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84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你!”信国公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强压着怒意道:"那能一样吗?!你娘亲是先帝独女,金枝玉叶,她是何等身份,那女子又是何等身份?!”

“照父亲所言,天家之女,便可入赘;商贾之女,便不可,这又是何道理?”

……

简直是胡说八道!

信国公见他还在嘴硬,怒极反笑道:“好,好得很!你翅膀硬了,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来人呐,家法伺候!”

书房中本就屏退了侍从,亭中仆从在听到了信国公的怒吼时,也怕殃及池鱼,早已经作鸟兽散,更别说濯影司指挥使的家法,实在是无人敢请。

信国公猛地推开了书房门,此刻庭院里一片寂静,唯余一柄扫帚斜斜倚在墙角,估计是洒扫仆役仓皇离去时遗落的。

信国公怒气冲冲地抄起扫帚,他是武将出身,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柄洒扫用具,握在他手中也如手持长枪一般。

扫帚柄“噔”地一声重重杵地,隐有三分肃杀之气,他掂好了重量,抡起起来便要揍人。

若是平时,谢枕川是不会躲的,但是他明日还要上梨家的门,总不能顶着一张淤青面庞前去,便微微侧身,堪堪避过了这记家法。

见他还敢躲,信国公更是气得火上浇油,招式陡变,扫帚挟风再至,谢枕川只好抬手,稳稳擒住柄端,父子二人僵持之际,嘉宁长公主总算是姗姗来迟,柔声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信国公拽了拽扫帚,待谢枕川松手,他这才夺回“兵器”,气道:“你且问问这逆子要做甚!”

嘉宁长公主也听闻了自家儿子要成亲的风声,这才匆匆赶来,路上虽有猜测,也不敢肯定,此刻便只是出言劝道:“纵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动粗。你今日动手,改日传扬出去,他还要不要颜面了?”

信国公气得顾不上再为他遮掩,“他都要入赘别家,哪里还用得着颜面?信国公府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

“这……”嘉宁长公主知道得比信国公多些,虽觉儿子行事欠妥,却也不便明言,毕竟是儿子先做了对不起小瓷的事情。

她的神情不禁肃穆起来,看向谢枕川道:“你若只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早歇了心思。若是日久生情,此事尚可再议。”

再议?

信国公一脸被背叛了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嘉宁长公主,“为了你那昔日恩师,竟是连儿子要入赘之事都愿纵容了么?”

虽然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嘉宁长公主还是好言解释道:“本宫并无此意……”

得了她这句话,信国公便执意要管了,也不听她还要说什么,抡起扫帚,照着谢枕川肩背处便是狠狠一记。

当着母亲的面,谢枕川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下,只在帚柄及身时抿了下唇,其余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嘉宁长公主急得上前半步,“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他长长记性!”信国公又朝谢枕川怒斥道:“你也别在此处丢人现眼了,滚去祠堂好好反省,未得我令,不得踏出祠堂半步!”

谢枕川从容起身,不顾肩背部的肌肉牵动出强烈的痛感,步履未停,径直朝祠堂走去。

信国公握着扫帚,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又气得重重一杵,“你若是敢入赘、改姓,我便打断你的腿!”

谢枕川此时恰好行至门槛处,闻言回头,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这笑容落在信国公眼中,更是玩世不恭、不可救药!

他好整以暇道:“既然双腿有恙,不良于行,便更是娶无可娶,只得入赘了。”

简直是大逆不道!

信国公气急败坏,扬起扫帚直直朝他面门掷去,正好被半开的房门挡住,只“啪”地一声掉落在了谢枕川的脚下。

-

一夜过去,祠堂内的烛火早已燃尽,谢枕川仍跪在祖宗牌位面前,滴水未进。

南玄也来过几次,想给世子送些饮食,可门外把守的是信国公当年的亲兵,除了国公爷,谁的话也不听,连半分通融的余地也无。

过了巳时,嘉宁长公主总算是来了,她脸上敷了些粉,勉强遮住了昨夜未曾睡好的倦色。

两名亲卫尽职尽责在门前将她挡下,“长公主殿下,信国公有令,未得准许,任何人不得私放世子,还请莫要为难。”

“怎么,本宫连与儿子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长公主眉头一横道:“还是说我身为长公主,亦是谢家冢妇,连自家的祠堂都进不得了?”

