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当江湖行(女尊) 第22章

作者:栗栗京 标签: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通往山上的路杂草丛生,能有半人高。路上杂石众多,辰紫桑走的很慢。山门外,还算完好的石柱子立在那,辰紫桑抬头看去,大慈寺三个字有些陈旧。

  山门内的台阶夹缝上都是杂草,辰紫桑盯了半晌,那杂草好好的直立在那里,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看来这是真没有人来了。

  他站在寺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此时山内寂静一片,除偶尔一只飞鸟扑哧扇着翅膀过去,再无其他声音。辰紫桑胆子练着大了许多,想到这曾经的景象,此时他竟不觉得害怕。

  他深吸口气,才敢踏进门内。

  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心头一惊,昔日繁荣的寺庙如今死气沉沉。侧殿的房间早已烧得破败不堪,正中间的大殿只剩下一尊大佛立在那里。瓦片残余的木桩横在佛前,他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慢慢向前走,寺庙的地面被火烧得黑漆一片,那日的火光仿佛历历在目,浓烟滚滚,在喉间的窒息感就像在昨天。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想着便走到了大殿前,那个功德箱早已烧没了,里面的银钱想必也被其他人哄抢没了。

  辰紫桑理理心情,对着高台上的大佛深深地一拜,心道:求佛祖保佑,让我早日找到江晚舟。

  拜完后,他便绕到了佛后面,曾经隐蔽不被人知道的偏门也只剩门框子。

  他走出去,踏上了那条小路。

  依然是云雾缭绕的尽头。曾经待过的玲珑塔就出现在眼前。

  他激动的心就要呼之欲出:江晚舟会在里面吗?他小跑了几步,在塔楼前停下脚步,江府的牌匾掉在了地上,他蹲下,心里仿佛不敢相信。

  他应该庆幸,那日的神秘人放过了这座塔楼。

  他走进去,里面被翻的很乱。他爬着楼梯,越走越心惊,所到之处几乎全被破坏掉了。他想起江晚舟的房间,连忙向上跑去,她的房间四敞大开,里面一片狼藉,半个人影都没有,他走进去,桌案,椅凳,床铺满目皆是灰尘,想是很久无人来过了。他脑袋有些空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信。

  突然,他想起塔楼最上方的江家的祠堂,急忙跑上去。祠堂的门就那么敞开,他走进去,上面供奉的所有无字牌都被掀翻在地上,灵牌被刀砍得全是印子,一个都没放过。

  辰紫桑看见这情景,再也坚持不住,他觉得脚下一软,所有满怀希望的每天看见这些后突然就没有力气了。他枯坐在地上,手锤着胸口,不停的喊:“江晚舟,你给我滚出来!”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拼命的喊着,总觉得,江晚舟一定能听见。

  喊累了,他就势趴在了地上,祠堂里没有以往的烛火,封闭漆黑的空间里,辰紫桑就趴在地上呜咽。他所有的希望好像都落了空。

  第二十七章

  辰紫桑一觉醒来,眼睛睁开盯着上方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平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他清醒了些。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捂着眼睛,眨巴几下适应过来。

  他现在还真觉得自己胆儿挺大的,能在这个阴森森的屋子待了一晚上,以往他想都不敢想。

  他坐起身,拿出布包里的火折子,把祠堂的烛火点着,漆黑一片的屋子登时亮了起来。

  辰紫桑把地上的灵牌一个一个捡起来,挨个摆到了台子上,口中呢喃道:“各位哥哥姐姐们,我也不知道你们原先在哪个位置,将就先待一下。”说着他发现了灵牌里面稍稍大的两个。约莫这就是江晚舟的爹娘了,他把灵牌规规矩矩的放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做好这一切后,他把所有的烛火都点着,像他第一次进来的模样,然后转身轻轻的把祠堂的门关上,安静的走出了塔楼。

  辰紫桑默默的走到了渡口,昨日的船家还没来,他无聊的在渡口处坐着等。

  他边等边想着要去哪里找江晚舟,城里的那个药坊应该去看一眼,可是蓉城不能只那一处商铺吧?他起身,在渡口旁的水中看自己的模样,脸上全是脏污,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他怕蓉城里面还有武林大会那些人,想了想又把头发弄乱了一些,这样看起来就彻底辨不清他是谁了。

  晌午的太阳出现在天空中央,船家终于摇着船来了。

  辰紫桑握着竹竿拄着船蹦了上去,乌篷船在水中晃悠两下才稳下来,船家看在银子的份上忍住了要发火的脾气。

  “小乞儿,去哪儿?”

