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26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作者有话说】

一边写一边好怕自己被锁是怎么回事……向天发誓只是吃荔枝!

小谢:爱吃,多吃。

“玉润冰清不受尘,仙衣裁剪绛纱新”出自曾巩《荔支》。

第27章 小像

◎若是说像,只怕惹世子不悦;若是说不像,又怕暴露世子身份。◎

南玄端着帕子和净盆候在谢枕川旁边,悄悄地观察主子的反应。

他在国公府伺候了这么多年,什么龙肝凤髓没有见识过,何况自家世子本就是个挑剔的,长公主带来的御厨在灶旁累弯了腰、炒断了手,也不过为了听得世子说出“尚可”二字而已。

何况梨姑娘送来的这颗荔枝上透还挂着绿,颜色和个头都不及以往宫中御赐来的好,她今日只怕是要失望了。

果然,谢枕川只接了自己惯用的帕子擦了擦手,并未说话。

梨瓷还在锲而不舍地等着他的答复,也不知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为了说服谢枕川,又糯糯补充一句,“是我觉得荔枝很好吃,所以就想拿来给谢徵哥哥也尝尝,你若是喜欢,便更好啦。”

那双小鹿眼清透圆润如琉璃珠,泛着可怜巴巴的潋滟波光,明明自己舍不得,却又大方地把自己爱吃的东西分享出来,问你喜不喜欢。面对此情此景,还能铁石心肠不动容的,恐怕万中也无一了。

谢枕川原以为自己会是那余下的万分之一,可惜事与愿违,听到梨瓷说完,他顿了片刻,还是勉为其难说了句“甘甜适口,甚好”。

梨瓷眼眸里的不舍一下子就飞走了,圆圆小鹿眼也变弯弯月牙,仿佛他吃了荔枝比自己吃了还更开心,“谢徵哥哥喜欢吃就好,那我明日再让人送些新鲜荔枝来。”

谢枕川微微一怔,立刻拒绝道:“不必了,荔枝虽好,也不可贪多。”

梨瓷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呀?”

谢枕川不想与她过多牵扯,随口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古人云,‘口腹之欲,何穷之有。每加节俭,亦是惜福延寿之道’。”

他语重心长说完这段话,不知为何,竟生出自己是个正在向昏君谏言要克俭节用的直臣的错觉来。

果不其然,那“昏君”又理直气壮道:“那古人还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呢。”

谢枕川勾唇冷笑一声,“所以长安失陷,玄宗大败,还逼得杨贵妃自缢于马嵬坡。”

梨瓷不读史,自然察觉不出谢枕川这一解读有多大逆不道,只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哼哼唧唧地开始耍无赖道:“可我又不是玄宗,你也不是杨贵妃呀。”

这话才当真是大逆不道。

她竟然敢自比玄宗,还……

谢枕川差点没气得额角直跳,他抬头按了按眉心,正要说她,又听得她小声嘟囔一句,“要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活再久也没什么意思。”

这显然是在说气话了。

梨家家财万贯,梨瓷年轻貌美,又倍受宠爱,为办一场雅集,应天的冰价都上涨了不止一倍。

谢枕川眼眸中墨色愈深,方才那一抹愠色已经消散,抬眸悠悠扫她一眼,只当她在无病呻吟,不以为意。

梨瓷很快就跳出了这一茬,又道:“要是谢徵哥哥喜欢的话,明日雅集上还有好吃的荔枝酥山,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南玄在旁暗暗听得心惊,能用荔枝酥山来待客,梨家的财力也可见一斑。

谢枕川随口敷衍道:“近日事多,若是得空,一定前往。”

“是课业多吗?”梨瓷由己及人,不自觉地往谢枕川的书桌上看去,上面放的却并不是课业,而是一张小像。

她好奇地走过去看,“谢徵哥哥,这是你新画的画吗?”

明明是大热的天,南玄却没忍住打了个颤,这已经不是梨姑娘第一次侮辱自家世子的作画水平了。

谢枕川也跟着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那幅画,语气凉凉,“你觉得呢?”