两名亲卫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嘉宁长公主又缓了神色,轻拂宽大的袖袍,示意自己两手空空,“放心,本宫不是来放人的,甚至连吃食也未带,不过是来与他说几句话罢了。”

亲卫们对视一眼,终究退开半步,请长公主入内,长公主却并未着急进门,又让他们退远些守着,两人也只好依言照做。

踏入祠堂,嘉宁长公主一眼便瞧见儿子仍跪在原处,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身形微微有些摇晃,见她进来,谢枕川稍稍抬眸,嗓音低哑道:“母亲。”

这一声轻唤,不禁让嘉宁长公主心头一酸。

许是她与信国公揠苗助长,恕瑾自幼便沉稳,早早长成了能为家族遮风挡雨的栋梁,世间艰难险阻在他面前皆不足为惧,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恕瑾这般虚弱的模样了,受过了小瓷那般自然的撒娇和依赖,她才觉出自己待儿子的苛刻来。

她快步过去将谢枕川扶起,似乎又牵动了他背上的伤,听得他“嘶”地抽了口冷气。

嘉宁长公主心疼不已,连忙托着儿子的手臂,将他扶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亲自替他揉了揉僵硬的膝盖。

见他眼下乌青浓重,又忍不住叹道:“世人皆道你聪慧过人,怎的连偷懒都不会?夜里无人盯着,便不知起来歇一歇?”

自然是偷懒了的。

谢枕川昨夜早将蒲团拼作一处,躺了半宿,赶在天亮前,他又不动声色将其恢复原状,跪得端端正正。至于眼下乌青,倒也并非因为罚跪,而是想到今日要去梨家议亲,心潮澎湃,彻夜难眠所致。

嘉宁长公主下意识去摸袖袍,里边却空空如也,没有吃食也没有伤药,她顿了顿,嗔怪道:“你爹也真是,连个伤药都不给你上,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谢枕川垂眸,低声道:“是孩儿任性,令父母蒙羞,父亲心中有气,也是应当。”

“哪里的话。”嘉宁长公主在另一张椅落座,她当时太过震惊,后来便渐渐觉出蹊跷来,纵是为了解毒,凭他的本事,自有一万种办法,为何偏要自己凑上去?

她这才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怕是早早地便动了心,只是因为人家要招赘,才端着一张脸拉不下面子,最后还要借着东风才能……成事。

小瓷确实是个好姑娘,光是样貌便足以牵动人心了,那股娇憨通透的性子更是惹人爱,只是偏偏要入赘这一点让人犯难。

为了招赘,就连那温润如玉、与她青梅竹马的探花郎都忍心拒绝了,再看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就勉强只有一张脸能占些优势罢了,真要论起脾气性格和哄姑娘的本事来,怕是要被甩出十条街去。

嘉宁长公主本就是赘婚的受益者,对此事的接受度自然要高些,她轻叹一声,“世间女子本就艰难,你能够如此通达明理,本宫欣慰还来不及。只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惹人非议。”

这又是义兄妹,又是赘婚的,旁人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猜测。

谢枕川面色平静如水,“不过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无足轻重。”

“好,那便不提这些了,”嘉宁长公主摆了摆手,心底却有些欣慰,甚至觉得因着小瓷,她与儿子的关系反倒比从前更亲近了些。

她认真道:“我今日前来,便只问你一句,你昨日所言,对小瓷可是真心?”

谢枕川微怔,在母亲面前赧于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嘉宁长公主又道:“我昨夜已经劝过你父亲了,他虽然仍不赞成这桩婚事,但也知晓了小瓷是个好姑娘。“”

谢枕川难得露出意外神色,“母亲是怎么劝的?”