  “蓉城。”

  船划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蓉城外的渡口。辰紫桑付完银子就进城了,刚进城,他肚子就咕咕的响起来。昨晚空了肚子,这会儿饿得腿直颤。

  他这身行头是去不了酒楼的,更何况他也没那么多闲钱。

  他在城内的包子摊前买了两个包子,坐在不知哪家商铺的墙根下啃了起来。刚咬一口,商铺内走出一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见有乞丐在她们铺子前,生怕耽误了生意,她看向辰紫桑恶狠狠的驱赶道:“哪里来的小乞丐,快走快走。”说着抄起扫帚就往他面前一扫。

  辰紫桑这一路见惯了这些,也不生气,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冲着那人做个鬼脸便跑开了。

  他凭着记忆,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了药坊。

  曜山堂的牌匾没变化,只是药坊的大门紧闭。门上贴了封条,也没有任何告示。他走上前去,扒着门缝看里面,铺子里的成列规整的放着,也没有破坏的迹象,看起来就是关门了。

  辰紫桑心里一下子落了空,他挨着门坐下,把没吃完的包子拿出来继续啃着,一边啃,一边看周围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见他,瞥了一眼就走,没有好奇他的行为。他啃完包子就支着下巴开始发呆。

  辰紫桑把破碗放在前面,也不知干点什么,哪里都没有江晚舟,他要去哪里找?想着就委屈巴巴的看着碗,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这等可怜模样,把来往的路人们都惹得心疼了,不多一会儿碗里就多了几枚铜钱。

  辰紫桑没有心情收,就是瞪大眼睛发愣哭。

  破碗眼瞅着就要满了,他面前突然多了两双穿着草鞋的脚,他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看去,和他一样的两个小乞丐正生气的看他。

  其中高个儿的乞丐指着他的鼻子,开口道:“你哪里来的?敢来抢我们地盘!”

  辰紫桑这时才想起来,康满曾经告诉他,讨饭不是哪里都可以的,得看你讨饭的地儿有没有标记。辰紫桑左右看看,药坊墙根下还真有个碳灰描的形状。

  他指着那图形问他们:“你们的?”

  个高的乞丐见他懵懂的样子,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啊,看不见啊?你哪里来的,不是本地的吧?”

  辰紫桑点头,他确实不是本地的:“从外地来寻人的。”

  个矮的显然是脾气好的那个,他拽着个儿高的乞丐两下,然后柔声说道:“你可以去城东那边,象姑馆周围都没有划地儿,这里不行。”

  辰紫桑向后看着紧闭的门,然后掂量着包里的银钱,身上确实不多了。他道声谢,把碗里的钱都倒到了矮个儿乞丐的布包里,然后爽朗的说道:“多谢啦。”说完就离开了。

  剩下两个乞丐看着布包里的铜钱有些不知所措。

  辰紫桑在蓉城里绕活了几处,还真就没看到无主的地儿,基本到处都画好了地儿,他没法,只得去了城东。

  城东的象姑馆很好找,只要能回答他问的都知道,看来是出了名的一处,他找起来不费劲儿。

  过了日头最烈的时候,象姑馆堪称纳凉的好地方。馆外几处绿荫,虽未开花,但都长了骨朵,辰紫桑认出来了,这是郁子航说过的合欢树。

  却不知这周围为何没有人敢划地儿。辰紫桑站在象姑馆门口,上面也被贴了封条。和曜山堂门口的封条一模一样。

  不过这蓉城的象姑馆和京城的象姑馆有很大不同。

  这里的明显要更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馆门口高栏壮阔的,上面竟还有一处平台,辰紫桑向后退一步,看的更仔细,那平台上安置了一个大鼓,栏杆后放着蒲团。但此时却空荡荡,再里面他就看不到了。

  辰紫桑此时不免有些失望,他靠坐在馆外的墙根下,四处找了跟树杈,用火折子点着后吹灭,用烧着的那头在墙上画了个包子的形状。然后安下心来掏出破碗,准备乞讨。

  他除了呆坐也不想干别的,等到日头都下山了,才想离开。他低头准备收拾东西,咣当一声,碗里掉了两枚铜钱。

  他抬头刚要说着巧话,那人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眼神呆愣。

  “额,这位姐姐,我画了地儿了。”辰紫桑面露难色的提醒她。

  那人没看他,低声说:“我不讨饭。”

  “哦。”辰紫桑舒口气。

  有人陪着一起坐,辰紫桑倒不想走了。反正他也没地儿去,就和旁边的人闲聊,想打听打听消息。

  不想这人是傻的,一问三不知,只是瞧着那平台上的鼓发愣。

  辰紫桑心想莫不是这姐姐是象姑馆的常客?可看她斯斯文文的,一表人才的倒像是个秀才。

  “姐姐,你有相好在这?”辰紫桑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人回过神,惨笑道:“算是吧。”

  辰紫桑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场景:屡考不中的秀才,不甘心,喝酒寻欢,失身又失心。想着想着他被自己吓到了,“姐姐天涯何处无芳草呀,这里人可不是良配!”

