除鬼魅要紧,先生还是前往取回法器为妙。半年都过来了,我们也不怕再多等些时日。”

  叹完气,陈亮起身,亲自将三个人送出后门。

  出去的路上,李桃花听着枝头鸟叫,默默打量起这宅中一砖一瓦,上看下看,小声道:“这里干干净净,哪里像闹鬼的样子了?”

  许文壶却只看来往奴仆,见每个人都脸色发青神情凝重,他自己的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出了后门,许文壶牵过毛驴与陈亮道别,前行之际,他刚转身,便碰到同样牵驴而来的一主一仆。

  男子大约二十出头,中等个头,生得窄眼高鼻,五官称得上一声标致,但眉目里却有一股倨傲之气,即便身穿直裰,也没有半分儒雅气息。身后的小童更是面黄肌瘦,脸都饿成皮包骨头,只剩一双眼睛大而无神。

  两方相对,男子径直绕过了他们,拱手扬声道:“敢问此处可是陈嗣昌陈老爷子的门第?”

  陈亮一听对方念出早已作古的老太爷的名字,立马来了精神,认真打量起男子,“敢问阁下是?”

  男子答:“本道自茅山而来,道号青空,因四处游历,人称云游先生,特地受人委托,前来为陈老爷门户驱鬼除魔。”

  话音落下,流动的空气都仿佛随之僵滞。

  陈亮举起手,指向鬼鬼祟祟正要离开的三人,狐疑不解,“你是青空,那他又是谁?”

  许文壶转头,正与同样转头的青空道士对上眼神。

  他就仿佛现了原形的六耳猕猴,喘口气都透着“心虚”二字。

  电光火石之间,李桃花一把抓住他胳膊,在他耳边吼道:“愣着干嘛!跑啊!”

  许文壶这才回神,跟着李桃花拔腿便冲,兴儿牵着毛驴紧随其后,三人一驴大有一飞冲天之势,场面鸡飞狗跳。

  陈亮哆嗦着嘴唇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诓了,就近便将小厮一踹,“还傻站着!还不快把他们给我拦住!”

  小厮们慌忙追去,直追了三四条街,眼见要跟丢了人影,不知是哪个灵光一现,发现三人牵的是头未煽的公驴,便特地找来了头标致的母驴,对着公驴一阵叫喊。

  效果立竿见影,公驴发疯一般冲来,绳套连着兴儿,兴儿向许文壶呼救,许文壶赶着救他,李桃花便赶着保护许文壶。

  一网打尽。

  *

  “开门啊!”

  李桃花用全力晃动着被从外面封死的木门,大声叫嚷:“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再说明明是你把我们硬拉进来的,怎么能说我们是骗子!谁家骗子不骗金银就为骗个地方吃饭睡觉!”

  兴儿垂头丧气坐在地上,阴阳怪气道:“现在好了,还不如刚才实话实话呢。”

  “你属马的吗这么喜欢马后炮?”李桃花烦躁至极,干脆一撸袖子,面朝门喊,“我警告你们,再不开门,姑奶奶我可就要自己冲出去了!”

  这时,许文壶忽然叫她名字,轻声细语,没有一丝怨气。

  他道:“桃花,稍安勿躁。”

  李桃花虽然被这句话抚平了冲天的怨气,但情绪依然烦躁,“都把咱们仨关到这破柴房了,让我这么能不躁?不去反抗,难道要等着饿死在这里吗?”

  许文壶表情平静从容,竟无一丝怨怼,仍是温声劝她:“敌众吾寡,我们只有三个人,对面却有三十人,三百人。再说本就是我们无理在先,万不可再将冲突加深。”

  李桃花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咽不下那口气,便连带许文壶也看不顺眼起来,背着他找片空地一坐,拿后脑勺对他。

  许文壶哑然失笑,走过去蹲下,耐心说道:“桃花放心,不会被一直关着的,我看那管事颇为面善,当下想必只是恼羞成怒,等他气消了,应就放我们出去了。”

  李桃花哼了声,“我才没你这么好的脾气,过了今天他要再不把我们放出去,我就用刀将这门砍了。”

  她把别腰后的杀猪刀抽出来,往地上一拍。

  “那就只能等明日再说了。”许文壶将外衫脱下,对她轻声道,“你起来,我将这个给你垫上,这地上太脏了。”

  李桃花愣了下神,感觉心头便跟下了场雨似的,再多的火气也被浇熄了。

  她别过头,不屑一顾,“我才不要,你老实穿着吧,否则着凉,有罪的便是我了。”

  “男子体热,不会轻易着凉的,桃花听话,让我给你铺上。”

  “不要就是不要,你铺我也不坐。”

  “桃花,你就听我一句又能如何?”

  兴儿捂着耳朵忍了半天,终于爬起来去捶门大喊:“给我换个房间!我不要和这两个人关在一起!恶心死了!”

  *

  翌日。

  李桃花从上午等到下午,别说开门,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她忍无可忍,气势汹汹便要将门撬开。

  许文壶却抓住她腕子不松,轻声说:“桃花,再等等。”

  李桃花心想:我忍。

  于是又过去一天。

  李桃花浑身怨气快要将房顶掀翻,等不及想要破门而出,饿到虚弱无力

  的许文壶仍是柔声劝她:“桃花,再等等。”

  李桃花牙一咬,心道:我再忍。

  第三天,太阳出来。

  李桃花又饿又累,头昏脑涨,再走向门,许文壶还是颤抖着用手拦住她。

  李桃花吼道:“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你再劝也没用,我今天一定要杀出去!”

