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我心头恨 第38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古装迷情

程宪章坐到床边扶住母亲,问:“身上难受吗?哪里不舒服?怎会这样?”

周氏摇摇头:“还好……没有哪里不适,只是有些无力。”

此时红豆道:“往日只是胸闷,偶尔咳血,今日也没做什么,突然就吐血了。”

程宪章一怔:“咳血?什么时候的事?”

红豆回道:“上月的事。”

“上月就有,为何不告诉我?”程宪章怒道。

他是贫苦出身,很少刻薄下人,说话向来平静且和气,如今骤然发怒,不禁让人害怕,红豆惊吓之余还没开口,周氏便道:“你别怪她……是我不让她说的。”

程宪章便看向她,又着急又疑惑道:“母亲为何不说?”

周氏沉默了,红豆在一旁小心道:“老夫人说,以往大人没成亲,她没什么病痛,现在成亲了,却总有病痛,又要让夫人不喜,让大人疑心。“

“母亲你……”程宪章心中既痛又悔。

就算母亲不说,这么多时日以来他都没发现。

他按部就班过来请安,只是敷衍了事,其实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呢?

在想花前月下,男欢女爱,在想如何讨妻子欢欣,如何与妻子长长久久,早已将母亲忘至九霄云外。

可是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一刻,他对自己自责、悔恨到了极致。

他扶着母亲,痛声道:“是我的错,母亲,是我错……竟没发现母亲病得这样严重。”

说着红了眼圈,几乎哭出来。

周氏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儿子的体贴与敬爱,她心中稍有宽慰,随即却又想……所以她再一次用病痛来绑架他了吗?

可她并没有这样想过,她甚至有意将咳血的事瞒下来,就是不想去打扰他们,她是真心不想再干涉他们,惹人厌烦的。

她看着程宪章摇头:“不要这么想,之前也没那么严重。”一边说着,一边又咳了两声,咳出的尽是鲜血。

程宪章握着她的手,心痛不已,连忙道:“母亲不说话了,不要说话,等大夫来看……”

他很怕很怕母亲有什么意外,若是那样,大概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好不容易大夫来了,看过之后眉头紧锁,说道:“老夫人是阴虚火旺,肾阴亏虚,加之又情志过极,肝火横逆犯胃,才致吐血。此后须滋阴降火,好好休养补身,平心静气,或可缓解。”

大夫没说生死的事,程宪章便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放心道:“缓解是什么意思?能治好么?”

大夫却没明确回答,只道:“老夫人是性情刚烈之人,又积劳成疾,身体虚弱,不论何时,一是休息调养,二是戒郁戒怒,若能做到,便能平安无事。”

程宪章听明白了,也就是汤药只能解一时之急,重要的还是日后调养。

他宽慰母亲道:“母亲日后就不要管园中的瓜果了,也不要多思多虑,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一边这样说,一边他又想:母亲的多思多虑,母亲的郁结,不就是他导致的么?

大夫开下药方离开,他陪在母亲床边喂母亲喝完药,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母亲才因困顿虚弱而昏睡过去。

他在床边守着,想到虞璎,只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好,心绪杂乱,回去也不会好好相谈,只好和丫鬟道:“去锦绣园看一眼,若夫人还没睡下,就告诉她母亲病情严重,我今夜守在这里,不回去了,让她先睡下。”

丫鬟领命离去,没一会儿回来道:“夫人院门关了,灯也熄了,我就没敲门打搅,回来了。”

程宪章神色黯然,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天亮,周氏醒来,见他还在床前,连忙叫他去休息,随即又想起他还要去衙门,便担心道:“你昨夜没休息,今日还要去衙门,可怎么办?”

