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97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高岭之花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古装迷情

辞盈只想到了一处。

从嬷嬷口中听见燕夫人生前不想听宇文舒合葬,辞盈基本上就猜想到了一切,燕夫人的坟墓约莫在燕家,而那枚宇文拂一直找不到的兵符,就被宇文舒放在燕夫人的墓里。

月光下,辞盈无声看着面前的坟墓,她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娘”,然后是“对不起”,她的手剖开黄土,一点一点,朱光沉默地陪着她一起挖,一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辞盈的手碰到了棺材的痕迹。

朱光停下来了,轻声道:“我来吧,辞盈。”

辞盈没有把手松开,只是垂下眸,摇了摇头。

棺材推动的声音在一片升起的日光中并不算大,风、雾,阳光照过云层的声音反而比棺材木推开的声音更刺耳,辞盈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红了,一股腐烂的臭味从棺材里面传出来,人骨干瘦地拜访在柔软的褥子上,旁边堆着无比华丽的珠宝,还有一只草编的小蝴蝶。

而在燕夫人安睡的胸口,放着一枚小小的兵符。

朱光惊讶于真在,看着辞盈颤抖着手将兵符拿起来。

辞盈的脸在日光中有一种诡异的颤抖,朱光不知道辞盈是不是哭了,但莫名红了眼睛,她想上前抱住辞盈的时候,辞盈看向棺材里面快被珠宝盖住的枯骨,轻声说:“朱光,我们找到了。”

她将兵符放到一旁,想了想,将刚刚拔掉的杂草理一理,手指很快编了一个新绿的小蝴蝶,将其放入棺材中,和那只陈旧的小蝴蝶两两对望,又将那些珠宝向一旁挪了挪,俯下身趴在棺材上,很轻地又唤了一声“娘”。

辞盈只能从字里行间拼凑出燕夫人身前的模样,也只能从一封又一封短小的信中拼凑出过往,遗憾变成难言的情绪,她不知道如果娘还在的话她们会是什么模样,时间就是会让爱变成这样,恨也变成这样。

推上棺材,两个人安静地将棺材埋了回去。

辞盈拿着那枚小小的兵符,心中并没有变得轻松。

她望向她身前的路,却又习惯性地望向身后,朱光从身后过来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我想去酒楼吃桂花鸡,脆片藕,还想吃杏花糕,甜米酒......”

辞盈说“好”。

*

宇文拂找上门的时候,辞盈不是很想见他。

知晓身世之后,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宇文拂。

但她已经打开了门,宇文拂已经看见了她的脸,辞盈垂下眸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宇文拂安静了一瞬,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辞盈,谢怀瑾的威胁历历在目,他对这个妹妹同样心绪复杂,他看着辞盈:“我不久之前才知道。”

辞盈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嗯。”

宇文拂见辞盈一点没有放他进去的样子,用手抵住了门:“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辞盈看向宇文拂,他状态其实并不好,脖颈处都有很明显的伤痕,脸上也擦到了一点,隔近一些能闻见明显的血腥味,她站在门口,朱光从后面走了上来,看见宇文拂也是一愣,但没有说话。

辞盈垂眸良久,最后还是将宇文拂放了进来。

她对宇文拂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但在血缘上,他是她的兄长,如果可以她是想从这个所谓兄长的口中听说一些关于娘的事情的。

宇文拂开门见山:“辞盈,我知道你在找兵符。”

辞盈脸上没什么异样,只是看向宇文拂,并不说话。

宇文拂不敢说出谢怀瑾差点杀了他,只能绕着弯许诺:“我不瞒你,我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但我会继续找的,辞盈,我不能将兵符让给你。”

辞盈眼皮一跳,就听见宇文拂继续说:“但我可以承诺,等我找到兵符了,为娘报仇了,我会尽到做兄长的责任。”

“兄长”两个字宇文拂说的很生硬,他不知道怎么说,如果这个妹妹不是辞盈他应该会很开心,但是当这个妹妹是辞盈,他心情总有些复杂。

就好像,他和辞盈不应该是亲人的关系的。

可能是他明白自己对辞盈做的事情,明白辞盈绝不可能轻易原谅他,所以忐忑代替期待,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辞盈收回眼神,轻声说:“我不需要。”

宇文拂脸色难看了一些,他倒不是怕辞盈,而是怕谢怀瑾。大牢的时候,他看得出谢怀瑾是真的存了杀了他的想法的,虽然暂时过去了,但下一次谢怀瑾再起意,他还能劝住谢怀瑾吗?

兵符他不能放弃,和辞盈缓和关系才有生路。

辞盈看着宇文拂变幻的眼睛,心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半晌之后又觉得寻常。

她其实对亲情也没有太多的期待,特别这个人还是宇文拂的时候,她就基本上没有期待了。但可能......还是有些失望吧,辞盈看向门外,乌云雾蒙蒙的,早晨的阳光已经全都不见了。

宇文拂没有放弃:“我知道你因为茹贞的事情对我多有责怪,但辞盈,时至今日我仍旧不觉得我当初有什么错,你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辞盈不想和宇文拂讨论茹贞的事情,她只轻声说:“茹贞现在很好,你别去打扰她。”

宇文拂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茹贞的消息,陡然听见手都颤了一下,但还是记着今日的目的:“漠北的事情没做完之前我不会去见她,你放心。”

辞盈不放心,但不想嘴上和宇文拂争论,毕竟高低都没有用。

宇文拂又谈起兵符的事情,辞盈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直视着宇文拂的眼睛:“我也可以承诺,等我找到兵符接手西北军了,我也会尽到姊妹的责任,宇文拂,你愿意因为这个承诺将兵符让给我吗?”

宇文拂下意识道:“这怎么可以,这不一样。”

辞盈追问:“有什么不一样?”

