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85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梨瓷从来没有藏过这么大的秘密,开心得连连点头,嘴上却忍住了,“这会儿还不能说。”

“小姐不说我也知道,”绣春才从厅堂那边过来,听了些消息,便凑近她耳畔道:“可是有人来提亲了?”

梨瓷执着汤匙的手蓦地一顿,小声嘟囔道:“怎么是提亲呢,昨日不是说好了入赘的么?”

绣春闻言也有些惊讶,却轻声劝慰道:“谢公子毕竟点了探花,又新任了翰林院编修,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反悔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谢徵的名字,梨瓷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忘记将谢徵哥哥想要求娶之事告诉爹爹和娘亲了。

果然,很快就又有丫鬟过来,说夫人请小姐过去说话。

周澄筠正在院子替芍药修枝,抬眼瞧见女儿走来,便放下手中金剪,伸手招了招,示意她靠近些说话。

“今日谢徵登门提亲了,你爹爹正在厅堂与他相谈。咱们家虽早有替你招婿的打算,可这终身大事,到底还是得先问问你的想法,”她温声细语道:“谢徵和你青梅竹马,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品行、才学、样貌都没得挑,如今点了探花,刚得了翰林院的任职便来提亲,也可见心里有你。”

只是想起女儿的病情,周澄筠的目光微微一黯,强颜欢笑道:“婚姻大事,自然还是要挑个喜欢的共度一生,谢徵这孩子确实不错,若是你也倾心于他,咱们也不必非得招赘不可。”

“娘亲,”梨瓷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映着晨光,清晰地印出心意,“阿瓷不喜欢他。”

周澄筠一愣,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但很快便有了更不好的猜测。

她试探地问道:“阿瓷这样说,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先前在梨瓷的生辰宴上,她也是见过谢枕川的,的确是玉质金相,当世无双,阿瓷与他相处久了,这般珠玉在前,旁人哪里还能入眼?

在娘亲面前,梨瓷便藏不住秘密了,果然弯起唇角,开心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般的权势、出身……罢了,谁让女儿喜欢呢?

周澄筠叹了口气,又问道:“他可答应了要娶你?”

梨瓷又摇了摇头。

梨瑄正好也从院子里路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义愤填膺地捏着拳头上前,就听见梨瓷道:“恕瑾哥哥答应了要来入赘的。”

周澄筠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梨瑄也没收住势,把自己绊倒在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两个人转过来看着,梨瑄面前扶着门框站稳,拂去额上一片落叶,干笑道:“路过,不小心没站稳。”

周澄筠与梨瑄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涛骇浪——那可是当朝长公主与信国公之子,手握重权的濯影司指挥使,他便是假意入赘,梨家庙小,如何盛得下这尊大佛?

但看着梨瓷眸中的甜意,众人一时又不忍心戳破了,总归是先婉拒了谢徵的提亲,而后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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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徵有些憾然地告辞,退出府门。

他虽被拒绝,但也不恼,梨家虽是商贾,却并非爱慕虚荣、攀附权贵之人,只是心疼小瓷罢了,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诚意,终有一日能够打动他们。

他朝翰林院的方向前去,却忽然在月柳桥上看到了一身布衣、缓步而来的濯影司指挥使,莫说车驾了,身旁连个随侍都没有。

谢徵心中虽然惊讶,却也迅速镇定下来,行礼道:“下官见过谢大人。”

谢枕川亦是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谢徵今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便知他来访梨府所谓何事。

他抬手示意谢徵免礼,语气却透着一丝凉意,“谢编修今日不在翰林院中修书,竟有闲暇访友?”

谢徵连忙解释道:“下官确是忙了一上午,实在是趁着午膳的间隙,才抽空前来拜访的。”

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大人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呵,倒还盘问起我来了。

都是阿瓷心软好说话,才让这厮如今还心存侥幸。

谢枕川心中醋意翻涌,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我昨日辞官,如今正告假在家中休养,不必叫我大人。”

谢徵自然听闻了谢枕川昨日不满应天帝包庇王党科举舞弊罪行,当众辞官之事,但是毕竟圣上尚未应允,他也着实敬重谢枕川的风骨,便道:“谢大人言重了。”

谢枕川微微勾了勾唇角,又慢悠悠吐出一句,“以后也未必姓谢。”

谢徵却脸色骤变,“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枕川见他这般模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姿态闲散,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阿瓷未同你说么,我今日便是登门来议入赘之事。”

“入……赘?”谢徵如闻惊雷,甚至语无伦次起来,“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如此妄自菲薄,自轻自贱。你这样,日后如何面对朝中同僚,又如何对得起族亲父母?”

谢枕川挑眉望他一眼,并未答话。

他身量修长,自然不止七尺,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徵,不过着了身鸦青色兼丝布交领直裰,却依旧清湛矜贵,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谢徵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他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家世门第比不过谢枕川,对小瓷的爱却是独一无二,无人能及,可如今看来,他似乎每一处都输得彻彻底底。

他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口中喃喃道:“你定是骗她的,定是…”

谢枕川已经转身离去,唯有泛着冷意的嗓音随风悠悠飘来,“是谢编修在骗自己罢。”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又修了文,主要是92、94章关于长公主的反应的部分,应该会更顺畅合理一点,不影响阅读。

第96章 婚书

◎凡招婿,须凭媒妁,明立婚书。◎

朱漆如意门上的黄铜门环不疾不徐叩响了三声,门房探出头来,发现是一个衣着普通、气质却不凡的年轻公子,容貌比方才登门的探花郎还要俊逸几分。

莫非是未来的姑爷?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敢问公子贵姓,是与我家哪位主人有约好?”

