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你起来坐会,大黄陪着你,我去做饭,好吗?”
大黄摇摇尾巴,小毛脸上满是担忧。
田酒轻点头:“嗯。”
没过多久,既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回来,他用筷子挑起面条吹凉,送到田酒嘴边。
田酒嘴角动了下,或许是想笑,却没笑出来。
“我的手还抬得起来,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
田酒接过筷子,汤面端到面前,埋头吃起来。
她不是那种一心痛就虐待自己,或是寻死觅活的性格。
当年阿娘去世时,和天塌了有什么分别,她比现在更伤心,可她仍旧能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养得身强体壮。
如今也一样。
既明就这么留下来,刚开始时,两人话都很少,即便田酒如往常一样生活,但那股淡淡的悲伤始终挥散不去。
可时间是无声无息的良药,再深的伤疤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愈合。
尤其既明一直有意冲破那股忧伤的氛围,他对于嘉菉的死同样惋惜悲痛,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田酒一直缅怀他逝去的弟弟,甚至于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嘉菉在时,他没有机会。
如今嘉菉不在,田酒该看到他了。
小院子里,她们和从前一样纳凉,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两把躺椅挨得很近,既明手肘搭在扶手上,冷白手腕弯折,轻摇着扇子。
轻风吹起田酒腮边发丝,她望着遥远的明亮星星,忽然开口。
“既明。”
“嗯?”
“你说,嘉
菉现在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既明摇扇的手微顿,近来他时常避免提到嘉菉,但有时又觉得,多提一提也好。
“或许吧,”既明也看向夜空,缓声道,“他远远地看着你,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过得幸福安稳。”
既明说着,手掌越过界限,轻轻盖住田酒身侧的手。
田酒手动了下,没有躲开,既明手掌用力,把她的手握进手心。
“小酒,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倾身过来,眼珠雾蒙蒙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可怜,却又压抑着某种未知的兴奋。
田酒回望着他,片刻后,她问:“你不回上京了吗?”
既明摇头,捧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缓缓垂眸,语气低沉。
“回去只怕我也要死,小酒难道不愿意收留我吗?”
田酒目光震动,一个轻飘飘的死字让她面色骤变。
她反握住既明的手,承诺道:“你当然可以留下,你想住多久都行。”
原本对于既明嘉菉的离开,田酒只当做人生的普通分别,可她没想到,与嘉菉的一别竟然是永别。
这种情感转移到既明身上,她不想他离开。
好似再一次分别,又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更何况,嘉菉离开,她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留下来的既明。
可事实上,生活中是既明照料她更多,嘉菉不在,既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事情。
做饭洗衣、清洁卫生、料理菜园,包括山上的一系列农活,几个月下来,整个人甚至壮了些,胸膛更宽阔,比从前仙气飘飘的贵公子模样更稳健。
长长的夏天结束了,秋日气候凉爽,落叶纷飞。
田酒带着大黄大黑在门口丢沙包玩,既明围着围裙,出来喊她们:“小酒,饭好了。”
田酒一个用力,沙包远远丢出去,大黑大黄一齐奔出去,田酒扬声道:“你们捡回来就吃饭!”
她转身跑回家,面上带着笑。
夕阳光辉洒下来,既明站在家门口,发丝染上浅浅金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为田酒擦去面上的汗珠。
“热不热?有镇过的甜瓜和李子,先吃一些?”
既明牵着她往家里走,田酒笑:“你可真贤惠。”
既明回首,眉目含笑,没做声,但牵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两人在小院子里吃过晚饭,既明沉默地收拾好,灶房里烧好水时,他还坐在田酒身边,一言不发。
田酒觉得奇怪,他今天话格外少,也没有多碰碰她的手或是脸。
不太对劲。
“你不开心?”田酒拍了下他的手臂。
既明想事情想得出神,吓了一跳,见是田酒,下意识露出个笑。
“没有的事。”
田酒不信:“自从白鹤送信过来,你看过之后就一直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既明想起那封信,眸色黯了黯。
那是一封捷报。
所有人都以为死去的叶嘉菉又活了过来,边境战况势如破竹,按形势来看,要不了几个月,他就能班师回京。
那回京之后呢?嘉菉会做什么显而易见。
他会来找田酒,田酒会对他的死而复生欣喜若狂,她们会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嘉菉没死,其实既明也是高兴的。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也不愿看嘉菉年纪轻轻,就此死去。
可高兴之后,现实的一切问题纠缠上来。
他本来以为他还有长长的一生,可以让田酒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接受他,爱上他,离不开他。
他并不想在弟弟死后,猴急地凑上去痴缠求爱。
田酒也确实待他一日比一日亲近,给予他更多的关注。
但嘉菉死而复生的消息打乱了一切,他没有时间来等田酒慢慢爱上他了。
一旦嘉菉回来,他此生唯一的机会就要失去。
他不能坐以待毙。
“信上都是上京的烦心事,好没意思,就不说与你听了。”既明搪塞。
“原来是这样,如今那些事和你都没关系,白鹤怎么还写信来烦你,下次不准他写了。”
田酒不做他想,还怪起了白鹤。
既明笑笑:“下次一定不让他写了。”
他没给田酒再说话的机会,起身去灶房看了眼,回头道:“水烧好了,小酒现在要不要洗澡?”
“洗。”
田酒应声,早点洗早睡早起。
既明很快收拾好,田酒进了屋,里屋摆着木桶,换洗的干净衣裳放在一旁。
她探进手,水温不冷不热正好。
一切都很好,可早该出去的既明,却杵在木桶旁不动弹。
田酒奇怪:“你还有什么事吗?”
既明温声走来,手掌搭上她的肩,轻轻捏了下。
“我听说,泡澡时按摩能舒缓疲惫,放松身体……”
他靠近,另一只手滑下去,轻轻揽住她的腰身,若即若离。
“小酒要不要试试?”
他说话时的热气撩过耳尖,田酒打了个颤,眼睛瞪圆看过去。
既明垂着脸看她,长长睫毛垂落,眼底眸光半遮半掩似含情,嘴角微微翘着。
“你要和我一起洗澡?!”田酒惊讶到失声。
既明张口,半晌低低笑了下,轻捏她的脸蛋。
“小酒如果想要的话,我乐意奉陪。”
“不要不要,你出去。”
田酒推着他,把人赶了出去,又啪一下关上门,像是生怕他要闯进来。
田酒顺了顺胸口,脱去衣物坐进木桶里,好一会,又回头看了眼木门。
既明消停了这么多天,怎么突然又开始勾引她。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门外的既明站在原处,静静看着木门,耳边能听见屋内的细微水声。
即便被拒绝,他也没有丝毫恼意。
田酒会接受他的。
夜里,轰隆隆电闪雷鸣,暴雨噼啪斜打在窗户上,睡得香甜的田酒皱皱眉,翻了个身。
忽然,一声惊叫响起。
田酒眉毛动了下,眼睛猛地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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