程宪章摇头,“我还好,夜里也睡了一会儿,母亲若没有不舒服,我便先回房换衣服,去一趟衙门,下午早些回来。”

周氏连忙说没事,催他快去。

程宪章也不知她说没事是真是假,只好交待丫鬟好好照料,有事就去和程梦得说,让程梦得去找他。

其实程梦得也只是个孩子,他并不放心,若是虞璎愿意看顾一二……不,他不能这样想,再说她还想去洛阳呢,连东西都收拾了。

他回到房中,时候才刚过五更,虞璎竟意外地已经起身梳妆好了。

见到他,她马上扭过头去,不愿看见他的样子。

他停了停,先叫丫鬟退下,然后到她身旁开口道:“去洛阳的事能缓几天么?那边有顾家照料,应不会有大碍,母亲昨夜病重,我想就算是免得人说闲话,你近日也留在家中好。”

虞璎坐在梳妆台前,气得将梳子扔向桌上,看向他道:“为什么她这把戏就停不下来?她没演腻,我看也看腻了!不就是想要你陪着么,直说不就行了,非要弄个病才心安理得是不是?”

程宪章几乎不愿相信她说出这样的话,痛声道:“你不曾看过一眼,不曾问过一句,为何就要这样断定她是装病?我母亲性情刚直,绝非那样装模作样的人!”

“对呀,不装模作样,就是巧,平时好好的,遇到事就生病,还是重病,但儿子守一晚就什么都好了。”虞璎讽刺道:“你没看出来吗,你就不该娶妻,你守着你母亲过,两人恩恩爱爱,她保证无病无灾,高高兴兴活到九十九!”

眼见她说话越来越难听刻薄,程宪章不想和她争执,只得忍下怒意,平静道:“母亲是真生病,我亲眼看见她大口吐血,也有大夫诊断,你不要恶意揣测。不管怎样,我想你就算不去服侍汤药,也不该在这时候离开长安,再怎么说她是婆母,但凡你还是我妻子,也不该如此冷血无情。”

虞璎咬唇不说话,脑中浮现的,便是多年前的无奈和痛楚。

她也曾有意穿得素雅;也曾尽量不出门,待在家中;也曾向长姐讨要蜀锦,给婆婆做了一件斗篷,可是,人家并不领情。

她感受到的只是自己的天真和愚蠢,从她嫁他起就让人恨上了,而婆婆的身份如一座高山压在她头上,和婆婆对阵起来,她永远没有赢的那一天。

虞璎开口道:“我没准备认她做婆母,也不想嫁你做妻子,你既然非要这样,就别怪我冷血无情!早知如此,当初干嘛去了?是你非要逼我的!”

她一句句,如利剑一样刺向他心房。

他看着她,只觉被抽去了一身的血液,置身冰窟,无法动弹。

是的,是他逼她,她这样质问控诉,他无言以对。

许久他才无奈道:“是我错,不该娶你,你要走便走吧。”

说完到里间拿了衣服,离开房间。

他走后,虞璎不由紧紧攥住手,忍不住就红了眼圈,眼中盈满泪水。

她没让泪水流下来,迅速拿手帕擦掉,随后起身去将包袱提过来,唤人道:“云锦,雪罗,过来拿东西,我们走。”

程宪章在下午回府时,虞璎早已离去五六个时辰。

丫鬟向他来报说夫人乘马车离开,他只平静应了一声,先去顺福堂看了母亲,再动身去了虞家。

第40章 愁绪

到虞家时天色已晚, 程宪章先问了虞璎是否在虞家,随后告知年年生病、虞璎想去探望的事, 又说因自己母亲昨夜吐血,他不同意虞璎去洛阳,两人有了争执,随后自己去衙门,虞璎便离开,兴许是去了洛阳。

虞夫人听闻这话,一边羞愧, 一边又急又气,恨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又被顾家那小姑子利用算计, 却不好在女婿面前暴露姑嫂不和的事, 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丈夫虞勉。