原先与门房交涉,大多由南玄代劳,也不怪他认不出人。

“免贵姓谢,”谢枕川语气从容,却只差未将“赘婿”二字写在脸上了,“是应梨姑娘之约,登门来议入赘之事。”

门房虽然不知真假,但见这位谢公子容貌,便已经信了八分了,立刻殷勤道:“还请谢公子在此处稍候片刻,小的这便去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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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赵伯的脑子比门房灵光,听闻了一位谢家公子登门的消息,立刻便猜出了那是谢大人,连忙去禀告了老爷。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坐在厅堂,除了梨瓷,俱是面面相觑。

梨瑄是见识过谢枕川的阴险狡诈的,第一个不信他会心甘情愿入赘,不由得阴暗道:“先前为了破案,这位谢大人便能假扮‘谢徵’潜入外祖府上,这回竟然要自降身份入赘,也不知背地里有什么阴谋。”

梨固的消息灵通些,已经知道了谢枕川昨日在金銮殿上当众辞官之事,觉得儿子说得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做声。

梨瑄很快又有了新的猜测,“难不成是国库空虚,惦记上了咱家的家产?”

见女儿因这句话,情绪明显低落下去,周澄筠便打断了他,“别胡说。”

梨固也瞪了儿子一眼,“便是抄家,也须得有个由头,何况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梨瓷扁着嘴巴,难得主动地捍卫起自己还未过门的夫婿来,“恕瑾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还没过门呢,这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得比自己这个嫡亲的兄长还亲近几分。

梨瑄被妹妹的“胳膊肘”重击了一下,忍住心中酸涩,问道:“那他可曾同你说过,为何忽然就同意入赘了呢?”

谢枕川的确不曾说过,梨瓷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此刻便顺着哥哥的话仔细想了想,最后决定归功于自己,认真道:“早在应天府时,我便孜孜不倦、殚精竭力说服他入赘了,一定是我的诚意打动了他,如今想通了,也是自然。”

梨瑄差点没笑出来,“这俩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梨固一边听着儿女的嘴仗,一边看向自己的妻子,“还是请夫人拿个主意吧。”

周澄筠方才在院子里与女儿私话时,便想过了此事,“若是阿瓷不喜欢,便是千好万好,我也不会允的。只是阿瓷的确喜欢……何况这位谢公子,除了门第太高、权势太重,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

身为女子,她的直觉比梨固和梨瑄都要敏锐,不管有什么隐情,能让这位谢大人摒弃世俗偏见自甘入赘,最终都只是一个原因——他甚悦阿瓷。

梨固看了看女儿,她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眼神游移,不由自主地便瞥向了窗外,似乎在打量有无谢枕川的身影。

他了然道:“那就请这位谢大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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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梨家父母坐在主座上,梨瑄坐在右手,请谢枕川在左侧入座。

三堂会审之事,谢枕川经历得不少,不过落在自己头上,还是第一次。

谢枕川从容落座,目光不经意流转,最后落在厅堂一侧的十二扇金丝檀木双面绣山水画屏上,屏风底座露出一小片绣着绿萼梅的织金锦裙摆来,他眸中便也浮现些许笑意。

梨固一时摸不清他的态度,便说了句万用开场白,“谢大人今日登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枕川语气恭谨,已经换了称谓,“伯父言重了,在下今日登门,是与阿瓷约好来议入赘之事,伯父这般称谓,实在是折煞了。”

梨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见多识广、心思通透,见他这样说话,便知此事可议了。

他抬手让下人奉茶,一边仔细打量他神色,一边不露声色问道:“不知谢大人今日前来,长公主殿下和信国公如何作想?”

“不怕伯父笑话,”谢枕川坦然道:“自然是想打断我的腿。”

屏风后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梨固轻咳一声,那动静总算是不甘不愿地消停下来。

梨固和周澄筠还算镇静,梨瑄却是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忍住笑。

周澄筠也仔细将谢枕川打量一番,观他眉目间有倦色,眼下隐有乌青,多半是昨夜与家中争执未得好眠。即便如此,他依旧身姿挺拔,气度卓然,虽换作寻常布衣,仍掩不住那一身清贵风骨,丰神俊朗。

谢枕川顿了顿,语气里透出些许无奈和恳切来,“后来又在祠堂跪了一夜,幸得母亲准予,私放我出府,玉成其美。”

听闻长公主殿下已经准予,梨固心中便有数了,他乐呵呵道:“若是贤侄已经明了心意,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这婚书的内容,便由你和阿瓷自行商定,我们作长辈的,便依‘六礼’的章程为你们操持周全,可好?”

谢枕川自是从善如流,“多谢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被父亲和娘亲拉出厅堂时,梨瑄还未回过神来,“不是,爹,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了?”

周澄筠面色柔和,脚下却是不停,走得更快了些,“怎的,你还想留下来,替你妹妹商量婚书上的聘礼?”

“那也不是不行,”梨瑄转念道:“我好歹也在生意场上练就了几分议价的本事,怎么能轻易便宜这厮——”

梨固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玩笑道:“女大不中留,这留来留去,你还想将你妹妹留成仇不成?”

不错,这三人前脚步出厅堂,梨瓷后脚便已经从屏风后扑了过来,将谢枕川抱了个满怀。

“恕瑾哥哥!”

谢枕川呼吸微滞。

信国公是军旅出身,昨日那一棍用了十成力道,又不曾上过伤药,这一番动作,自然牵动了肩背处的伤。

伤处疼痛虽*然剧烈,谢枕川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受了这一番冲力,稳稳接住了心上人。

梨瓷将脸埋在他胸口,熟练地蹭了蹭,若是有尾巴,此刻定然已经摇成一朵花儿了。

她的情绪很能感染人,谢枕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回青橙花香萦绕鼻尖,连带着背上伤痛都都减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