梨瓷直觉道:“我觉得谢徵哥哥的画比这幅好~”

她虽然只见过一次谢徵哥哥的画,也不懂作画的技法,但就是能够感觉得出来比这幅画更好。

谢枕川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清润闲散的声线隐含了些微哂意,“阿瓷前些时日还说想看张康句夫子所作的小像,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

梨瓷这才发现画纸泛着旧痕,显然不是近日所作。

“是张夫子先前为我们画的那一张吗?”没想到自己先前不过随口一说,今日便看到了。她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嘛,记不住张夫子画的是什么。”

谢枕川哼笑一声,“是,就记得冬瓜糖了。”

冬瓜糖的确挺好吃的。

梨瓷眯起眼睛怀念了一下,又赶紧把天马行空的思绪扯回来,拿起这张小像一边端详一边道:“这幅小像怎么会在谢徵哥哥手里呀?”

谢枕川信口道:“当年张夫子离开大同时,曾为书院学子赠书,我亦是今日南玄为我取书时才发觉的。”

梨瓷从来不怀疑他的话,只觉得两人缘分匪浅,不由得拿起小像,站到谢枕川身边来望着他,琉璃般的瞳仁明闪闪的,透着一望而知的欢欣。

谢枕川不知她要做什么,微微侧过了身,却听得她对着南玄道:“南玄你看,这幅画画得同我俩像吗?”

他只好配合着勾了勾唇,眼神里却透着一抹不以为然的轻慢。

南玄望着画纸上两个圆圆脑袋,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若是说像,只怕惹世子不悦;若是说不像,又怕暴露世子身份。

他这辈子的机灵劲儿都使了出来,最后道:“梨姑娘说笑了,这凡人俗笔,哪里能勾勒出您两位的钟灵毓秀啊。”

梨瓷被哄得心花怒放,只觉得南玄在夸二人金童玉女,珠联璧合,越发对那幅小像爱不释手起来。

但仔细看那幅小像,她又觉得不太像了,指着画上谢徵的眼睛道:“谢徵哥哥,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和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呀,小时似乎还要圆些,记得有一次我们跑到街头那棵大树下玩,算命先生还说你生得一双温润桃花眼,日后多半被情所困。”

难得有可以取笑谢徵哥哥的机会,她说着说着,不由得笑起来,灼灼其华。

张康句虽然画技不佳,但眼型也算是勾勒出大概,圆润柔和,形若桃花。

“阿瓷是怪我没有拿糖给你吃,才想看我被情所困?”听闻此言,谢枕川依旧神色不惊,甚至还意气自如地微微一笑,“那多半要让你失望了。”

那双清贵而狭长凤眼愈发上挑了,斜斜睨着她,恣意凌厉之间,又透着些许勾魂摄魄,教人情不自禁地俯首称臣。

他随意地招了招手,南玄已经会意,将书房里备的茶点端了上来。

梨瓷立刻被美色和美食冲昏头脑,哪里还记得什么像不像的,满心满眼都是南玄新端上来的茶点。

一道绿豆甘草水、一道莲藕甜碗子、还有一碟儿冬瓜糖。

因“买不起”冰,那道绿豆甘草水喝莲藕甜碗子只在井水里浸过,恰到好处地泛着凉意,还不用怕寒凉伤胃。

梨瓷咬了一口甜碗子里的藕片,只觉得又甜又脆,那甜味既不似饴糖,又不似石蜜,忍不住问道:“这里边放的是什么糖呀?”

