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田酒用袖子擦擦脸,告诫他:“下次一把拿少点。”
嘉菉嗯嗯点头,下一次还是一大把甩过来,田酒用另一边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水,抬起乌黑的眼对他一笑,直接揪住他的衣领。
“好玩吗?”
距离有些近,嘉菉微微发怔,田酒攥住他衣领的手用了两份力。
“怎么不说话,好玩吗?”
嘉菉回神,眼神一闪,艰难从她开合的红润唇瓣上移开,只盯着她的耳垂瞧,答得很老实:“不好玩。”
可眼神却在那片白皙软薄的耳垂上来回巡视,他也不知自己是在看什么,可就是忍不住地看,好像那一小片耳垂,就有足够多的细节来耗费他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田酒浸在水里的手抬上来,湿淋淋地捏上他的脸,让他目光聚焦回来。
“你看你玩得挺开心,再胡闹,我就把你按进水盆里,给你洗个澡。”
柔韧微凉的手掌,像是水流凝聚成的,润湿贴着他的脸,叫他觉得皮肉下的骨头都在发热。
好怪异的感觉,可他一点也不想避开。
往日若是有人敢这样轻慢地拍他的脸,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落在那人脸上,可此时此刻,他垂着脸弯着腰,把自己送到她面前。
任由她拉扯着他的领子,命令他。
“听到了吗?”
“……听到了。”
既明不合时宜地一咳,嘉菉低声道:“好了,快放开我,我哥还在呢。”
既明:“……”我要是不在,你要干什么??
田酒见他服软就松了手,顺道揉了揉耳朵,总觉得他说起话来好黏糊,耳朵痒痒的。
嘉菉开始老老实实地洗豇豆,一小把一小把地递给田酒,期待着每一次交递时的小小触碰。
她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掌心,她的指尖有时擦过他的手腕,有时他手上的水滴到她手背,吧嗒一声,微小的声响在他耳中比檐外雨水滴答还要清晰。
他好奇地、精力旺盛地探索着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一个小小的清洗劳动中,竟也能获得无穷无尽的雀跃时刻。
下一秒,她或许会碰到他。
或许不会。
再下一秒,她侧身靠近,又远离。
那条乌黑的辫子,在空中轻轻一荡,啪地拍上他的膝盖。
再随着她的远离,轻灵扫过他的胸膛手臂,像是一只低飞后吸引住人目光,又瞬间掠高的鸟儿。
一下午的时间,不知洗了多少豇豆,田酒和既明都手臂发酸,累瘫了。
只有嘉菉,失望地在篮子里翻了又翻:“这就没了?”
“没了,再腌后年都要吃不完了。”
嘉菉惋惜:“好吧。”
剩下就是腌豇豆,先烧水晾成凉白开,再把淘过米的凉水倒进陶罐里,淹没豇豆一齐封几天,就酿成了酸爽开胃的腌豇豆。
这事简单但步骤多,田酒全交给他们兄弟俩,自己去堂屋找了块木材,耍起刨刀来。
田酒一不在,嘉菉的神就飞了,心不在焉地和既明一块腌豇豆。
在他无数次把手往还没晾凉的滚水里伸后,既明终于放弃挽救他的手,好整以暇地等着。
“啊”一声惨叫。
嘉菉甩着被热汽燎过的手,按进凉水里,怒瞪既明:“你也不拦着我点!”
既明冷笑:“我看你的魂已经不在了,烫一烫给你回神,也没什么不好。”
嘉菉别过脸,探头去看堂屋门口专注刨木头的田酒,见她没看这边,才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
既明无语。
他胡说?
也得亏是他在这,不然他怕嘉菉今天晚上就往田酒被窝里钻!
小雨过后,天气终于放晴,高悬天空的火红太阳晒干地面上的所有水汽,天气又变得炎热干燥。
“小黑不见了?”