虞勉已经开始指责虞夫人过于宠溺女儿,让她无法无天, 虞夫人则反驳说虞父才是宠溺的那个, 自己反而管教更多。

两人争执几句,虞夫人朝程宪章道:“璎璎任性, 多亏你担待,亲家母病重, 你想必是彻夜未眠,今日又劳累一日,却还要为璎璎的事过来, 实在让我们有愧。你便回去好好照顾亲家母,璎璎那边,我们派人去洛阳追她回来,你不必管了, 明日我也去看看亲家母,给她拿些补药。”

程宪章道:“多谢母亲,我母亲情况已好转,不必劳烦母亲去探望,只是璎璎那里就拜托母亲了。”

虞夫人连忙说是,程宪章也还记挂母亲病情,便没再久坐,离去了。

他一走,虞勉便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你没听璎璎说过,他那个娘就爱装病,一有事就这痛那痛,你怎么知道这次不是装的?璎璎说不定是被他们气走的!你还去探望,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虞夫人道:“再怎样也不能去洛阳啊,这像什么话,才成婚多久!”

虞勉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最后道:“那八成是受气了。”说着不由皱起眉头:“这孩子也是,从长安到洛阳还有几日路程呢,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带多的人,别遇着匪徒才好。”

虞夫人立刻道:“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天子脚下,能有什么匪徒?不管怎样,咱们先派人去追,早点追回来最好。”

说着脸一横:“亏得你那好妹妹,坑了我女儿五年还不够,她嫁人了还不放过她,孩子生病,就缺了她?她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什么用?”

虞勉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也怪你闺女没脑子。”

虞夫人不愿承认虞璎没脑子,却又烦躁,只得道:“今日天晚了,只能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就让人去追,还有老爷子那里,还不能让他知道,就先瞒着吧。”

虞勉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先这样办。

程宪章回到家已是夜里,他径直去了顺福堂。

周氏已知道虞璎离去的消息,问他,“她走了吗?可是因为我生病?”

程宪章坐到床边,摇摇头:“不是,是她在洛阳的女儿病重,那边写信来,她着急才回去。”

“这也太不像话了,那边又不是没人照料,她现在是程家人!”周氏不悦道。

程宪章没回话,只是说道:“毕竟是亲生女儿,总不能不管……时候不早了,母亲怎么还不睡?”

周氏回答:“白日睡得太多。”

她还想数落虞璎的不是,可看着儿子,觉得他脸上虽平静,却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的样子,但前不久他不是这样的,他笑得多,神轻气爽,疾步如风,眼里都是光芒。

她不禁问:“她真是为女儿去洛阳?不是又不高兴就跑了?”

程宪章低头道:“是,是为女儿。”

周氏觉得这样的语气,明显不是正常的样子,又在这个节骨眼。

她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可眼下才成亲,如果再一次和离,儿子要怎么办呢?

才一个多月,新婚妻子就跑了,又有外面那些传言,到时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她拉住程宪章道:“若她真是为看女儿回去的,让她过几天快点回来,不要久留;若是你骗我,她是因为我而负气离开,我想你还是去找她吧,再和离一次,你们真要成满城的笑话了,她不在乎,我们也不在乎?”

程宪章沉静道:“这事我自有思量,母亲不用管,好好休息养好病才是当务之急。”

周氏的确不困,但想着他两日一夜没睡,便躺下了,要他快去休息。

程宪章从顺福堂出来,只见园中被月光照得皎白,抬起头,却见天上一轮明月,才想起今日是十五。

他们第二次做夫妻,到今日,正好是一个月。

一个月,她又走了。

仿佛一个诅咒,他们注定不会长久。

他没有回锦绣园,回了之前睡过的书房,明明该困乏,却一点儿也睡不着。

她呢?今夜睡在哪里?路上是否顺利,又是否已安稳睡去?

她会和他一样愁肠百结,纡郁难释吗?还是她满脑子都是女儿、表哥,并不会在意他?

今日他又冷静想了许多。

他被她吸引,却走不出自己的牢笼。

那便是深深的负罪感。

母亲尚在受苦,他没办法让自己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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