南玄如今也得了几分胡说八道的本事,“不曾放过什么糖,只是夏日的瓜果便宜,我家公子自己配出来的味道。”

他心中却道:这甜碗子是用果藕的嫩芽切片,再取甜瓜瓤儿去籽,用井水浸出来的清甜,哪里是那些糖啊蜜的可以比拟的。

梨瓷听得更加喜欢了,一连吃了好几片,觉得差不多了,又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那碟冬瓜糖。

清新翠绿的冬瓜糖,薄薄裹着一层白霜,未曾入口,便能闻到甜腻的香气。

方泽院里的点心都偏清淡,但再如何清淡,要制蜜饯,自然是少不了糖的,光是瞧着面上的糖霜,便足以让薛神医心惊了,梨瓷也有些不敢吃。

若是惹得在谢徵哥哥这里发了病,连累他不说,自己以后更没得点心吃了。

她十分辛苦地忍住了,喝了一大口绿豆甘草水,又转头去看谢枕川,好让自己别再想那碟冬瓜糖。

谢枕川面前也摆着茶点,不过只有一碟莲藕甜碗子和一盏茶。

他慢悠悠饮了一口茶,察觉到她目光,“怎么了?”

梨瓷摇摇头,忽然想起来那时张夫子画完画,其实给了两人各一块冬瓜糖,那时候的谢徵哥哥也是把他的糖让给了自己吃,还说会把以后的糖都给自己。

他如今也是这么做的。

梨瓷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只觉得谢枕川似乎比那碟冬瓜糖更诱人了。

她鼓起勇气回望过去,期期艾艾问道:“谢徵哥哥,你以后的糖还会分给我吃吗?”

谢枕川本就不喜甜食,虽不知她为何有此问,仍是无谓道:“阿瓷若是喜欢,都让给你也无妨。”

梨瓷立刻受到了鼓舞,但仍是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紧张起来,声音也磕磕绊绊的,“我的东西也都可以分给谢徵哥哥,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南玄原本正在往那茶壶里头添水,听闻此言,惊得将滚烫的热水倒在了自己手上,也硬是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也不想卡在这里,死手快写呀!

第28章 说破

◎“就是那件事!”◎

“阿瓷说笑了,”谢枕川神色自若道:“我并无所求,且梨家在太原,谢家在陈留,便是返家,最多不过同行至石门驿道,便可分道扬镳了。”

梨瓷虽然不认得路,也不喜路途遥远,但还是热切道:“谢徵哥哥若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和你先去陈留,再回太原,我的马车里置了软垫,不会颠簸的,便是举家搬迁也无妨。”

若是以往,谢枕川定然会觉得她在装傻,但如今熟悉了梨瓷秉性,知道她的确是如此纯直的性子,便只能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不会入赘的。”

南玄手一抖,只能庆幸自己方才已经把水壶放下了,不然没准儿这会儿已经砸了自己的脚了。

他在京中见惯了世子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样子,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家世子居然需要通过表明自己不愿入赘,来拒绝一名女子芳心。

他正在心中啧啧称奇,一抬头,却发现梨姑娘已经泪盈于睫了,方才的惊叹立刻转为了叹气。

哎,也不知道是谁在造孽。

听闻谢枕川不愿入赘,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立刻黯了下去,梨瓷低着头,紧紧抿着唇,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不仅仅是失望,还有一点点伤心,就像她辛辛苦苦地等待一锅即将出炉的点心,明明等了很久,掌柜的却说这一锅做坏了,不卖了。

这样想着,她的眼里立刻包起了泪花,为自己失去的这一锅点心,还有在谢徵哥哥这里吃过好多锅点心。

她越想越伤心,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痕,亮晶晶的水珠颤悠悠挂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轻轻一眨,便滚落下来,晕成衣上的深痕。

梨瓷垂着眼,用指尖戳着自己衣摆上深色小圆点,很乖地接受了,“哦…这样啊,那好吧。”

此情此景,就连身为局外人的南玄也忍不住要扼腕叹息,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居然大着胆子重新打了一盆水来,还有方才梨姑娘使过的那张帕子,一同端给了世子。

也罢,看在今日那一颗荔枝的份上,谢枕川难得没有责怪南玄的自作主张,当真起身,降贵纡尊地为梨瓷拧起帕子来。

他十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略带薄茧,入了水后,像是泛光的白玉。

谢枕川平日里甚少做这些琐事,薄薄一张帕子,随意在清水里摆了几下,便拧得干干爽爽的,递给了梨瓷,算是安慰。

梨瓷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