  那人听后神色变了,原本和煦的表情立刻怒视他:“胡说!”

  辰紫桑被她呵斥,自知说错了话,他不是瞧不起这里的人,只是想让她在过个好生活而已。

  “他跟我说会回来的,我等着,却一直未有音信。”提到她的相好,她表情柔和了下来,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辰紫桑不好再触逆鳞,只好附和着:“嗯嗯,他肯定会回来找姐姐的!”

  “嗯!他一定会回来的!”那人坚定的说道。

  等到彻底日落,那人终于要回去了,辰紫桑扯着从巷子里面弄的铺盖,准备就地躺下。他挥挥手跟她道了别,躺在铺盖上。

  自那日之后,两个人仿佛达成了不知名的友谊。每日那人都会和他一起在象姑馆门口守望。

  辰紫桑是为了讨钱,她是为了等人。两人暂时搭了个伴。

  讨了几日,辰紫桑的布包里的铜钱终于又多了起来。他想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不可能守株待兔。江晚舟不是兔,是一只大狐狸。她要是躲,谁都找不到。可他犯难了,摸不清江晚舟到底是不是躲他呢?

  他突然想起巴城的那座寺庙,想去碰碰运气。

  最后一日,辰紫桑唱起了小曲儿,正是很久之前他唱给江晚舟听得,唱完后,心情很好。他看着旁边的人,“姐姐,明日我要去巴城了。”

  那人吃惊的看他:“这里不讨了?”

  辰紫桑摇摇头,“我是来寻人的,这里寻不到,我要换个法子。”

  “也好,我还是在这等吧,怕他回来找不到我。”

  辰紫桑看她的模样,也是忍不住辛酸,痴情人一个啊。

  为了省力气,辰紫桑决定走水路。

  船家还是那个,只不过这次没有收他银子。

  乌篷船里不只有他,不算包船,他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往巴城去。辰紫桑见她们嫌弃自己的眼神,只好坐在船头,不多话。他很满足了:免费的船不坐白不坐,出门在外,能省就省,能忍就忍,他想的很通透。

  巴城的寺庙直接设在山上,不用坐船。

  辰紫桑进到巴城后先找了个地儿休息,铺盖一打,躺下就着。

  第二日养足精神的辰紫桑开脚往山上走去。

  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是上山的人非常多。

  还好他身上连日来存了些异味,衣衫褴褛的走时,没人敢围上来,所有人都距离他五米开外,他走的很是惬意。即便如此,饶是走的不快,辰紫桑脸上也出了层薄汗,他抹了一把脸,脸顿时跟画魂似的更邋遢了。

  走了一个时辰后,辰紫桑终于看见了寺庙的山门。

  他心里腹诽:这寺名太拗口,他看了半晌也不认识那字。山门看起来很小器,没有大慈寺那么壮阔。寺门有点窄,没有大慈寺那么宽荡。这寺里的僧人太丑,没有静虚好看!嗯,他看什么都觉得还是江晚舟修的大慈寺好。

  正是辰时上香的好时辰。香客们都越过他往里面走去,辰紫桑跟着她们走进大殿。

  所有人都一个接一个的跪在蒲团上膜拜。辰紫桑一眼就瞧见大殿内佛台下的功德箱。但是人太多,他不好去查看。寺里的人都在看他,他这身打扮让人不是很舒坦。

  他左右寻了个寺庙的角落,竹竿闯在旁边,他靠在墙上等时辰。

  殿前的炉鼎里插满了香,越来越满,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寺里的人少了,他抬腿向大殿走去。果然,那里的蒲团前已经没有排队跪拜的人了,他看了一眼殿里的僧人,跪了下来,趁着她们不注意,竹竿伸到了功德箱底下。

  竹竿只扫了一次,就有东西挡住了它。辰紫桑面色一喜,刚要去拿,眼前便出现一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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