既明给它们放饭时,发现廊檐下狗去窝空,只剩下一只忧郁的大黄趴在地上,嘴筒子戳着地面,黑鼻子都成了灰鼻子。
嘉菉在院子里拉伸身体,他的脚扭伤不算严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每天清晨打拳练腿。
他在院子里扫了一眼,压低声音:“先别告诉田酒……”
话音还没落,田酒正走出堂屋,“不告诉我什么?”
嘉菉噤声,既明一指狗屋:“小黑跑了?”
嘉菉瞪他,既明摊手。
可田酒反应相当淡然,她在廊檐下转了一圈,点点头:“确实走了,看来小黑更喜欢住在外面。”
既明眼含意外之色:“你不难过?”
毕竟她花了那么大精力,在雨天把小黑找回来,洗澡喂食做窝,把一只野狗养得像条家犬。
现在天气一好狗就跑了,难道她不会觉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过倒不至于,它想去哪就去哪,我又不是它的主人。”田酒随口说着,把小黑的狗窝收进堂屋里。
“你倒洒脱。”既明不知是夸是嘲。
田酒出来洗漱,凉凉井水刺激着神经,让人瞬间清醒。
她回头看了眼既明:“世间万物都有它各自的位置,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留下它,只是暂时供它歇脚,短暂相伴罢了。”
既明在原地站了会,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正这时,门外一阵“笃笃”敲门声。
“酒儿妹妹,起了吗?”
熟悉的男声传来,嘉菉挥出去的一拳止在半空中,长眉一压:“怎么又是他?”
既明喜闻乐见,招呼田酒:“小酒,田丰茂来找你了。”
“来了!”
田酒擦干净脸,快步走过
去,吱呀一声打开门。
“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嘉菉往院子正中挪挪,偏头看过去,田丰茂的拐杖没了,一身长袍端正站着,五官斯文,瞧着也算是一表人才。
“呦,腿好了?”嘉菉挑眉。
田丰茂脸上的笑一僵,对上嘉菉锋芒毕露的眼神,又注意到灶房里既明时不时的目光,只觉得万分膈应。
他侧身道:“酒儿妹妹,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我们去外面说。”
田酒点头:“那走吧。”
两人走出去几步,倒也没离得太远,只在院子外那棵石榴树下聊,几场大雨下来,石榴花落了满地,树上只剩下暗红小果和绿叶片,在风中摇摆。
两人站在一处,田丰茂笑着说话,田酒抬头看他,认真地听。
“这么一瞧,倒也相配呢。”
嘉菉闻声炸毛,一转头,既明正在他身旁,瞧着乐滋滋的。
“配个屁!有什么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讲,非得避开人说,小人行径。”嘉菉不遗余力地贬损。
既明盯着田丰茂慢慢涨红的脸,眼神一闪,忽然道:“不如你去听一听,灶房和石榴树离得近,你在后窗下应该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嘉菉眼睛乍然一亮,用力一拍既明的肩,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已经冲去灶房,趴上小窗侧耳细听。
既明揉揉自己的肩膀,嘶一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第24章
篱笆外,田丰茂半天憋不出来话,田酒看似在看他,其实在看他头顶上的石榴果。
她眼神缓缓移动,在心底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真可惜,又被雨打掉那么多小石榴。
“……酒儿妹妹,你在听吗?”
“啊?在听。”
田丰茂脸色有点怪,像高兴又像不高兴。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可以不在乎,我还愿意娶你。我明天就让媒人上门,你看怎么样?”
明明是句询问,可他的态度就像是田酒一定会同意。
田酒眼睛圆了,立马摇头:“不怎么样,我不愿意。”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能给你……”
话卡住了,田丰茂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地拒绝,一时间呆在原地。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往前一步,原本秀气斯文的一张脸染上怒气,竟有些扭曲。
他怒声质问:“你凭什么不愿意?”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田酒皱眉,不想和他多说,就要转身离开。
田丰茂忽然大声道:“你和那个嘉菉,你以为我不知道?村子里都传遍了,你和他在山上衣衫不整地下来,除了我,哪还有人愿意娶你!”
“……又传遍了?”
田酒揉揉太阳穴,颇为无奈,怎么总有人这么闲,天天盯着别人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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