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炩岚
祝无执捏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低声道:“听话,喝茶取取暖,不要和身子过不去。”
温幸妤忍无可忍,一把挥开他的手。
“我不想喝。”
茶杯砸在地毯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清翠茶汤泼洒。
祝无执面色一冷,直起身睨着温幸妤,见她不似从前温驯,油盐不进好似顽石,也来了火气。
他冷笑:“几日不见,你倒脾气见长。”
“是我太惯着你。”
温幸妤不予理睬,兀自坐着。
不一会,曹颂叩响舱门,恭敬道:“主子,水备好了。”
祝无执嗯了一声,俯身想抱她起来,就见温幸妤忽然抬眼,哑声问道:“为什么非得是我?”
他愣了一瞬,旋即理所当然道:“你我相识多年,恩情互报,又同榻近两载,早已牵扯不清,这是缘分天注定。”
他怜惜的摸了摸她愈发苍白的脸,叹道:“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向来不会松手。”
听到此话,温幸妤只觉得荒谬,荒谬到她几乎笑出声来。
什么缘分,什么天注定,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强人所难!
她明白今夜真的躲不过了。她厌极了他这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样子。
她该怎么办呢?再软声软语哄他吗?
可前些日子靠假意逢迎逃了一次,如今被抓,祝无执定不会再相信她任何话。
思及此处,心中悲愤交加,她盯着祝无执,不管不顾,恨声道出心中所想:“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背弃恩义,你惨死牢狱也罢、上断头台也好,总之不管你下场如何,我都不该去救。”
不救,也就不会有这所谓的可笑缘分。不救,也就不会连观澜哥的骨灰都保护不了。
祝无执听了这话,神情微凝,怫然而怒,顿觉眼前这个女人冥顽不灵,万分可恶。
冷笑一声,只当她在口不择言说气话,阴着脸将人拦腰抱起,大步走到浴房。
浴房内水雾氤氲,暖香浮动,屏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交颈鸳鸯。
祝无执把人放下来,伸手去扯她的腰带。
温幸妤虽说心知躲不过,但事情到了眼前,闸刀要落下了,还是止不住的恐惧。
她颤抖着按住他解腰带的手,软了声线,戚戚哀求道:“真的不能再等等吗?”
“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你口口声声说缘分,就不能尊重下我的意愿吗?”
祝无执手一顿。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娶妻后再正式纳她的,也算是给全她脸面。
可一想到她戏耍他将近一个月,如此不识抬举,便觉得不必再给她颜面。
他单手擒住她的双腕,另一只手解着她的腰带,不疾不徐:“跟着我不好吗?我有貌有权,过去也从未有过女人,你是第一个。更何况,你跟着我只会荣华富贵享不尽。”
“还是说,你害怕未来主母待你不好?”他安抚道:“你且安心,我会选个贤良淑德,有容人之量的妻子,不会让人欺了你去。”
褪了她的男子直裰,拆了她的布巾发冠,解开她缠绕起伏的白布,露出曼妙无瑕女体。
灯火摇曳,水汽弥漫,他扫过去,只见雾中纤腰一握,雪肤白莹莹晃人眼,顿感喉咙发紧。
情绪稍愉,他也不乐意跟个木头成事,于是一面把人抱起来放浴桶里,一面解自己的衣衫,压着脾气劝:“我知你对我有怨,可你仔细想想,我这两年待你不好吗?”