嘉宁长公主含糊其辞道:“你父亲是个老顽固,虽知小瓷品性,仍不愿松口。你若是真想好了,便自去吧。”

谢枕川眸光微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见儿子这幅模样,嘉宁长公主不由得莞尔,“本宫已将门外亲卫支开了,不过走得不远,这一丈的距离,你可有把握?”

谢枕川扶着椅座缓缓起身,复又跪下,朝嘉宁长公主行了大礼,“孩儿叩谢母亲。”

第95章 上门

◎以后也未必姓谢。◎

夕阳的余晖斜照进假山的孔窍,落下的光斑已经换了位置,色泽也从原先的亮白变成了暖黄。

梨瓷睁开眼,发现谢枕川已经不见了,对面的人换成了嘉宁长公主,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见自己正望着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嘉宁长公主手中是谢流萦派人传来的复信,国库、私库的礼单都已经翻遍,并无千年紫参的踪迹,便是太医院的院使亦未曾见过此药。

换句话说,若再寻不到这味药,梨瓷的性命恐怕就要像这西沉的日头一样,一寸寸消尽了。

梨瓷眨了眨眼睛,脸上还有些绯红的睡痕,像是春睡的海棠将醒。

总归还要继续找那味药材,嘉宁长公主不忍将此事说破,便收起信笺,起身坐在梨瓷身侧,伸手替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

少女乌发如云,肌肤胜雪,又大又圆的眼眸清澈见底,越看越让人心疼。

嘉宁长公主重新替她簪了发,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方才……恕瑾可欺负你了?”

梨瓷摇摇头,因为刚醒,声音还带着一丝又低又软的鼻音,“恕瑾哥哥待我很好。”

嘉宁长公主想到小瓷才刚刚及笄,不谙人事,咬了咬牙,斟酌着又问道:“那他方才,可有对你行不轨之事?”

她实在是难以启齿,只能用指尖轻轻指了指自己的颈侧。

梨瓷果然会意,却一脸天真道:“那是我自愿的,恕瑾哥哥是为了帮我解毒。”

……

看着她那双比白纸更为干净的眼睛,嘉宁长公主神色复杂,几乎已经可以想到谢枕川方才是如何哄骗天真懵懂的梨瓷上当的了。

她一边气自己的儿子禽兽不如,对义妹下手;一边又暗自庆幸,他虽然不近女色,总算是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断袖之癖。

况且小瓷虽然是商贾出身,到底家世清白,亦是自己的恩师广成伯的外孙女,教养也极好。

嘉宁长公主对儿媳的期许早已一降再降,此刻看着梨瓷纯净的眸子,竟觉得这样也好。

她轻轻抚了抚梨瓷的发,柔声问:"你喜欢你义兄吗?"

梨瓷耳尖微红,点了点头。

嘉宁长公主便道:“那本宫替你做主,让他娶你为妻可好?”

梨瓷却不愿意了,连忙摇头,小声提醒长公主,“我是要招赘的呀。”

嘉宁长公主闻言,又想起今日原本替她相看的那位成姓进士,那人父母双亡,性情温厚,最是适合入赘,偏生被自己的儿子闹了这么一出,明日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为免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也只能暂且将此事隐下不表了。

她揉了揉眉心,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这混账儿子入赘出去算了!

可看着梨瓷满是信赖的眼神,嘉宁长公主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温声道:“本宫先送你回府。至于你义兄那边……本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梨瓷乖巧点头,眼底满是欢喜。

两人鸡同鸭讲,却难得尽如人意,就这么踏着夕阳的余晖,一同归家去了。

-

第二日。

梨瓷难得早早地醒了,梳洗过后,竟然还赶上了府里的早膳。

绣春替她端来了山药杏仁粥,见小姐不住地望着窗外,便将窗户支得更开了些。

窗外喜鹊落在地上,叽叽喳喳的,梨瓷喝了一口粥,大方地挑出一颗杏仁掷去,鸟儿扑棱着翅膀接住,惹得她眉眼弯弯,也开始哼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绣春没忍住道:“小姐今日这般欢喜,可是那恩荣宴上遇着什么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