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贵妃
从我决定复仇的那一刻,就已前路尽断。
只是后悔,不该将你也算计了进来。
棠儿,对不起...
江槐舟:来见想见的人,来赴一场必死的局。
......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在空气中响起...
江槐舟坠落在地,大片的血迹自地面晕染开来......
“啊啊啊......”
江晚棠发出一阵痛苦凄厉的嘶吼。
她用力挣脱身后姬无渊的束缚,一路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去。
楼下一路的禁军纷纷向两侧散开,自觉的为她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守门的侍卫也将皇城门大开着。
江晚棠一路跑到门外,看着倒在血泊里,双眼紧闭的江槐舟,踉跄着走了过去。
沉重的夜色从东边开始,泛出一点轻微的白,照得青砖地上那滩鲜红的血近乎发黑。
江槐舟静静躺在血泊里,玄色衣袍被血浸透,竟比夜色更沉。
江晚棠跪倒在他身前,颤抖着伸出双手,将他渐渐冷却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中。
一如六岁那年寒冬腊月日,在山野庄子上发高烧,快烧死了的江晚棠,被小少年江槐舟紧紧抱在怀中带去城中,四处求医问药......
可是......
这次,她救不了他了......
她最终还是失去了唯一的一个亲人。
这次,她彻底没有亲人......
兄长没了;
小七哥哥还躺在榻上,不知何时醒来......
此刻,她的心,好痛,好恨!
可却不知道该恨谁了......
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和身不由己。
似乎从她和兄长出生起,他们的人生的尽头就该是一场悲剧。
南宫氏这个当年盛极一时的显耀姓氏,带给他们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和身份地位,而是无尽的枷锁和负累。
即便他们拼尽全力想要摆脱,可它却像魔咒一般紧紧的缠绕着他们......
江晚棠紧紧抱着江槐舟迅速凉却的身体,悲恸痛哭。
姬无渊和谢之宴远远的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姬无渊紧握着拳头,隐隐颤抖,心疼的同时,极力的隐忍克制着他想要冲过去将她带回去的冲动。
他生性凉薄,此生在意之人唯有江晚棠一人。
其余人,不论再惨,都唤不出他的半分怜悯同情。
在他看来,江槐舟死了便死了。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再阻止江晚棠,只是静静地走过去,解下身上宽大温暖的,披到了她的身上,后又默默走开。
而谢之宴看着眼前悲怆的一幕,幽深的眼眸泛起红意,衣袖下的双手握了握......
一颗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紧,利刃刺过,锐利而深刻,疼得他心肝都发颤。
第三次了......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眼睁睁看着心中在意之人,死在自己面前了。
谢之宴懂她,知她,却也最能共情,疼惜于她。
他比谁都清楚,江晚棠冷漠外表下的善良,坚韧倔强下的脆弱。
她所在意的人就那么寥寥几个,可每一个都是入了心的。
每一次的失去,都无疑是剜心刺骨之痛。
一个都杂草般顽强坚韧的小姑娘,在恶劣的境地里,一路艰难生长,绽放成,人人称羡的艳丽海棠......
为何,上天偏偏待她如此残忍?
没有任何时刻,让谢之宴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想,若是能再早一点遇到她就好了。
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无法挣脱的道德枷锁;
无法光明正大的守护......
若是能再早一点相遇,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守护在她身前了?
少女的悲恸哭声比漆黑的夜色还沉重,感染了在场的一众人。
哪怕后来哭声渐渐停止,空气中,仍是一片死寂的沉重。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
直到夜色一点点褪去,天空渐渐泛起一道道亮白。
姬无渊朝着一直抱着江槐舟的江晚棠走了过去。
“棠儿...”他心疼的看着她,哑声道。
姬无渊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安慰开导她。
可江晚棠却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便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怀中江槐舟。
她抬眸看向姬无渊,眸色平静,一开口,声音沙哑到不像话:“陛下,能不能让人寻一口棺木暂且安置臣妾兄长的尸首?”
姬无渊眸色深沉看着她,说:“棠儿想将他安置在何处?”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道:“大理寺...”
姬无渊说:“好。”
随后,江晚棠便站起身来,抬步皇宫内走去,染成朱红色的裙摆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血痕。
姬无渊眸色担忧且复杂的跟在她身后。
然,江晚棠刚走出没多远,便突然感觉视线一阵眩晕,之后身体便缓缓倒了下去...
“棠儿!”
“......”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江晚棠听到了姬无渊的惊呼声,同时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姬无渊打横抱起江晚棠,大步朝着凤栖宫走去。
“快传御医!”
“快!”
他一边快速走着,一边沉声命令道。
谢之宴眸色幽深的看着一行人快步朝着宫内走去,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之后,他便带着江槐舟的尸首和被押着的一众南宫氏旧部活口,回了大理寺......
第443章 绝笔信
凤栖宫内,
数十名太医在凤榻前跪成一片,姬无渊坐在榻旁紧握着江晚棠的手。
为首老太医收回诊脉的手和帕子,抬手抚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皱了皱眉。
他偷眼觑了觑帝王阴沉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陛下,娘娘此症乃是因长期忧思郁结,五志化火,耗伤心神...”
“加之久未安眠,肝气横逆,才会在情绪激荡之时,气血上冲而致昏倒。”
姬无渊眸色深沉的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江晚棠,低低呢喃:“长期忧思郁结......”
老太医点了点头,额头渗出冷汗:“娘娘脉象弦细而数,显然是长时间情志不遂,肝郁气滞之症。”
姬无渊没说话了,清寒的眉眼低垂着,看不清他的神色。
片刻过后,他便摆了摆手,叫太医下去煎药。
太医们退出去之后,姬无渊维持同样的姿势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言,不知道在心中在想什么。
等到江晚棠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殿内鎏金兽炉中的安神香早已燃尽,只余下一缕残烟袅袅。
在确认过江晚棠无大碍后,姬无渊已经像往常一般去上早朝了。
早朝恢复,一时间,朝堂内外都以为是那位揭下皇榜的云游医者治好了陛下,百姓们也都因此松了口气。
江晚棠从榻上醒来,神色怔怔的看了眼寝殿四周,茫然的目光好似在区分梦境还是现实。
之后,她收回视线,眸色沉静的从榻上起身,再度穿上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头簪素色白花,举步朝外走去。
江晚棠走出寝殿外时,外面天空正飘着小雪。
小小的雪花,轻而薄,洋洋洒洒的飘落着......
江晚棠站在檐下抬起手,接下一片雪花。
“娘娘醒啦?”
这时,刚从外面进来的冷梅朝着她走了过来,双手托举着一封素白信笺呈到她面前。
“娘娘,这是宫外有人嘱咐务必亲自交到你手上的书信。”
江晚棠垂眸看着笺边缘绘着淡淡的青竹图案,瞳孔猛的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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