“好好跟了我,我自不会亏待你。”
温幸妤凄然一笑,喃喃道:“好一个待我好,好一个不会亏待……”
泪水大颗大颗滚落,没入水中,她满心疲惫,闭上眼,不再挣扎。
祝无执跨入浴桶,抱着她沐浴更衣,收拾妥帖后,又把人横抱到了鸳鸯戏水的床榻之上。
温幸妤心如死灰,任他摆弄,横卧榻上,望着朱纱鸳鸯顶,泪水涟涟,滴滴没入鬓发。
祝无执见她眸若含冰,无声哭泣,竟如覆雪春枝,倔强又娇柔。顿觉热气上涌,口齿生津。
怜惜之余,心里也发了狠。无论如何,今夜必须成就好事,他等不及了,也不愿意等了。
纵使她会恨他,那也无妨。得到了身,迟早也能得到心,他有这个信心。
缚腕入罗帏,玉山压白雪。
纱帐落,春风起,雪山消融湿地漫,岸上桃花催,粉瓣颤,莺鸟啼鸣引蛇缠。
红烛照,纱帐晃,柳腰款摆四肢柔,香汗湿绫罗。
檀口张,气息乱,青丝发尾相纠缠,红梅覆雪,鸳鸯绣被翻红浪。[1]
【作者有话说】
[1]“柳腰款摆”引自王实甫《西厢记》、“鸳鸯被里翻红浪”引自柳永《蝶恋花》、“香汗湿绫罗”化用自周紫芝《菩萨蛮》中的“粉汗湿吴绫”。
最后几段的句子,除了引用以上诗人的,其他都是我瞎写的。
38
第38章
◎回京◎
船已经靠近码头。
晨光流进窗户,日头刚从河面升出一半,淡白微青的天空上还坠着月亮的虚影。
祝无执缓缓睁眼,怀有温香软玉。
锦衾半遮半掩,露出线条柔和肩颈后背,雪肤上红梅点点,乌发如云堆积,他的手臂正搂在她细腰间,二人臀腹相贴,亲密无间。
想起昨夜,他呼吸略微急促,搂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可思及她初经人事,不能折腾太过,故而惋惜轻叹,只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下一瞬温幸妤就猛地睁开眼睛,像是被吓到般,扭身推开他的怀抱,瑟缩到最里侧,白着脸道:“你又想做什么?”
若说昨夜的一切是噩梦,那祝无执这张俊美的面孔便是噩梦的始作俑者。他是恶鬼,是野兽,无休无止的吞食掠夺了她一整夜。
令她现在看到这张脸,就胆颤不已,隐隐作呕。
祝无执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到她眼中的惊惧,到底没说什么。
他兀自披衣起身,侧过半边脸道:“我先出去。”
说完,穿戴妥帖后,出了舱室。
见他离开,温幸妤才慢慢放松下来。
正欲起身,舱门就又被人推开了。
她吓了一跳,就见一个十五六岁、身形瘦弱的姑娘,端着托盘走过来。
“夫人,奴婢是明夏,来伺候您更衣。”
温幸妤觉得很难为情。
她把被子拉高,遮住肩背上的红痕,轻声道:“你出去吧,我自己穿。”*
话音落下,明夏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哽咽哀求道:“夫人,您就让我伺候吧,奴婢要是什么都不做,会被退回去的!”
曹大哥买她花了十五两,这十五两正好够母亲看病。来之前,大人交代了,要好好伺候夫人。
夫人若是不叫她伺候,那她说不定要被退回去,母亲的病就没法医了!
温幸妤被明夏这反应弄得手足无措,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明夏抹了抹眼泪,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梳洗?”
温幸妤觉得心好累,她木着脸点头,明夏立马破涕为笑,手脚麻利的为她更衣。
收拾完,祝无执就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玄色缕金窄袖圆领袍,发冠束起,看起来矜傲冷冽。
曹颂提着食盒,把早餐摆在桌子上,又躬身退了出去。
对于和他同桌用饭一事,温幸妤浑身抗拒,她立在原地,迟迟不动。
祝无执坐在桌前,瞥了她一眼,温声道:“别傻站着,过来用饭。”
温幸妤抿着唇,沉默不回话。
祝无执笑着,轻飘飘道:“想让我喂?”
这话让温幸妤浑身一僵,最终还是走过去坐下。
她捏着勺子,看祝无执慢条斯理用饭,丝毫不觉得惭愧,忽然就想开了。
他做出那样的事都不觉得羞愧,还能悠然用饭,那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的身体?
况且事情已经发生,她不该自怨自艾,应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有时候她挺讨厌自己这种唯唯诺诺识时务,可她这条命是爹娘用身躯遮挡风雪换来的,她不能轻易死去。
即使再绝望,也不能死。
更何况观澜哥的骨灰还在祝无执手中,她要想办法拿回来,不然指不定他会做什么。
一顿饭味同嚼蜡。
用完饭,二人下船到码头上。
此时晨雾已经被日光驱散,码头上人潮涌动,嘈嘈杂杂。
祝无执放缓脚步,把温幸妤半护在怀里,穿过人群,走到空旷些的地方。
有驾翠盖朱缨,四角悬铃的马车停在那。
银铃被河风拂得泠泠作响。祝无执侧头垂眼,目光落在温幸妤身上,眸色发暗。
月白衫裹着单薄身子,像是枝头未开尽的梨花,教人想…碾碎了揉进掌心怀抱。
温幸妤感受到那灼热如实质的目光,心下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