宇文拂脸色难看起来。

辞盈盯着宇文拂的眼睛:“你有你想做的事情,我难道没有我想做的事情吗?如果是因为燕夫人的事情,我查清所有事情之后会对宇文舒动手的,这个承诺够吗,还有什么,宇文拂你都可以提。”

宇文拂哑声:“你不缺一个西北军......”

辞盈直视着宇文拂:“我为什么不缺?”

宇文拂将谢怀瑾的名字咬回去,但还是被辞盈察觉了,她眸色冷了些,用一种看不明白的眸光看宇文拂,她虽然没有对宇文拂抱有什么亲情的希望,但还是有些好笑,她说:“你是要说‘谢怀瑾’吗,宇文拂,有时候我不明白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不是你亲自去驿站将茹贞抓回长安,逼我回去的吗?”

宇文拂吞吐着说:“这不一样。”

辞盈问:“到底哪里不一样?你很清楚我有多被迫被困在谢怀瑾身边,你今日拿着亲情的幌子说事,那作为我的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忽略我的苦楚,兵符各凭本事,谁拿到就是谁的。”

朱光在一旁垂着头,喝着杯子中的凉水。

连她都看出辞盈不是真心在生气,但是宇文拂没有。

她其实知道宇文拂拿兵符是为了给燕夫人报仇,但就如辞盈所言,仅仅如此吗?

也不一定。

受够了寄人篱下受尽冷眼只能装纨绔的宇文拂想要将权利拿在手中,并没有什么错,但用这个来苛责辞盈就不太讲道理了,就像辞盈说的,如果宇文拂真心一点,辞盈甚至可以庇护宇文拂呀。

宇文拂明白今日已经交谈不下去,他脸色难看,看着辞盈,最后还是平静下心道:“无论如何,辞盈,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害你。”

辞盈没有说话,一直到宇文拂走,她都没有再说话。

朱光递了一杯凉茶过去,辞盈也没有接,她看着朱光的眼睛,轻声问到:“他是不是在漠北。”

朱光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她不会太撒谎,更对辞盈撒不了谎。

朱光问:“他?”

辞盈看着朱光的反应,看了良久,心中涌起一股挫败之感,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朱光的确不知道,但她不能回答,因为回答了不就间接承认了公子就在漠北。

公子倒是将她一起瞒住了,但是烛一烛二为公子易容用的东西和她平日用的一样,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况且公子仗着自己病了许久辞盈认不出,连身形都没有怎么遮掩。

辞盈也不想为难朱光,见朱光不说话,就说“算了”。

朱光其实想问辞盈怎么知道的,还没问,辞盈自己说了起来:“宇文拂今日来找我很蹊跷。”

“我们入漠北易容了,早前他已经被抓回王府,我们在王府没有露馅,那他如何知晓我们在漠北的,又如何知道我要兵符。”

辞盈把玩着手中的兵符,眼眸轻垂了下来:“而且他的语气是在低头,看似对我,实际上却是在对谢怀瑾。”

辞盈语气中的失落已经掩不住,可能因为只有朱光在,她才连掩饰都没有掩饰。

朱光轻声问:“辞盈,你是不是不开心?”

辞盈摇头,她只是有些失望。

她只是对自己兄长是这样一个人有些失望,她看着手中的兵符,一点点攥紧。

朱光见辞盈没有再提公子的事情,松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辞盈久久不能入睡,她靠在窗边,雨声从外面传进来。她抬眸向外面看,雨水溅入她的眼睛,她不舒服地帕子擦了擦,很快又安静下来。

谢怀瑾的确在漠北,从朱光的反应中她确认了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心里什么感受,复杂的,茫然的,开始翻找回忆里每一个角落,寻来寻去不觉得惊讶,只有一种心中猜测被证实了的感觉。

辞盈一把将窗户关上,走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蒙了半天又把头放出来,脸被闷的全是红色,但还是难受,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兵符躺在她的枕头边,她侧身将兵符握着。

......是她自己找到的。

但她能这么快想到,是因为朱光的话。

辞盈又不由烦闷起来,她讨厌自己的事情里全是谢怀瑾的影子,哪怕从现在看来谢怀瑾是好意。

但以前谢怀瑾也有很多埋在面上的好意,后面都变成了利刃。

辞盈攥紧被子,垂下眼睛。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辞盈推开门撑了伞出去,朱光被惊醒问辞盈去做什么,辞盈捏紧手中的兵符:“去寻燕季。”

谢怀瑾出现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原本准备再观察两日再去劝服燕季,现在她已经等不及了。

朱光站在廊下看着辞盈,从一旁拿起一把伞走到辞盈身边:“那去吧。”

温热的气息从朱光身上传来,辞盈轻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朱光摇头,只担忧地看着辞盈。

辞盈捏紧伞,听见朱光说。

“辞盈,冷静一些。”

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即便是辞盈也会反应不过来,朱光明白的。

从决定要找到兵符劝服燕季将西北军收入麾下的时候,辞盈就像一根绷紧的弦,燕夫人、燕将军、宇文拂和公子的事情堆叠在一起,辞盈越绷越紧,已经隐隐有了断裂的痕迹。

雨中,辞盈撑着伞,垂下了头。

大雨淋漓从伞间而落,辞盈很轻地点了点头。

人总是羞于承认心间的想法,于是辞盈都没办法对自己说出那一句,她有些担心。

明明一切在向好,她的心却一直狂跳。

她看着倾盆而落的雨,重新往屋子里面走的时候,手脚已经被雨水冻得僵硬。

外面不知怎么略过一直飞鸟,辞盈的视线随着飞鸟望向远方,她一步一步迈上台阶,打开门,又关上门,缓慢地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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