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嘉菉听见田酒的话,脸上又带起笑,瞥了眼垂目不语的既明,他笑意更盛。
“你说得对极了,别人总以为他是温润公子,我是凶恶之人,今天你可给我正名了。”
明明既明才是笑面虎,偏偏那么多人瞧不出来,幸好老天赐下来一个田酒,能看出他的好来。
嘉菉接过木盆,放到一旁,又拿起蒲扇,开始给田酒扇风。
田酒扫他一眼:“做什么?”
“你说话中听,给你点好处。”
嘉菉说得傲慢,但手中动作却越发熨帖,轻轻扇风,时不时挑一个最大最圆的杏子递过来,伺候得再细致不过。
既明看了会,转过身去,笑得淡漠。
吃饭时既明格外沉默,但平日里他本就话少,倒没引人注意。
灶房里火还烧着,一顿饭吃过,锅里的水也烧热。嘉菉既明洗碗收拾,田酒先洗澡,趁着这段时候能再烧一锅水,留给两人洗澡用。
今天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田酒在里屋里洗澡,天气热,窗户开了细细一线,散出热气。
水桶里凉水兑得多,温温的水催得人昏昏欲睡,田酒舒舒服服地泡在桶里,整个人放空轻松地发着呆。
忽然,开了一线的窗户被叩响。
“小酒。”
是既明的声音。
田酒阖着的眼睁开,望见既明投在窗户上拉长的影子,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你把换下的衣服递出来。”
既明的嗓音隔着一扇窗,听起来模模糊糊,温润动听。
“递出去干嘛?”
田酒疑惑,刚开始虽说要让既明洗衣做饭,但实际上三个人都各自洗自己的衣裳,并没有交给他。
“你今天受累了,衣裳我顺带洗掉就好,”既明耐心地说,“拿给我吧。”
田酒一听很有道理,今天下午既明歇着,估计他是没干活心里愧疚,才要帮她洗衣裳。
有人干活,她乐得舒坦。
木桶靠着小窗,田酒伸出一只手,抓起旁边的衣裳往窗边递。
既明侧身站在窗外,没往薄薄窗纱里看,只垂目留意着小窗下半开的一线空间。
夜晚的虫鸣声中,水声哗啦轻响。
月色下,窗户轻轻一动,一只湿漉漉的手探出来,带起零星水珠,噼啪砸在窗框上,留下几点水痕,像场湿雨。
“给。”
那只手往前探,一截玉藕似的手臂滑出来。
既明眸光微微一闪,眼神避了避,只抬手过去接。
可没估准位置,入手一片温热湿滑,皮肉暖热。
既明心头一惊,猛地抽回手。
田酒惊讶:“你摸我的手腕做什么?”
她的手晃了晃,洒出水珠,溅到既明收回的手背上,凉凉往下滑动,像是虫儿爬动的痒。
“我看错了……”
既明定了定心神,她能与嘉菉日渐亲近,又与他不设防,他又守什么虚礼。
这么想着,一颗心终于安稳跳动。
他直直看过去,却没料到那扇小窗又推开了些。
田酒被水汽蒸得潮红的小脸一闪而过,月色下的锁骨像是一片莹润湖泊,盛着明镜似的水光一荡。
许是嫌他动作太慢,田酒将衣裳直接扔了出来,湿淋淋的手臂流水似的收回去。
小窗缝隙越来越窄,彻底关上之前,他只瞥见一捧乌黑的发,水草似的浮动在粼粼水波间。
稀薄水汽缠绕蔓延出来,攀爬上他的眼,叫那一幕挥之不去。
“衣裳拿到了吧?”田酒在问。
既明骤然回神,他点头,又想起她看不到自己,张口道:“嗯。”
嗓音沉沉微哑,像暗地里蕴着什么。
田酒没再说话,隔着一扇窗,细微水声时不时响起。
既明短暂地站了会,拿起衣裳离去。
走到院子里,月光如银,篱笆外的石榴树绿叶红花,绚烂如点火。
凉风吹拂如水,既明默默又站住。
“你在这干什么?”
嘉菉洗澡快,这会已然冲洗完,他疑惑扫过既明全身,目光最后定在既明右手那一团熟悉的布料上。
“你怎么拿着田酒的衣裳?”
嘉菉的眼神瞬间锐利,那模样活像逮住了
个贼。
第26章
既明不动,只眼尾淡淡一撩:“还能干什么,说好我洗衣做饭,我不过是信守承诺罢了。”
嘉菉完全不信,他又不是不知道既明的德行,出言嘲讽道:“从前不见你信守承诺,偏偏现在知道信守承诺了?”
谁不知道他过分喜洁,如今竟要给田酒洗衣裳,这哪里还是承诺不承诺的问题?
“与你何干。”
既明本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直接走开。
嘉菉几步迈过去,拦在他面前:“你去做什么?”
既明:“我能做什么,洗衣去。”
“你洗你自己的衣裳,田酒的衣裳留下。”嘉菉命令。
既明嘴角扯了扯:“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什么心思,你在我面前说得好听,却跑去问田酒为什么不和你成亲,你什么意思?你又有什么资格洗她的衣裳?”
嘉菉脸色沉下来,幽幽月光下,一张轮廓硬朗的脸更显得冷峻。
“这衣裳是小酒亲手递给我的,我怎么不能洗?”既明垂目而笑,嗓音轻轻淡淡。
就这装模作样的表情,嘉菉最讨厌。
既明明明看不上田酒,如今知道田酒喜欢自己,却要在田酒面前露脸。
真是虚伪。
“少废话。”
嘉菉直接出手,既明力气身手比不过他,衣裳直接被夺走,人还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一跤。
“田酒喜欢我,她只喜欢我。”
嘉菉一字一顿,离开时肩膀撞上既明的肩膀。
既明本来就不稳的身体,这下真摔地上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回头,田酒正站在廊檐下,湿着头发看他们。
“我……”
嘉菉正要说话,既明直接“嘶”一声,手掌发着抖,脸色发白:“手好疼,小酒。”
“没事吧?”
田酒快步过来,蹲下来细细察看他的手腕。
既明手指微微痉挛,眉头蹙着,往田酒身边倒了倒。
嘉菉:“……”
“你装什么呢?我根本就没用力!”
既明眼睫垂着,受惊似的:“小酒……”
田酒“啧”一声,抬头瞪嘉菉:“你吼什么,吵得人耳朵疼。”
嘉菉:“……”
田酒在既明手腕上四处捏了捏,又握着他的指尖甩了甩,松开他:“没事,就破了点皮。”
瞧他那动弹不得的模样,田酒还以为嘉菉给他腕子掰折了。
嘉菉冷笑出声,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既明:“他就是故意的!”
既明不说话,低眉垂眼的美人面,自然而然能引人关注,叫人不忍他皱眉。
田酒站起来,眼神在两人间来回:“大晚上闹什么,你没事干就把水缸挑满,你没事干就腌黄瓜去。”
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她转头就领看戏的大黄回了堂屋。
既明抬眼,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
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既明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他虽不在意这张脸,可他知道这张脸的用处,并且擅长使用这张脸。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效果,令他受挫的居然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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