  许文壶摇了摇头,双手将杀猪刀递上,诚恳认真地道:“用这个,会快一些。”

  李桃花接过刀,大步上前,正要扬手一刀劈去,便听“咯吱”一声,门它自己开了。

  大片阳光侵入,把李桃花眼睛刺得一痛,等揉完眼再看,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陈亮,而是个没见过的小厮。

  小厮将手里几个冷馒头扔给了她,另外扔了只破水壶。

  李桃花三天没吃饭,当下也顾不上逃了,转身将馒头与许文壶兴儿一分,就水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三人刚喘口气,那小厮取回水壶便要将门带上。

  “等等!”李桃花跑过去,“我们还没出去!”

  小厮不耐烦,“谁说我是来放你们出去的?是陈管事怕你们饿死,特地差我过来送个饭,什么时候放你们走,还得等他老人家发话。”

  李桃花蹙眉,越想越气,“那难道他一直不发话,就把我们关在这一辈子了?我们是占了你们家便宜不假,可也只是吃了顿饭睡了一觉,又不是杀人放火,至于将我们往死里逼?”

  许因面前站着的是貌美的姑娘,小厮听了也有些于心不忍,语气轻了不少,“陈管事没那么狠心的,要不是忙着筹备驱鬼的事宜,估计早就将你们放出去了,你们就再等等吧,最多也就这两日了。”

  李桃花根本听不下去,忍不住抱怨:“驱鬼驱鬼又是驱鬼,你们陈家大宅比和尚庙还干净,哪来的鬼可以驱?”

  小厮叹了口气,似是觉得一言难尽,动手便要将门关上。

  李桃花正觉恼怒,突然灵机一动,朝小厮喊道:“小哥你回去给陈管事带个话,就说驱鬼这活儿我们也能做!放我们出去,保准人到鬼除!”

  小厮鄙夷起来,“就你们?三个骗子?”

  李桃花:“你管那么多呢!带你的话便是了,到时候事成,好处少不了你,百八十两银子总会有的。”

  小厮听到“百八十两”,眼眸顿时放光,没说同不同意,带上门便上锁跑走了。

  李桃花沾沾自喜,回去伸了个懒腰,躺在许文壶的衫子上闭眼补起了觉。

  许文壶欲言又止半晌,终是道:“桃花,你刚刚说,我们能驱鬼?”

  李桃花“嗯”了声,十分闲适的姿态,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许文壶沉默片刻,接着问:“怎么驱?”

  李桃花打了个哈欠,“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才是大师,我就是个给你打下手的。”

  大师、打下手……

  许文壶反应过来了。

  她这是把他给卖了。

第66章 蚕

  李桃花这一计颇为奏效, 当天下午,三个人便被放出去,带到了陈亮的跟前。

  陈亮连日操劳, 难得坐下饮口茶水,看见了李桃花许文壶,眉头顷刻皱成“川”字形, 手中的茶都没心情喝了, 一副看三岁小儿吹牛的表情,沉声道:“你们说, 你们能够驱鬼?”

  许文壶犹豫不愿回答,李桃花照他后腰便拧了一把。

  许文壶倒嘶口凉气, 僵硬地点了下头,按照李桃花教过的话术,一本正经回答:“不错, 在下自幼得高人点拨, 会些简单的符咒,过往在家中,时常替邻里相看风水, 驱邪消灾, 人送外号——”

  许文壶闭了下眼, 万念俱灰之状,耳根都因过度羞耻而染上浓重胭红, 艰难启唇, 一字一顿, “许家村,小半仙。”

  陈亮呷下口茶水,一言难尽的样子, 叹气道:“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未免也太小看了我了,同一个坑,我还能往里栽倒两次不成?”

  他释怀地抬手,赶狗似的摆了摆,“你们走吧,关这三日也算够了,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以后出门在外,别再招摇撞骗了。”

  李桃花一肚子鬼点子还没发挥出来便达成目的,心想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当下拉起许文壶便想溜之大吉。

  可许文壶的双脚却活似原地扎根,怎么拽都拽不动了,原本心虚的表情不知在何时变得坚定,张口字正腔圆道:“您都不愿给我机会尝试,怎知我一定是招摇撞骗?我承认你我先前是有些误会,可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笃定的,我不是青空道长是不假,但不见得我就比他差。”

  李桃花惊呆了,反应过来对他小声斥道:“你说什么呢你!他让咱们走,咱们走不就完了吗!”

  许文壶小声说:“桃花,我要向他证明,我们不是在招摇撞骗。”

  李桃花本来还想再说他回去,可看着许文壶认真的表情,她在突然间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忘了,这呆小子较真起来,那可怕的胜负欲呢。

  且不说他是怎么在科举考试的千军万马中杀出一甲第二的名次,光是到天尽头与王大海为敌再到彻底扳倒王大海,中间他哪一次动摇过了?就算如今被冤枉革除官职,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他也坚持要到京城告御状给自己平反,他压根就不是如外表那般软弱可委曲求全的人。

  这陈亮若是把他们仨臭骂一顿直接命家丁把他们打出去还好,可要是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教,用施舍的怜悯像赶狗一样把他们赶走,许文壶根本就受不了。

  “好,那我就留下你们,看你们究竟如何驱鬼。”陈亮也较起真来,答应的斩钉截铁,话里话外都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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